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用膳
后背的汗已濕透薄衫,陳洗裝糊涂:“什……什么?”
“藥不對,”林凈染道,“你全身經脈因傷而堵,用藥當疏,此藥卻反其道而行之。服用下去,百害無利。”
什么?!
這意思是他吃了好幾年的毒藥?
陳洗懵了,喃喃道:“不可能……”
但青玉仙尊根本沒有必要說謊。
靜默片刻,林凈染將藥瓶塞回陳洗手中,只道:“我讓問醫堂配些合適的藥給你。”
說完便離開了。
陳洗沉浸在震驚與猶疑中無法自拔,一樁樁一件件事從腦海里閃過,他猜不出誰要害他。
原地呆站許久,陳洗像是想起什么,他飛快跑回房間,緊閉門窗,從里衣夾層取出一張羊皮紙。
這張羊皮紙經過特殊處理,薄如蟬翼,難被損壞,是魔尊特意為陳洗制作的傳訊工具。
使用時血書即可,無須借助法力,更不會被人察覺。
陳洗咬破食指,往上面滴了滴血。
不一會兒,紙上顯示出一個大字——在。
等字消失,陳洗寫到——藥有問題。
寫完不由得嘶了一口氣,原本他覺得這傳訊方法不錯,但實際寫起字來,也太疼了……
紙上還未有回復。
陳洗輕嘆,現在魔域里唯一能相信的只有父親了,怕是父親也不知藥有問題。
最開始他嫌藥苦,父親還想方設法將苦味煉除。這些年因為他的傷,魔域不知耗費了多少財力物力,到頭來,吃的藥竟然還是毒藥……
多年來個中牽扯勢必極深,可那從中作梗的小人藏在暗處,也不知父親能否應付。
終于,紙上有了回應——了解,待查。
想必父親已有警戒心,他現在身處靈豐門,只能靜待調查結果。
陳洗收起羊皮紙,看見桌上那本《新弟子入門注意事項》,便坐下翻了翻。
手冊里,介紹了靈豐門對新弟子的培養計劃。
前三個月,進行集中培訓,弟子們每日要去求知堂上一整天的課。
三月后,會有一次考核,通過考核的弟子,此后只需上半天的早課。
一年后,舉行比試大會,獲得前三名的弟子,可提早下山試煉。而其他弟子,需繼續下一年的學習。
手冊的最后是靈豐門的地圖,標注出了一些重要的地點。
還挺精細。
翻完手冊,百無聊賴,他索性閉目養神。
陳洗是被餓醒的,抬眼一看,天黑了大半。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出門,看見師尊的房間亮起了燈,上前敲了敲門。
清冷的聲線響起:“何事?”
“師尊,弟子要去俗物堂用膳,師尊去嗎?或者師尊有什么想吃的,弟子幫師尊帶回來。”陳洗的聲音里,殘留著幾絲未消的睡意。
林凈染:“去吧。”
陳洗:“好,那弟子去了。”
陳洗不知道俗物堂怎么走,他回屋拿上手冊,正研究路線,有一只發光的小紙鶴飛到了眼前。
陳洗嚇了一跳,差點把書砸過去。
紙鶴發出的光很亮,照亮了他前方一大片路。
這時,紙鶴里傳出林凈染的聲音,“它會為你引路。”
陳洗明白過來,頓時喜笑顏開,大喊道:“謝謝師尊!”
一路上,陳洗哼著小調,優哉游哉地跟在紙鶴后面。
心里感慨:青玉仙尊這人雖然性子冷了些,但十分細心,對徒弟還挺好。
看見俗物堂的牌匾時,紙鶴化為一小點光亮,隨即沒了蹤跡。
現在恰好是飯點,俗物堂里,聚集了許多人。
他進去沒走幾步路,就感覺有目光投來,接著聽見有人在不遠處小聲交談。
“哎哎,他就是那個在拜師大會上吐血的病秧子吧?”
“是哎,長得確實好看,聽說入門集會上,青玉仙尊為他差點跟方長老打起來了!”
“真的假的!青玉仙尊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居然會去入門集會?”
“你是不知道……”
陳洗是滿臉問號,也沒到打起來這么夸張吧……
堂中皆是長桌,陳洗打好飯,特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吃了沒幾口,聽見有腳步聲,還在他對面停下了。
“吐血仙子,這里沒人坐吧。”
什么鬼稱呼?
陳洗懶得搭理,連頭都沒抬,隨口答:“有人。”
“好的,那我們就坐這了。”
陳洗抬眼,只見司徒曜領著個人在他對面坐下。
司徒曜還朝他抬了抬下巴,笑道:“方才聽見幾個姑娘給你取的愛稱,我特地拿了份毛血旺,看你臉色蒼白的,給你補補血。”
“不需要,”陳洗看向與司徒曜同行的人,“這位是?”
“哦哦,今日你總是早退,都沒來得及給你介紹,”司徒曜介紹,“他叫阿柏,是我的發小,剛好最后一名入圍的。”
這阿柏長得劍眉星目、五官端正,和司徒曜的絡腮胡小瞇眼一比完全是兩個畫風。
“嘿,阿柏!”輕快的聲音響起,鈴鐺聲拂過,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小姑娘端著餐盤,笑瞇瞇地走過來問陳洗,“你是陳洗吧,我可以坐這嗎?”
陳洗茫然點點頭,坐遠了些,給人空出大半位置。
他這是什么體質?
怎么人人喜歡過來湊熱鬧?
小姑娘自我介紹道:“我叫凌傲月,是拜師大會上的第四名。”
“噢,你好。”陳洗應付完,看向司徒曜,用眼神詢問,什么情況?
司徒曜示意陳洗湊近,耳語道:“掌門的孫女,可能看上你了吧……”
“滾。”
陳洗也不傻,這姑娘明擺著是沖阿柏來的。
不過司徒曜倒知道的挺多,什么長老的侄子、掌門的孫女都給摸清了。
凌傲月一直盯著阿柏,根本沒注意陳洗他們的動靜,終于她說:“阿柏,謝謝你在石梯上扶了我一把!”
阿柏沒回應,司徒曜倒先開口了:“今日你已經謝過兩回了。”
“是說了兩次沒錯,但為何回回你都搶答……”凌傲月有些不滿。
司徒曜表情十分欠揍:“我樂意。”
“你!”凌傲月翻了個白眼,低頭吃飯,不再理會。
一旁咬著筷子看戲的陳洗不理解,他原以為司徒曜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現在怎么對個小姑娘這么欠,故意找不痛快?
沒過一會兒,凌傲月坐不住了,看了一眼阿柏的飯菜,問:“阿柏,你的菜怎么全是素的啊?”
司徒曜又代答:“他喜歡。”
凌傲月不樂意了:“我問你了嗎?”
“我愛答,你管我?”
“你真的是病得不輕。”
“你才有病。”
……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真是吵死了。
陳洗看向爭吵的根源——阿柏。
這個引起爭端的禍水,正細嚼慢咽地用膳,周遭的一切似乎與他無關。
陳洗這才意識到,他沒聽阿柏說過話。
莫非此人是個聾子,或者是個啞巴?
身旁的兩人吵得越來越兇,陳洗被吵得心煩,說了句:“好好吃飯,別吵了。”
還算有效果,兩人停頓了一下。
凌傲月朝司徒曜做了個鬼臉。
司徒曜“嘩”地起身,一邊擼袖子,一邊說:“我從來不找女的打架,沒想到有些人根本不算女的。”
“你說誰呢!”凌傲月不服輸起身,儼然是要上戰場的陣仗。
又開始了。
陳洗嘆了口氣,不耐煩地扔了筷子,起身阻止道:“夠了!”
趁兩人發愣。
他一把拽過司徒曜,在人耳邊輕聲問:“哎,阿柏……是不會說話嗎?”
“啊?”司徒曜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直接笑彎了腰,“哈哈哈哈,你竟然認為阿柏是個啞巴?”
凌傲月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柏開了金口:“我不是。”
聲音低沉深厚,還怪好聽的。
原來會說話啊。
風波總算平息,三人坐下。
陳洗成功阻止了一場戰役,也把戰火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讓人不由得懷疑,他才是個缺心眼的。
陳洗尬笑兩聲:“不過阿柏,你一直不說話,搞得我還以為……”
司徒曜解釋:“他是不善言辭,青玉仙尊話也少啊。”
凌傲月搖搖頭:“不不,本質上不一樣,阿柏是不善言辭,青玉仙尊是完全懶得說。”
一提起林凈染,陳洗來勁了:“什么意思?”
凌傲月:“青玉仙尊,是冷;阿柏呢,是老實。兩種不同的概念。青玉仙尊話少,是完全懶得搭理你,而阿柏是不知該如何說。”
陳洗和司徒曜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以示贊同。
說著,凌傲月看向陳洗:“陳洗,不要在意那些人胡言亂語,人有三急,更何況是病,若是聽見旁人談論你吐血的事……勿放在心上……青玉仙尊肯收你為徒,便說明你可造之材。”
知道凌傲月是在安慰他,陳洗溫和應聲。
“下午的入門集會我沒去參加,可惜錯過了青玉仙尊,聽說仙尊還幫你說話,”氛圍有些嚴肅,凌傲月想活躍氣氛,便咳嗽兩聲,壓低聲線,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陳洗小友,請你傳授一下,你是如何得到青玉仙尊,如此青睞的?”
陳洗笑了:“大概是有緣吧。”
凌傲月抿嘴,食指抵在下巴上,點點頭:“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廢話吧。”
三人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哎,你們知道嗎?”
凌傲月的語氣,突然神神秘秘的。
三人一臉好奇,搖了搖頭。
“就是青玉仙尊之前……”見三人都投來渴求的目光,凌傲月很滿意,她話鋒一轉,“要不,我們先吃飯吧。”
我去,故意吊人胃口。
司徒曜和陳洗異口同聲:“不行!”
大有不說,就不讓吃飯的氣勢。
“好好我說,”凌傲月朝三人揮揮手,示意離近點,放低聲音,“你們知道青玉仙尊,之前相親的事嗎?”
三人搖搖頭。
還有這事?
陳洗豎起耳朵,下意識湊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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