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些亡靈都是你超渡的嗎？”我看著這放滿三面墻的牌位不禁感嘆道。這得是多大的功德啊。

        老人輕笑一聲，慢悠悠地說著，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哀傷之情：“這些只是我能救得，還有更多我不能救的。這地方的亡靈可比你想象的多多了！”

        說著，他又離開了，消失在了房間的盡頭。

        我們也打算離開，用書架把這扇門給檔上。這地方也許是這醫院最后一塊凈土吧。

        回到了病房，徐慧又等在了病房里。見我們回來，生氣地問道：“哪有你們這樣照顧病人的？我十次來九次都沒人！叔叔現在精神還沒恢復正常，萬一跑出去怎么辦！”

        一股羞愧之情涌上我的心頭，這幾日父親的狀態還可以，我便把他生病這件事拋在了腦后，一門心思想解決李亮那件事。

        父親轉頭看著我，竟然笑了笑，嘴里喊著：“妮兒，妮兒！”

        我剛忙上前抱住了他，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惜父親只是叫了我的小名，然后又不記得我了。看來他一時半會是出不了院了。

        “小慧，今天主治醫生怎么沒來查房？”我試探地問道，畢竟侯亮已經被滅了，不知道對他們有沒有影響。

        “王醫生今天有事來不了了，他的實習生查房應該，奇怪，這幫小子怎么還沒來，估計又遲到了。”徐慧抱怨著。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病房門被打開了，一幫朝氣蓬勃地年輕人站在了門口，各個氣喘吁吁。

        “護士長，不好意思，遲了點！”帶頭的一個實習生撓著頭說道。

        這臉看著有些眼熟，不就是……李亮？

        “李亮，你再這樣，小心我告訴你們王老師啊！”徐慧走上前敲了他一個腦殼。

        真的是李亮？我剛忙上前忍不住端詳起來。雖然看著比較稚嫩，但就是李亮！

        他身后的那群人，便是他實驗室的同事！剛送走他們的魂魄，這么快便回來了？

        李亮見我看的這么仔細，以為是他遲到的緣故，我生氣了，剛忙走進來對著我父親檢查起來，隨后開口說道：“不好意思，王醫生有事便讓我們代他查房，您父親的癥狀我看了，恢復的很好，只是他這記憶力的問題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建議在醫院住上一陣子，減少外界的刺激可能對他的恢復有幫助。”

        他雖然是個實習生，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像一個經驗十分豐富的醫生。

        能重新回來從事自己最愛的事業，實現未完成的理想，這結局是最好不過了吧。看著他們意氣奮發的樣子，我甚至有些激動。

        “好，好，李醫生，聽你的！”我握著他的手激動地說著。

        他用看一個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我，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好，那再會，再會。”說著便和身旁的人低語了幾句，飛一般逃離了病房。

        “你看把人家小伙子嚇得，哈哈。”徐慧在一旁看的笑到不行。她當然不知道我激動的原因了。

        “你認識侯亮嗎？”我問道。畢竟她之前喜歡侯亮，應該是記憶最深刻的人了。

        “侯亮？不認識！誰啊？”她一臉迷茫地看著我。

        我便松了一大口氣，看來侯亮這個人真的消失在了大家的記憶中，就和之前沈家的那些人一樣。

        和天啟商量了一番，還是覺得把父親先留在醫院療養，這邊有徐慧照顧著我也放心。

        臨走時，我拉著父親的手說話：“爸，我先去工作了，你乖乖呆在這，有小慧照顧你，我會定時回來看你的，我保證！”雖然我也很想留在這和父親呆在一起，可是現在的我是一堂之主，不能就這樣拋下他們不管了。

        父親好像聽懂了似的，握著我的手笑著說：“你去吧，去吧，有空來看叔叔，看叔叔，不用擔心，擔心！”接著又對著窗戶發呆。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難受。

        “這樣也好，叔叔不會再受離別之苦了。你忘了你之前走時，他有多難受？”天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看著父親那滿頭的白發和消瘦的背影，我又忍不住從背后抱住了他。

        突然一滴淚滴到了我的手背上，是父親的眼淚嗎？

        父親沒有回過頭，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嘴里說了句：“快走吧！”

        也許他是怕我不想走，所以才裝傻的。

        我跪了下來朝著他的背影磕了三個頭，便離開了病房。

        “你放心吧，憑我兩上學時的革命友誼，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徐慧拍著胸脯對我說道。

        我再三感謝了她，便和天啟離開了醫院。

        搭上了去啟善堂附近的車，我開始和天啟閑聊起來：“你說那個老人是仙家嗎？他為什么一直留在醫院，我看他的道行也許都在你之上。”

        如果一個人要成仙，那么留在這醫院只會束縛住他。

        天啟盯著窗外思考了一會，悠悠地說道：“他是個陰陽人，身軀也許會腐爛，但是靈魂卻能永久存在，而在停尸房，最不缺的就是肉身，也許我們下次見他，已經不是這副模樣了。”

        陰陽人？我聽說過有一種人能有游走于陰陽兩界，雖然不能修仙，但是法力并不會比仙家差多少，而且能在陰陽兩界自由穿梭，卻又不屬于兩屆。

        也得虧有他守護著醫院，才能讓眾多亡靈得以超度吧。

        車子顛簸，我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發現已經到站了。

        “這里往北走不遠就到啟善堂了。”天啟指著不遠處的地方說道。

        我伸了個懶腰，剛下車，一個人突然沖上來抱住了我，整個人就這樣掛在了我的身上。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加上眼前一片紅色，我斷定這是個女的。

        “姐姐！想死我了！”我耳旁傳來了熟悉的叫聲，是欒娘！

        我也激動地叫起來，高分貝的聲音瞬間在車站不斷回蕩，天啟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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