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他嫉妒
陳洗欲哭無淚, 面上盡量維持笑意,想糊弄過去。
也不知師尊聽到了多少,他試探問:“師尊……你就聽見這句嗎?”
林凈染點頭, 那時六識將開未開, 他朦朧間聽見小洗在說話, 可怎么也聽不清楚, 最后盡力只聽清了一句“父親可是說會幫我的”。
“你還說了什么?”
“沒有沒有,皆是些無聊瑣碎的話!
陳洗松了一口氣,幸好師尊未聽見其他的話,感受到師尊探尋的目光, 陳洗明白定是要給個合理的解釋了。
腦海里靈光一閃,他裝作一副羞澀的模樣,笑道:“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剛剛守著師尊, 我想起了我喜歡的人……”
“那人比我高大、長相氣度四界之內更是無人能及。但他家與我家有舊怨,我害怕父親不會同意讓他成為我的道侶,于是先前與父親傳信時旁敲側擊地問了聲,沒想到父親竟說會幫我。”
“方才又想起此事……一時高興便脫口而出了,叨擾到師尊, 還望海涵。”
一聽這話,林凈染拿著茶杯的手頓住。
瞥見徒弟面上掛著談論起喜歡的人那害羞的神情,心更是像被投入了深井, 無法抑制地下沉。
他不開心。
他明白徒弟有喜歡的人, 作為師尊應當祝愿, 但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他記得小洗之前說喜歡的人是女子, 靈豐門里好像并無身板比小洗還高大的女弟子, 想來應是舊識。
如此情形, 師尊本該說幾句祝語。
可林凈染心里酸澀得厲害,那話哽在喉間,怎么都說不出口,再如何努力也只有一句:“原是這般……”
見師尊狀態不對,陳洗問:“師尊,你沒事吧,還未調息好嗎?怎么臉色如此差!
林凈染盡量讓面容和緩,他緊握著拳,默念起清心咒。
卻毫無用處,腦子里全是小洗那羞澀的笑,他極其想知曉小洗喜歡的人到底是誰,終是忍不住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靈豐門中未有比你還高的女弟子,她應不是門派中人吧,不知日后,為師能否有幸得見?”
師尊這話怎么陰陽怪氣的?
聽見那句“比你還高的女弟子”,陳洗憋不住笑出了聲,師尊可真會想啊,他又沒說那人是男是女。
不過師尊之前問過是女子嗎,他順意不明不白地應了聲。
就師尊這性子,不明示絕對不會發現他說的人到底是誰。
“等到合適時機,我必定第一時間將人帶來拜見師尊!”
陳洗笑得開懷,順著話調笑道,“他啊,身量與師尊一般高呢,性子也有幾分像,有時沉悶到讓人抓狂,但我就是喜歡他!
“嗯……”
聽徒弟興致勃勃地說起喜歡之人,林凈染敷衍回應。
他想知道那人是誰,但不想看小洗在他面前表現出對那人毫不遮掩的喜愛,更不想聽小洗將他們進行比較。
憶起司明暗傳的話,林凈染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都并非為他而開,他有何臉面去將花折下?
作為師尊,他只能將那骯臟的心思埋入深井,再在井口壓上巨石。
有些東西,注定無法得見天日。
見師尊面色蒼白、悶悶不樂,說話也提不起精神。
陳洗以為師尊是還未修養好,正想開口告退讓師尊好生休息,敲門聲響起。
一開門,是司徒曜。
“陳洗,我哥要走了,你跟我們一起去送送他嗎?”
“這么快啊!
在福祿樓里悶了這么多日,陳洗確實想出去走走。
他回頭看了看師尊,剛好師尊也需要清靜,便欣然答應:“好啊。”
司徒曜:“那你去和青玉仙尊交代一聲,我們便該出發了!
陳洗走回師尊身旁:“師尊,我們去送送司明,你臉色不好,再休息休息吧!
林凈染微不可聞地應了聲。
看師尊手里握著茶杯,怕又出現那晚瓷杯碎裂的情況,陳洗伸手去拿:“師尊,你把杯子給我吧,萬一又弄傷了手!
林凈染慌不迭地避開:“無……無礙。”
見師尊如此大反應,陳洗臉色一變。
他想起近幾日師尊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躲避觸碰,他不明白為何師尊突然這般對他避之不及。
莫非他做錯了事?還是師尊發生了什么?
礙于門口有人,他輕聲問:“師尊,到底怎么了?近來你總是在躲我。”
林凈染左手緊攥,沉默幾秒狡辯道:“沒躲。”
“這還沒躲?師尊,你……”
陳洗還想說些什么,站在門口等的司徒曜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快點。
陳洗看了司徒曜一眼,湊近林凈染極為認真地說:“師尊,等我回來,你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林凈染垂眸不語。
直到徒弟走后,血滴到衣衫上,他才如夢初醒松開緊握的手。
左手手心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被他弄得鮮血淋漓。
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嫉妒,嫉妒得發瘋。
那人憑什么能得到小洗的傾心?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做,怕自己失控,他甚至不敢讓小洗靠近。
即便日后小洗要與那人結為道侶,他也只能作為師尊獻上祝福。
林凈染看著手心的傷,驀地輕笑了一聲。
這傷是那齷齪心思的見證,早已深深烙在了心上,即便將來痊愈,心上的傷也永遠不會好了。
他木然起身將茶杯放回桌上,手松開的那剎,瓷杯瞬間化為了齏粉。
不知何處的風吹來,粉塵翻飛,一時朦朧了景致,好似憑空而起的霧,使身處其間的人更無法看清原本就隔著血肉之軀的心……
好幾日未出福祿樓,今日一出門,許多店鋪都關了門。
陳洗總覺得街上的行人怪怪的,個個行色匆匆,大部分手上還提了好些東西。
陳洗奇道:“是我想太多了嗎?幾日未出門,怎么路上的這些人看起來都慌里慌張的?”
凌傲月環顧四周一圈:“好像是有點,大概是因為皇帝新喪吧,畢竟赫連暄是一代明君,聲望又那么高,百姓一時難以接受?”
陳洗蹙眉:“大概吧……”
四人將司明送到城門口。
司明手上捧著一個錦袋,乃妖境筑靈的法器,可變妖之大小。
汪水現原形后,無呼吸但留有殘魂,他便將其藏在里面好生護著。
司明對陳洗和凌傲月作揖道:“有勞二位了,這幾日鄙人多有打攪,你們還愿意來送我,在下不勝感激!
客氣完,他看向司徒曜和阿柏:“小曜……”
陳洗明白這兄弟倆想說些體己話,便道:“凌傲月,我們去那邊逛逛吧!
凌傲月自然識相,隨陳洗走開了。
司明看著弟弟好一會兒,他握上司徒曜的手,笑了笑:“你長大了,不知何時你才能卸下易容,對著這張丑臉,我著實說不出體貼的話!
聽著二哥這破壞氣氛、不著調的話,司徒曜眼眶里還是忍不住涌上熱淚,感受到手里被塞了東西:“哥,這是?”
“如今無方印已經對我無用了,你隱藏身份在靈豐門要萬事小心,若遇不測可借用神器之力保住一命,但牢記勿將神器融入骨血,不然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二哥居然將神器給了他,司徒曜愣住了。
淚水頃刻決堤,想起置換之法那日自己的退卻,他心下內疚不已:“哥……我不配,在荒谷時,青玉仙尊說須血親……我的第一反應便是不愿,如今你還將如此重要的東西給我,我著實受之有愧……”
“多大了還哭?”司明幫弟弟擦去眼淚,輕嘆道,“我明白的,若是我在你的立場上,我也不會站出來。我不是一個好哥哥,還要你幾次三番地代我受過!
“此去……不知生死,不知年歲。無方印我拿著也沒用,便讓它代替我護著你吧,就當做是日后你和阿柏結為道侶的賀禮!
司徒曜抱住二哥,一時說不出話來:“哥……”
“好了好了,別把鼻涕弄我身上啊,”司明話雖這般說,但仍抱住弟弟安撫著,“神器在我身上這么久,我也只參透一二,接下來我將這一二之法告知于你……”
交代完后,司明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榆木”阿柏,道:“阿柏,我可將我唯一的弟弟托付給你了,你若對他不好,屆時我定將你這木頭削成根筷子!”
話畢,司明想起什么,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不過,你這榆木腦袋,比那青玉仙尊靈光多了。”
陳洗和凌傲月回來時,司明已走了。
見司徒曜眼眶紅紅的,二人心里有數,未多說什么便往回走。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明明剛過晌午,街巷各處門窗緊閉。
陳洗心中不解,這恐怕并非國喪那么簡單吧。
一旁有兩個孩童溜出家門在偷偷玩耍,他們興高采烈地拍手,嘴里還念叨著不知名的童謠。
陳洗留心仔細一聽,不由得神色大變。
那兩個孩童嘴里念的是:“八月八,神器聚。赤青黃印無方上,輪回吞噬四界滅!
作者有話要說:
茶杯:我好慘啊嗚嗚嗚,為何仙尊難受,每次碎的都是我……
師尊咬牙切齒:小洗到底喜歡誰?那人出來跟我決斗!哦,是我呀,那沒事了(^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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