趙雯看著這一紙證書，想起坐月子期間潘世俊確實出差過一陣子。

        不過那時候他說去了北方一個重工業老城交流技術。

        時間剛好與這個結婚證上的時間吻合。

        趙雯已經麻木了，頭有點暈，還好小曹急忙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趙雯搖搖頭：“小曹，我問個問題，如果一個人在國內正式領證結了婚，之后又去國外與另外一個人扯了證，這算重婚罪嗎？”

        “算。”小曹看著趙雯，忍不住的后怕，“說起來，我媽前陣子給我介紹一個相親對象就是從國外回來的，他會不會也玩這一套啊。媽耶我好方。在國外領的證國內一般查不到的，只要他有心瞞著，能瞞多久都不是問題。”

        趙雯嗯了一聲，將這一份證書反復看了看，隨后遞給了小曹：“小曹，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小曹爽快地應道。

        趙雯琢磨了一番，狠下心來：“這份異國結婚證我想由你拿著去質問他們，我不想出面。”

        “你是想，我唱白臉，你唱|紅臉？”小曹一點就通，倒是不介意做壞人，拍拍趙雯的肩，“沒問題。待會就說我發現的，這樣就算離婚扯皮，也會減低他們對你的反感，最大程度幫你爭取利益。”

        趙雯想的不是利益，是將柔弱包子的角色演到底，這樣一來，等她通知了娘家人過來，家人才好借題發揮。

        想想其實挺可悲的，一個率真直爽不愛耍心眼的人，在這個奇葩家庭的逼迫下，居然一點點開始算計，開始玩心機。

        這是趙雯曾經最不屑的行為，可是如今，她不得不這么做了。

        一個女人無依無靠想在遙遠的異鄉生存，還要照顧好孩子，盡可能地打拼一份家產，這是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是時候放棄曾經的清高，向這個故人心易變的時代妥協了。

        趙雯感激地握住了小曹的手：“謝謝你。”

        小曹也為她感到不值，嘆息一聲攬住了她的肩：“走吧，喊上那對夫妻一起，到了警局他們不敢胡來，這樣就不會波及你和孩子了。”

        趙雯深以為然，與其就這么把實情告訴他們，讓他們覺得左會香今天不會回來了直接打道回府，還不如喊上他們，把事情到警局里說個明白。

        警局里，左會香的奸夫嚷嚷著要找個說法，他剛取了子彈，大腿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白紗布，一瘸一拐地趕了過來。

        恰好左會香憋了一晚上想上廁所，另外一個女警正陪著她從審訊室出來。

        奸夫見了，忙搡開身后的兩位警察，瘋了一樣撲了上去拽起左會香的手就進了審訊室，反手鎖上審訊室的門，將幾個警察一并關在了外面。

        他死死地捏著左會香的手，求證道：“阿香，他們說是你舉報我入室搶劫的？又是你說我搶劫不成強|奸你的？我不信，這一定不是你說的對不對？”

        左會香痛得冷汗直冒，高跟鞋狠狠往他腳上一踩，踩得他哀嚎一聲松開了手。

        看著奸夫那氣沖沖的樣子，左會香明白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先不說她打不打得過，就說她兒子還在隔壁關著，要是都讓他聽到了還得了。

        冷笑一聲，她逼近一些捏住了男人的下巴小聲道：“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你要是聽話乖乖認了，我會想辦法弄你出去，補貼你二十萬；你要是非要鬧大，那我別怪我舉報你殺人未遂！”

        “殺人未遂？”男人震驚地打開左會香的手，后退幾步，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毒蛇嗎？

        他怎么就瞎了眼，跟這種人廝混在一起，連兒子求他說服他老婆幫忙照顧一下兒媳婦的月子，他都找借口推辭了，最后逼得兒媳婦不得已回了娘家。

        其實他和他老婆沒有那么忙，其實他不是那么請不下假來騰不出時間來，其實他老婆也是可以休假的，他這么做，只不過為了在自己出來鬼混的時候他老婆能把他的工作一起做了。

        所以他說：“爸媽工作忙，你讓小琴回娘家坐月子吧。”

        其實他不用想也知道，小琴的娘家人不待見小琴，回去坐月子更是不符合那邊的風俗，還不知道要挨多少白眼。

        這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個賤女人，現在她居然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到他頭上，那他算什么？

        男人氣得氣血上涌，天靈蓋像是挨了重重一擊，整個人都由不得自己了。

        他想起這個女人是怎么忽悠他故意撞斷了她老公的腿，想起這個女人為了她老公的退休金而做出的種種沒有下限的事情，他忽然就怒了。

        “嘭”，銬在一起的雙手虎虎生風，毫不留情地錘了上去。

        錘得左會香立馬吐出一口鮮血，他還是不解氣，雙手向兩邊一抻，利用手銬死死掐卡左會香的脖子，將她抵在門上。

        門外警察已經在撞門，他卻什么都不在乎了，咬牙切齒地勒緊這個毒婦的脖子：“左會香，你真把我當傻子么？你跟別的男人鬼混我忍了，因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鳥，可你他媽的利用我撞癱了你男人，現在居然給我扣屎盆子，你他媽比的找死！我現在就勒死你這個賤人！”

        左會香的一張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紫，她已經開始翻白眼，眼看就要不行了。

        千鈞一發之際，“嘭”的一聲，警察終于破門而入，蜂擁而上拉扯開這兩人。

        左會香癱軟在地，大口呼吸著空氣，喘息不已。

        吳雄飛被帶走的時候，還不忘再在她身上踹兩腳，要不是警察拉得快，估計左會香已經破相了。

        趙雯坐在警車上，聽著系統不斷提示的虐渣值收入，穩住情緒，淡然地下了車。

        片區的警局一般都比較簡陋，兩間審訊室之間，大聲說話的話可以聽得很清楚。

        因此隔壁審訊室的潘世俊聽到動靜，害怕他老媽吃虧，發了瘋一樣的砸門，不斷哀求警察放他出去看看他媽到底怎么樣了。

        直到吳雄飛關于他爸如何癱瘓的那段話傳進耳中，他才消停了下來。

        他傻愣在門前，被那段話打擊到懷疑人生。

        什么？老爸是被車禍撞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中風？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雖然當時他出差了不在家，可是再怎么著，他媽也不應該做這種事啊。

        不，老媽一定是被人慫恿的，他不信，不信！

        他又來了力氣，堅持不懈地敲打著審訊室的門：“警察同志，放我出去看看我媽，求你了！”

        “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終于打開，然而等待潘世俊的，卻是趙雯與女警小曹。

        小曹身后還站著兩個負責他這件案子的警察，趙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可這三個警察的臉色可是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

        他們十分氣惱，后果也許會很嚴重。

        潘世俊后怕地站直了身體，向后退去，在椅子上坐直了，銬在一起的雙手規規矩矩放在桌面上，視線水平地看向前方墻壁，強行裝作巋然不動的樣子，實則內心慌亂如麻。

        趙雯與警察們點點頭，站在了旁邊。

        警察坐下，將案件相關的所有筆錄、證據一一擺在了他面前：“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潘世俊盯著那些文件，面如白紙，看都不敢看一眼，裝糊涂道：“警察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趙雯適時地勸道：“老公，剛警察同志跟我談過了，你的情況很嚴重，罪名遠不止這些，你到底還做了什么，快招了吧，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妮妮昨晚都會說爸字了，難道你不想親耳聽到女兒喊你嗎？”

        潘世俊抬頭看了眼趙雯懷里的女兒，女兒還在睡著，白白嫩嫩的，像一個藕粉團子，除了有點瘦，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將來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可她畢竟不是兒子。

        他還是想要趙雯再生一個的。

        只可惜趙雯成天說忙，死活不同意。

        警察見他不說話，互相對視一眼，隨后點點頭，起身：“趙雯同志，你再好好勸勸他，孩子都有了，不能再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了。”

        趙雯忽然笑了，淚水卻止不住地落下：“我懂了，你還是嫌棄妮妮不是兒子對不對？你還是被你爸媽洗腦了，覺得我沒用不會生兒子對不對？潘世俊，你看好了，妮妮是你自己播的種，是男是女由不得我！我也是農村人，可我們那的人早就生兒生女一視同仁了，為什么就你家還活在上個世紀？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今天六只奶瓶全都原封不動在那擺著，你都看到了，你到底有沒有心疼一下妮妮？你有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一個孩子還照顧不好，你就想二胎了？你有資本嗎？你沒車沒房，我跟著你漂泊他鄉，租房子住，還要養活你爸媽，再生一個誰養？喝西北風嗎？你這么大一個人了，能不能動動腦子？現在你連自己的前途都不顧了是吧？警察同志跟我說了，你的罪名多著呢，至于他們到底發現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勸你做個人吧，可憐可憐妮妮吧，坦白從寬吧！難道你真的要讓妮妮從小就沒爸爸嗎？”

        趙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審訊室里，小曹將病例與化驗單擺在了潘世俊面前：“這是你媽說的能證明你和西門蓮并非錢色交易的證據。我們原本也以為，你和她只是單純的婚外情。可是，在你家，我還發現了這個——”

        小曹又把那份美國結婚證推上前：“你老婆在家里忙著給孩子換尿不濕，所以她不清楚這個事，我也不敢給她看。我就想問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坦白從寬的機會了？”

        不等潘世俊有個喘息的機會，另外一個警察將代購清單甩在了桌子上：“這些我們全都與海關一一核查了，全都沒有報關上稅。你還有最后的機會，供出同謀，爭取寬大處理，否則，數罪并罰，你沒有個五年以上別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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