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楚暮歌正在抓袁家的錯處，正瞌睡就遞上了枕頭，可以想見明日的早朝上，除了會有言官上奏的彈劾奏折，楚暮歌估計也會用這一張紙張，借此來除去袁家。

　　袁家被除，萬家也徹底退出了朝廷，按理來說沈家的案子也能撥云見霧，可沈暮雪卻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背后似乎還有一個巨大的推手在往前推著，似乎沈家當年的事情并非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沈父當年被判流放，表面上來看，看似是萬家動的手腳，可沈暮雪卻覺得萬司馬想不出來這么完美的計策。

　　不說別的，就說萬更衣，自小由萬司馬撫養長大，從不假于奶娘或是貼身嬤嬤之手。

　　若是萬司馬心有謀略，萬更衣不可能被扶養成現在這樣的性子，畢竟聽說萬家的家教十分嚴格。

　　只是……

　　沈暮雪橫了楚暮歌一眼，卻還是有些嘴硬，“別以為給我這么一張紙，就能這么簡單的轉移換題了。”

　　她可是還記得楚暮歌為聽荷設靈堂的事情呢，

　　“想來，你現在應該知道聽荷是枉死的，”楚暮歌仍舊笑瞇瞇的，“皇后以為能騙得過我，那我何不配合她。”

　　將計就計？

　　沈暮雪懷疑的目光瞥向楚暮歌，卻見楚暮歌沖著他點了點頭。

　　確實是個辦法。

　　讓楚暮歌以為什么都不知道，好繼續去做下去，殊不知楚暮歌一切都了然于胸。

　　若說狐貍，這整個后宮誰都沒有楚暮歌更像一只狐貍。

　　“我怎么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皇帝……”

　　沈暮雪小聲吐槽了一句，殊不知楚暮歌耳力出奇的好，自然是聽到了沈暮雪的這一聲嘀咕。

　　“我在你面前再怎么尋常，”楚暮歌無奈一笑，輕輕揉了揉沈暮雪柔軟的頭發，“我還是個要考慮前朝局勢穩定的皇帝。”

　　是了，他在自己面前拋去了身為皇帝的威嚴，她都快把他首先是個皇帝的事實給忘了。

　　“我不想回去，”沈暮雪撇了撇嘴，“若是這個時候回去的話，皇后雖然沒說，但她身邊來傳話的素玉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我前去吊唁。”

　　吊唁？

　　楚暮歌皺了皺眉，“她是如何說的？”

　　“口口聲聲說著聽荷在皇后眼中有多么重要，我還聽說好些妃嬪都去了，現如今多少人知道我與皇后交好，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落人話柄？”

　　沈暮雪想想就覺得心煩不已。

　　可她若是不去，會被人說，皇后也會心有懷疑。

　　她若是去了，只會隔應到她自己。

　　并非是不愿給一個宮女吊唁，而是因為皇后這么一句話，感覺跟故意指使她一樣，讓她覺得心生厭煩。

　　“若你不愿意去，就待在正乾宮，我讓二喜代你去也是一樣。”

　　“還是不用了，”讓二喜去代她，指不定后宮又要如何議論她呢，沈暮雪搖了搖頭，“讓胭脂去就是了。”

　　楚暮歌不置可否，隨即又問到了聽荷的事情上去，“聽荷是怎么死的這件事后宮傳了個遍，想來你也應該知道了，”

　　“就是因為知道了，所以才更不愿意去鳳棲宮，雖然皇后借故裝病我是見不到她，可難免會在鳳棲宮被下套，我可什么都知道的。”

　　沈暮雪起身，毫不顧忌身邊還有一個楚暮歌，干脆躺在了龍床上，閉上了眼睛。

　　“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我先睡一會兒，你去批閱奏折吧。”

　　她的聲音懶懶散散的，若是讓旁的妃嬪知道了她在楚暮歌面前是這樣的態度，怕是要嚇得半死，然而沈暮雪身姿慵懶，楚暮歌也不見任何惱怒，顯然已經習慣了沈暮雪在自己面前悠閑不做偽裝的樣子。

　　“整個后宮也就只有你敢這么待我了。”

　　楚暮歌失笑，起身為沈暮雪蓋上明黃色的錦被，才轉身坐在龍椅上，繼續批閱奏折。

　　香爐內煙霧裊裊，楚暮歌就坐在香爐旁邊，神情專注。

　　只是待聽到屋內平穩綿長的呼吸聲之后，便有陽光透過窗子，透過重重疊疊的煙霧，照射在沈暮雪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皮膚上細小的絨毛在楚暮歌看來都是那么的溫柔。

　　楚暮歌唇邊泛起溫柔的笑容，收回了視線，繼續批閱奏折。

　　如果可以，他真想讓這樣和諧靜謐的場景永遠都不要結束，看著沈暮雪安靜的睡顏，楚暮歌下意識就想要坐在她身邊，一直看下去也不會覺得厭煩。

　　只是如今前朝諸事不順，他如今還給不了她足夠安全的環境，就連他們的孩子，都要等到這一切的風波都結束以后，才能擁有。

　　楚暮歌收回視線，眸光深深，然而手下的動作卻不停，只繼續批閱著奏折。

　　沈暮雪只是裝睡罷了，察覺到那道灼人的目光散了去，便偷偷的掀開錦被一角，抬眼看向楚暮歌。

　　見楚暮歌只坐在那里，神情專注，并未發現沈暮雪在看他。

　　室內只余下淡淡的龍涎香，一室寂靜。

　　……

　　沈暮雪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楚暮歌正在自己眼前，環抱住自己，雙眸緊閉，看樣子是睡著了。

　　只是……

　　沈暮雪忍不住小心的撫上楚暮歌的長眉，眸光專注。

　　連睡覺都是緊皺著長眉，他在前朝是真的很累吧……

　　沈暮雪心中這么想著，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楚暮歌的腰身，閉上了雙眼，再次沉沉睡去。

　　待到沈暮雪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正乾宮的寢殿內也是空無一人，一室昏暗，透過窗子卻能夠看到窗外漫天的晚霞，煞是漂亮。

　　沈暮雪來了興致，也不再去管楚暮歌去了哪里，起身隨意披了件衣袍就走出了寢殿。

　　皇宮內似乎已經很少見過這么好看的晚霞了，今日傍晚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落日余暉給晚霞鑲上了一層好看的金邊。

　　沈暮雪感嘆不已，良久，卻又忽然嘆了口氣。

　　一旁的德勝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看到沈暮雪神色莫名，便笑著開了口，“沈婕妤這是在看晚霞？”

　　沈暮雪頷首，“我倒是從未在后宮見到過這樣漂亮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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