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心急則亂，”君嬤嬤忍不住勸慰道：“您是太后，讓皇上明是非是您的責任，不過，若真的是您說的這樣的話，就讓奴婢去做那個壞人，維持好后宮的平衡。”

　　“不必了。”

　　太后輕輕搖了搖頭，“現下還沒到那個地步，此

　　事不宜插手，先在一旁瞧著看吧。”

　　太后說完，將佛珠放在桌子上，站了起來。

　　“哀家累了，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皇帝去做吧，咱們以后就不要管了。”

　　日暮西沉，太后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夕陽染紅了皇城的半邊天，她在這座皇宮待了大半輩子，現在又要看后宮重演新的爭斗。

　　這個后宮，從來不缺少的就是血雨腥風。

　　……

　　啟翔宮燈火通明，沈暮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可皇后不開口，她是不能開口說要離開的。

　　沈暮雪并不是真的不喜歡看戲，只是覺得戲中不管結局完美還是殘缺，都太過于不真實。

　　戲臺子上戲腔婉轉，演的是百轉千回，可再好的結局，都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就像她與楚暮歌的這一段感情，即將結束了，誰都沒辦法阻止。

　　沈暮雪心中感慨，任由思緒翻飛，等到回過神的時候，一場戲已經結束了。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沈暮雪已經有些困得不行了，再看向皇后，皇后把茶盞放了下來，站了起來。

　　“今日天色已晚，”皇后雍容一笑，“皇上本來還準備了夜宴，只是夜里天涼，近日又容易感染風寒，便把宮中夜宴的時間推遲到了中元節，夜里更深露重，本宮就不留諸位姐妹了。”

　　皇后說完，理了理衣袖，先行離開了。

　　恭送完皇后離開，沈暮雪才算松了口氣，起身和寧婕妤林才人三人向著啟翔宮外行去。

　　“沈妹妹慢走。”

　　身后一道清艷的聲音響了起來。

　　沈暮雪轉身，看到袁昭儀笑容款款的走了過來，“今日的戲可真是好看，只是不如之前在昌寧宮演的精彩，妹妹覺得呢？”

　　袁昭儀含沙射影的在說之前林才人遇刺的事情，沈暮雪揚眉，疑惑的歪了歪頭，“昌寧宮？妹妹可不記得昌寧宮有請過戲班子唱戲啊？”

　　說完后又埋怨的看了眼林才人，“莫不是皇上心疼林才人，為林才人悄悄的請了戲班子看戲？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林妹妹也太不把姐姐當回事了，怎么也不請姐姐一起看？”

　　“皇上可沒有請戲班子給妹妹，姐姐錯怪妹妹了。”

　　林才人配合的蹙了蹙眉，“袁姐姐，您是不是記錯了？皇上若是請戲班子給臣妾那里的話，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兩人故作聽不懂，袁昭儀嘴角笑容一僵，正要開口說什么，寧婕妤又走近沈暮雪，嫣然一笑，有些好奇，“沈姐姐，你們在說什么呢？”

　　袁昭儀已經不想再接著話題繼續說下去，見狀忙找了個借口，“姐姐宮里還有事情，就不在這里陪妹妹們說話了，改日再好好說一說話。”

　　說罷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看這個袁昭儀真不是盞省油的燈，她原先以萬更衣馬首是瞻，也不知道現下還是不是萬更衣那邊的了。”

　　寧婕妤有些感嘆，林才人卻有些不太贊同，“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萬更衣如今已經是更衣了，我覺得袁昭儀不會再站在萬更衣身邊了。”

　　“不僅如此，萬更衣如今雖然母家仍舊有權勢，可皇上有心削弱萬家的權力，日后也只會日漸衰微，袁昭儀又不是個傻的，想來是不會往上湊的。”

　　“寧妹妹說的不錯，這后宮的關系本就

　　是有些人依靠利益往上爬的工具。”

　　沈暮雪分析完，好笑的看著兩個人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你們兩個之前不是還對彼此有成見的嗎？怎么現在關系變得這般好了？”

　　林才人眨了眨眼睛，“若是讓我說實話的話，之前是我對寧婕妤有防備之心，可現在想來，是我當時想岔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原本才二八年華的少女越發顯出天真的靈動。

　　“都是姐妹，哪有什么成見，誤會解除了不就好了？”

　　寧婕妤也挽住林才人的胳膊，兩人相視一笑，拉住沈暮雪就往外走。

　　“夜色已晚，”寧婕妤看了看天色，“看起來似乎要有大雨，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她說完，又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似的，“沈姐姐，妹妹那里還有些點心做的不錯，聽聞姐姐愛吃點心，明日妹妹差人給姐姐送去如何？”

　　點心？

　　這個時候提點心做什么？顯得有些突兀了。

　　寧婕妤話題轉變的有些不自然，沈暮雪壓下心中的疑問，笑了笑，“既然是妹妹宮里的點心，想來也應該是不錯的，那姐姐就等著妹妹明日差人送來了。”

　　林才人沒有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只撇了撇嘴，“妹妹也喜歡，姐姐怎么不問問妹妹愛不愛吃？”

　　寧婕妤失笑，“林妹妹若是喜歡的話，明日姐姐差人多送一些給妹妹如何？”

　　三人有說有笑的，一直到御花園的分岔路才分開。

　　林才人的昌寧宮最先到，送走了林才人之后，沈暮雪和寧婕妤兩人的轎輦繼續并排向前走著。

　　“寧妹妹說的送我點心，我可是不信就真的只是點心，”沈暮雪開門見山，“應該還有旁的事情要和我說吧？”

　　“姐姐聰明。”

　　寧婕妤忽然壓低了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麗，“其實是當年的證據，妹妹已經找到了。”

　　沈暮雪渾身一震。

　　這個所謂的“當年的證據”，她自然是猜到了是什么含義。

　　礙于有抬轎輦的轎夫在，寧婕妤說的極為隱晦，可沈暮雪卻明白，寧婕妤指的證據，自然是當年萬更衣害死大皇子的證據。

　　只是寧婕妤這么快就找到了，自然是太過出乎沈暮雪的意料。

　　沈暮雪愣了愣，更久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妹妹找到的這么快，只是現下應當是用不到的吧？”

　　“自然是用不到的。”

　　寧婕妤的聲音里夾雜著滿滿的不甘心，“如今時機未到，姐姐和我都只能耐心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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