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吃醋
燭火昏沉, 月影晃蕩。
重重疊疊的輕紗如云霧般攏出一方隔絕于世的安寧之地。
偏安一隅的境地中,正燃燒著不見火光的火。
火勢兇猛,為了維持穩固, 素手只得用力攥著錦褥, 以致五指深嵌其中。
腕上的紅繩倒未受侵擾, 依然紅得妖冶艷麗, 襯得肌膚也泛起微紅,墜于其上的小金鎖在搖曳擺動,像因失火殃及的池魚。
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意圖消解漫天大火, 終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正酣時,陳洗驀然被翻了個身,準備直面火勢,眼前人卻停了下來。
得不到紓解, 陳洗不安地動了動。
“別動,”林凈染抽氣,緩了緩才俯下身與之額頭輕抵,沒來由地問,“小洗, 你想嗎?”
語氣如同誘哄,仿佛羽毛輕飄飄地拂過心間,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陳洗的神識已被熱意吞沒, 他順著話叮嚀出聲:“想……”
林凈染又問:“小洗想什么?”
關鍵時刻被磨著, 陳洗渾身上下不舒爽, 急得眼中淚更甚, 晶瑩剔透的, 愈加楚楚可憐。
作惡者卻還毫不憐惜地摁住他, 不讓他動。
陳洗掙扎吐氣,猶如一尾在大火中孤立無援瀕死的魚。
“想……想要……”
“什么?小洗想要什么?不要打啞謎好不好,不直說的話,我還真猜不出來。”
這話為何如此耳熟?
陳洗眉宇輕蹙,腦子里漿糊一片,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瞧見“惡人”眼眸里遮掩不住的得逞笑意,才驚覺,這話不就是剛開始他逗師尊的嗎?
居然被作弄回去了?!
陳洗惱羞成怒,直接撲到“惡人”頸間狠狠咬了一口,控訴道:“師尊!你欺負我!!”
語氣兇,但不知為何說出來軟綿綿的,著實沒有威懾力。
回應他的是一聲低笑。
陳洗惱怒地直想把人踹開,可根本使不上勁,只能言語威脅:“師尊你走開!我才不要!”
嘴上這般說,但他咬完后,順著脖頸一路輕咬舔舐,最后故意研磨那通紅的耳垂。
林凈染渾身一震,側過臉便想去吻。
陳洗躲開,假意出手要將人推走。
下一秒,不安分的手就被牢牢束縛住,被迫與人十指緊扣,按在兩側。
腕間墜于紅繩上小金鎖隨之驚起一陣晃動。
陳洗不服輸,欲出言作弄,話來不及說出口,便淹沒在炙熱的吻里。
“小洗,乖……”
翌日。
陳洗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渾噩起身,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昨夜著實折騰過了頭……
隨即有溫熱的手附上,施法幫他緩解不適。
略帶歉意的聲音響起:“怎還會疼,我分明……”
“別說了!”陳洗打斷,咬牙切齒道,“師尊,你太欺負人了!”
“抱歉……”
忽覺天光不對,陳洗問:“現在是何時辰了?”
“巳時剛過。”
“這么晚了?!”陳洗驚呼,“昨日我還約了大臣一早來商討事宜,白竹竟忘叫醒我了。”
說著他利落地掀開錦被,翻身下床。
未料一踩到地面竟腿軟站不住,直直跪了下去,幸好師尊及時抱住了他。
林凈染將人抱回床榻上,解釋道:“你身子不適,是我讓白竹莫喚醒你。”
聽言,陳洗無奈長嘆一聲:“我不想當不思進取,沉迷美色的君主。師尊,你也不想攤上禍國妖姬的名頭吧。”
“將國之興亡戲侃于美色上,屬實不妥。”
“我不管!”
調侃之言還得到認真回復,陳洗霎時不知如何作答,索性佯怒掐著師尊的下巴讓人低頭。
“師尊,都怪你!你必須搬去別屋!”
在徒弟的強烈要求下,林凈染只得搬去之前挑選的房間,過了三日清心寡欲的生活。
這三日得了安生,陳洗基本寢宮、理政殿和父親寢宮三點一線。
好在瞞得緊,魔尊至今不知青玉仙尊依然身處魔宮之事,還以為兒子早就將人打發走了。
因為傷病,魔尊對靈豐門愈發忌憚,更幾次在陳洗面前流露出敵意。
甚至幾次三番說青玉仙尊那時闖魔域就是靈豐門的詭計,幸好識破了。
這么一來,陳洗便更不敢將師尊留在魔域的事說出來了。
現下,陳洗在外間與大臣商議要事。
林凈染獨坐里間,邊思索著神器之事,邊把玩手上的劍穗。
這劍穗是闖魔域那日,從司徒曜手上拿到的解界之物,也不知曉原主是誰,看丑得很有特色,他沒多想便留下了。
白竹一進門,就看見青玉仙尊又在玩少主幼時贈與他的劍穗。
當初解界令不夠,少主吩咐在劍穗上附著法術,交給司徒恩公以防不測。
誰想到劍穗最后到了仙尊手里。
這幾日,白竹屢次欲出言討回,但一看仙尊的臉色,便躊躇犯怵。
今日,他忍不住了,一鼓作氣上前:“青玉仙尊,在下有事相求。”
林凈染停下手里動作,瞟他一眼。
感受到那清冷的視線,白竹低頭不敢對視,咽了下口水壓住心中緊張。
“仙尊,這劍穗是在下之物,可否請仙尊還與在下?”
記得司徒曜當時確實說,此劍穗從小洗親信處得來。
原來是白竹的。
“少主將劍穗賜予在下時,三令五申不許在下弄丟,若仙尊能將此物還回,在下感激不盡。”
林凈染順勢把劍穗遞出去,聽這情真意切的話,手不自覺一頓。
“這劍穗,小洗只贈與你,只有你有?”
白竹不明白青玉仙尊為何這般問,其實當初少主編了好幾個,送給親近的侍衛,但十幾年下來,別人的皆已遺失,就他的還在。
確實只有他有。
于是,白竹接過劍穗答道:“是的。”
“這是小洗編的?”
“是的。”
聽言,林凈染遞出劍穗的手微收,但已來不及,劍穗被白竹拿走。
竟然是小洗親手編的。
林凈染視線忍不住跟隨劍穗,小洗都還未送過他東西……
這三日陳洗忙于各事,雖然除了去父親寢宮,白日里師尊大多跟在身旁,但是二人統共沒說上幾句話。
想著太過冷落了師尊,今日午后,他特意忙里偷閑,邀師尊一同煮茶閑坐。
白竹備好茶水后退下。
陳洗發現師尊的目光盯著白竹不放,眼神里隱隱約約透露不滿。
他不解問:“師尊,你怎么了?白竹何事惹到你了?”
“無事。”
就知道會得到這么一個答復,陳洗換了個問法:“師尊,你不喜歡白竹嗎?”
“是。”
“為什么啊?白竹為人老實憨厚,忠心誠懇,是難得的可靠之人。”
聽小洗這般說,林凈染心里沒來由得不悅,他沉了臉色,許久才緩緩開口:“你給他編過劍穗,我都沒有。”
陳洗反應過來,失笑道:“就因為這件事?我小時候霸道得很,一慣愛作弄人,又喜歡鉆研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那時心血來潮編了幾個丑劍穗,隨手扔給白竹和幾個侍衛,勒令他們不許取下來。其余侍衛的劍穗早遺失了,就白竹老實,一直戴到現在。”
知曉原委,林凈染斂眸呢喃:“我都沒有……”
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堂堂青玉仙尊居然因沒收到劍穗委屈了?
陳洗頓時笑得更歡了。
但仔細一想,這一年多來,他確實沒送過師尊什么東西,皆是師尊在送給他,像傳音玉、不然劍和小金鎖。
陳洗連忙哄道:“好好,我改天給你編一個。”
林凈染臉色和緩了些,但仍顯露著幾分不滿。
只聽他呢喃出聲:“原來給我編還要改天。”
陳洗一愣,隨即笑開了,他捏了捏師尊的臉,感嘆道:“哈哈,師尊你這扭扭捏捏的模樣也太可愛了!”
說完,忍不住起身跨坐到林凈染身上,重重地在那氣鼓鼓的臉上親了又親。
“現在,我現在便去給師尊編!”
林凈染不悅之色煙消云散,他就這么抱住人站起身。
身體忽而懸空,陳洗驚呼一聲,下意識摟緊了師尊的脖子。
三日未擁人入懷,林凈染蹭了蹭小洗的頸窩:“我想……”
感受到熟悉的炙熱氣息,陳洗被激起一陣微小的戰栗,明白是指什么,他佯怒道:“不許想!”
“可是,是你先親我的。”
“師尊你這是耍賴,”陳洗停頓幾秒,笑問,“那好,師尊你是想要劍穗還是想……”
林凈染面露糾結,猶豫一番,抱著人重新坐下:“劍穗。”
話音未落,陳洗便吻了上去。
兩人癡纏許久,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離。
林凈染眼眸深沉,他輕輕拭去小洗嘴角的銀絲,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其實我嫉妒。”
陳洗不解:“什么?師尊嫉妒什么,劍穗嗎?”
“他能一直伴你到如今。”
陳洗笑了,緊了緊懷抱:“可師尊,未化形前,我們在無尋處的蓮池里相伴了千年,這是誰都無法可比的。”
“不一樣,”林凈染沉聲道,“你每次危難時,我都不在身邊,八年前或許觸不可及,但就連你身份敗露,囚于禁室,我也未幫上忙,還令你傷心。”
“可那時師尊你是因為幫我擋了黃金刃,昏迷不醒,有心怕也無力。”
陳洗沒想到師尊還會對此事耿耿于懷,他撫上那骨節分明的手,師尊的手比他的手大些,指腹練劍的繭也重些。
他將手指緩緩擠入指縫,與師尊十指相扣,牢牢鎖住。
“師尊,我們不糾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往日之事,或有不滿,或有遺憾,但也因著那些事才成就了如今的我們。”
說著,陳洗在師尊手背上輕輕吻了吻:“之前在符陣中,看著無尋處蓮池近千年的滄桑變化,我意識到,在時間面前,無論是人、魔、仙還是神,皆渺小如塵。”
“師尊,我們永遠珍惜眼前,不管前路再艱險困苦,就這樣攜手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林凈染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二人正要吻上去。
“少主!糟了!”
白竹不合時宜的慌亂之聲響起。
先聞其聲,后見其人。
白竹驚慌失措跑進來,看自家少主摟坐在青玉仙尊身上,嚇得閉眼轉頭就跑。
“站住,”陳洗問,“這般無狀,發生了何事?”
白竹生生停住腳步,背著身道:“尊上、尊上知曉少主將青玉仙尊藏在魔宮一事了!現下正大發脾氣,聽說心上傷口又裂開了!!寢宮里的人勸不住,求少主趕緊過去一趟。”
“什么?”陳洗變了臉色,“方才我走時人還好好的,是哪個混賬玩意說出去的?!”
“臣也不知。”
陳洗趕緊從師尊身上下來,走出幾步,回頭問:“師尊可愿隨我一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劍穗:沒想到吧,原來我最后是這功效~
魔尊:老子要鬧了!
前半部分配合前一章的最后食用更佳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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