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畏柳家如虎狼，程卿趕緊止住話頭不再提起。
變不出未婚妻，程卿只得再扛扛。
好男兒未立業(yè)不成家，孟懷謹(jǐn)都能扛住，她為何不能？
程卿準(zhǔn)備擺出專心干事業(yè)的態(tài)度，傳臚大典時皇帝點名要她寫的折子，程卿幾經(jīng)修改，勉強(qiáng)定了初稿
孟懷謹(jǐn)建議她在上奏折前先給程六老爺看看：
“程尚書與陛下君臣相得多年，他定能提點你，當(dāng)然他的意見你不能全聽，但程尚書考慮的會更全面。”
工部管的就是屯田、水利、工程、交通運輸和各種官辦作坊。
程卿殿試策問所涉及的，還真有程六老爺管轄的領(lǐng)域。
她拿初稿去找程六老爺，人家也沒說不幫忙，程六老爺幫大忙了，直接把程卿領(lǐng)去工部。
工部下設(shè)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個清水司，每個司有不同的職能。
程卿初稿，程六老爺說立意是對的，至于詳細(xì)數(shù)據(jù)……呵呵，打回重寫吧！
“不要急，這是你入仕后第一封奏折，翰林院的差事清閑，你把這份奏折慢慢寫，要查什么盡管來工部。”
要不咋說朝里有人好辦事呢，這樣的便利可不是誰都有的，翰林院其他人想來查工部存檔的資料，得看工部的人愿不愿意配合。
不管是孟懷謹(jǐn)還是程六老爺，都讓程卿放慢腳步，既已六元及第，何必要急功近利？
慢工出細(xì)活，朝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盯著程卿的這份奏折，程六老爺希望程卿盡善盡美。
程卿是有苦說不出。
想想孟懷謹(jǐn)如今都還在翰林院‘歷練’，當(dāng)著儲備干部，自己頂著‘六元及第’的光環(huán)容易受重用，那也得在翰林院呆一段時日。
唉，節(jié)流不如開源，守著剩下的壽命著急升遷不行，還得找那怪老頭解毒。
別說活到七老八十了，就是再給程卿十年、二十年壽命，她都能過得非常從容。
奏折不著急交，程六老爺就說起了別的事：“程珪的婚事定了，你那邊可有什么打算？想找你當(dāng)女婿的人家可不少，你自己要考慮好得失！”
等等，程珪的親事這么快就定了？
“六叔爺，不知程珪堂兄與哪家閨秀定親了？”
程六老爺面露不贊同：“你若與二房走動頻繁些，自然會第一時間接到消息！”
程卿笑笑，并不接話。
讓她去給朱氏當(dāng)孝順孫子是不可能的。
既然親爹程知遠(yuǎn)當(dāng)年以非常激烈解決的手段分了家，就是給程卿搬開了一座大山！
她為何要讓朱氏以長輩身份重新壓在自己頭上。雙方有了來往，朱氏就得隴望蜀，拿出“孝道”大旗出來，程卿能扛住，柳氏和三個姐姐肯定扛不住。
不如不來往。
有人若是指責(zé)她，程卿自有應(yīng)對方法。
程卿早知二房的人到了京城，還聽說朱氏來京城的第一天就病危請了大夫，但程卿就是很能穩(wěn)，知道也假裝不知道，反正二房也沒通知她—死了就守孝唄，該擔(dān)心的是程知緒，三品大員的丁憂比程卿這個從六品損失大！
程六老爺看程卿表情就知道她想法。
不和二房窩里斗已是程卿能做到的極限，叫她和二房親近，那是虛心聽取意見，絕不采納！
程六老爺也懶得多費口水勸說，程卿的六元及第讓程六老爺對她特別包容：
“是高家小姐，高首輔的孫女。”
程六老爺揭曉了謎底。
程卿并不是特別驚訝。
難怪，在傳臚大典后的恩榮宴上，程知緒帶著程珪，一直在高首輔面前打轉(zhuǎn)。
崔彥當(dāng)時就嫉妒程珪有個好爹—胖子的判斷是對的，程珪的好爹不僅能帶著他更順利入仕，還給程珪找了非常厲害的岳家，程珪竟做了高首輔的孫女婿！
“那得恭喜程珪堂兄了，得此賢妻，今后更是如虎添翼！”
程珪能被高首輔看上，程卿沒啥嫉妒的。
這固然是程珪自己在殿試中發(fā)揮得不錯，更大的原因還是程知緒這個三品吏部侍郎，有了和高首輔家聯(lián)姻的資格呀！
程卿不羨慕程珪有好爹，她要不是性別不對，以“六元及第”的身份去求娶高家小姐，高首輔肯定會同意親事嘛。
程珪靠爹才能辦到的事，程卿自己就能辦到，實在沒有嫉妒的必要。
限制程卿與太陽肩并肩的，自然她的性別…唉，這道題是無解的嘛。
程六老爺話鋒一轉(zhuǎn)，從程珪的親事說到了程卿兩個姐姐。
“穎川侯夫人想為她兒子求娶你二姐—”
“六叔爺，這絕無可能！”
不等程六老爺說完，程卿就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對視，程卿絲毫沒有退縮的表現(xiàn)。
程六老爺終于確認(rèn)了一事：……程蓉之死，程卿是知道真相的！
所以穎川侯府的求娶，程卿十分排斥。
程六老爺現(xiàn)在真想和自己兄長程五老爺好生談?wù)撘环�，怎能連此事都告訴程卿呢？
年輕人心底壓著這些，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用緊張，那是你的親姐姐，你不同意，我和你叔祖母不會替你家做主，穎川侯府不適合程氏，此事不會有人再提起！”
程六老爺摸著胡子，程卿無悲無喜，說了句“謝叔爺體諒”都很是敷衍。
程六老爺和五老爺不一樣。
程卿再次意識到這點。
五老爺就不會這樣試探她。
穎川侯府若在五老爺面前提起此事…不，穎川侯府，或者說侯府背后站著的大皇子根本不敢對著五老爺表露聯(lián)姻的想法。
畢竟，死的是六老爺?shù)闹杜�，卻是五老爺?shù)挠H女兒！
程卿若自己同意，六老爺多半就順?biāo)�推舟…這樣的試探讓程卿高興不起來。
六老爺?shù)牡拙�比她想得要低。
五老爺是人情大過族規(guī)，六老爺則更看重利益，原則可以隨時更改…
程卿失望離開，秦氏走進(jìn)書房：
“老爺，卿哥兒可有松口？”
程六老爺搖頭：“他受五哥影響很深，哪怕現(xiàn)在六元及第受到諸多贊譽追捧，他有一點初心未變，那就是他對五哥的親近之情。”
從程卿的態(tài)度就能知道，五老爺根本沒忘記程蓉之死。
——這事兒若鬧出來，就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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