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老板身上一點陰氣都沒有，我真的會把他認錯成死人。

        雖然說這么想不太禮貌，可老板的長相令我第一眼想到的成語就是賊眉鼠眼，接下來想到的就是不是活人了。

        “您二位都要理發嗎？”老板面無表情，甚至一絲熱情的沖動都沒有。

        理發這行業不是服務行業嗎，老板這態度也太漠然了吧，我不僅在心里唏噓。

        “哦老板，是我理發，我想把我的長發理成短發。”我回答道。

        “知道了，先去椅子上坐一會兒吧，桌子上有茶有糕，不嫌棄就隨便吃一點吧，我還得有個一會兒才能完事。”

        老板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繼續手中的動作，而那位顧客全程都在睡覺，甚至仔細聽都可以聽到他微微的鼾聲。

        理發竟然可以理睡著，這是得有多困呢，不怕理發師稍有不慎就將耳朵給剪掉了嗎！我撇撇嘴，看到了桌子上擺的糕點和茶。

        玉珍看到了我的眼神，便覺得我是想吃，于是將砂質茶壺拿起，給我斟了杯茶，送到我身邊。

        我輕輕拿起杯盞，聞了聞茶葉的香氣，濃郁的味道瞬間上頭，我知道，這茶的味道是四季長春，這茶葉并不多見，甚至可以說很稀有。

        因為奶奶喜歡品茶，平日里會帶一些不常見的茶葉回家，每一次我都會搶著跟奶奶分享，這也就練就了我品茶的能力，一般的茶葉我聞一聞就知道是什么。

        四季長春，這種茶葉不受春夏秋冬季節的影響，一年四季無論酷暑還是寒冬，雖一年常開，但數量極少，極其稀有。

        奶奶曾經說過，四季長春這種茶葉，沁人心脾，有茶堿過后的安神之用，我喝了一口，渾身暖洋洋的，這一一絲溫熱充斥著每一根血管。

        些許片刻，老板拍了拍在椅子上沉睡的女顧客，女顧客緩緩睜開眼，環顧了4周，像是突然發現自己還在理發一般，有一些震驚，沒過兩秒便緩過神兒來。

        “噢我還在理發，怎么突然之間就睡著了，老板多少錢。”女子說完，將自己的荷包拿了出來遞給了老板一張整票。

        老板則是拿出了自己裝錢的老舊檀木盒子，將這100塊大鈔往里一扔，接著拿出了零錢找給了女子。

        女子接過錢照了照鏡子，滿意的離開了理發店。

        “想剪短發是嗎？”老板收拾著殘局，清掃的地面，語言毫無溫度，像是在對陌生人說話一樣，一點也沒有理發店應有的熱情。

        “沒錯，因為頭發時常打結難以梳理，我就想把它剪短，整體和下巴同齊就可以了，劉海的話…”

        “我這兒沒有顧客自己要求的，隨緣，我剪成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你能接受的話就坐下吧。”老板將最后一縷頭發掃進簍子中，放好掃把，緊盯著我。

        還真是奇怪啊，來到理發店還不能自己要求剪什么型的頭發，不過看剛剛那個女子，滿意的不得了的樣子，老板的手藝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并且真正的大師都是沉默不語，沒那么多話的，看來今天是遇到真正的手藝人了，而且理發也不貴，剛剛看到了老板從盒子里拿出了90塊錢找給了那個女子。

        我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等待著老板剪頭發。

        玉珍則是在旁邊品茶，沒一會兒這一壺茶就被玉珍喝了了。

        “暖壺里面有熱水，如若是茶壺里沒水了，自添便可。”

        老板一邊為我帶上了圍布，一邊眼睛斜，從鏡子里看著玉珍的一舉一動。

        我心想，老板你認真一點好不好，不要隨處瞎看唉，這要是被剪到耳朵，都沒地方說理去！

        老板左手拿著噴壺，右手拿著剪刀，開始對我的頭刷刷的剪了起來。

        沒一會兒，我看到玉珍將頭倚在了墻面上，好似睡著了一般，四季歌在錄音機里面循環播放，似乎磁帶里面只記錄著這一首歌。

        我頓覺疲乏不堪，循環的事物，循環的歌曲，老板循環的剪頭動作，都令我的眼睛疲憊，甚至有一絲想要睡覺的感覺。

        這還是我第1次剪頭發的時候覺得困頓，我覺得不能睡著，因為擔心會被剪到耳朵，所以強忍著困意，睜大了眼睛，瞪著鏡子里的自己。

        可越是這樣盡力的克制自己的困意，眼皮就總是不自覺的閉死，我剛剛將眼睛睜大，眼皮便沉重不堪，下一秒便緊緊合死，可潛意識過于擔心，剛剛陷入睡眠便驚醒，重復了好幾次，我終于扛不住困頓，一個松懈，睡了過去。

        ……

        和以往不同，我無比清晰地知道，此時此刻我正深處夢境之中。

        理發店老板手持剃刀，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站在我對面死死地盯著我，下一秒竟直接瞬移到了我的身邊…

        這雙無比渾濁的鼠眼盯著我，我不寒而栗，雖然這老板面無表情，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忽然老板泛白起皮的嘴緩緩張開，聲音像是公鴨的嗓子般淡淡道：“把你的夢全都給我吧，給我吧…”

        “哈哈哈…”

        隨著一股高聲的奸笑，老板忽然在這漆黑的夢境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紙人，紙人的胳膊高高抬起，白紙瞬間變成了一把鋒利的紙刀子，我剛想轉頭撒腿就跑，可以一轉頭便撞上了后面的透明格擋物，我用力的拍打著結界，絕望在心中升騰，紙人越走越近，高高的揮起了右臂，紙刀子直直的沖我插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從凳子上險些滑落，老板手中持著的剪刀尖，順著我的耳朵滑了過去，一股子細小的疼痛從耳間傳來。

        “嘶…”我發出聲音，連忙捂住了耳朵，摸了一摸還好只是劃了一道小口子。

        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睡著，還做了噩夢，最離譜的是還夢到了老板，此次的夢境依舊無比真實，而這一次不同的是，我心里清楚，這是夢境。

        “怎么？做噩夢了？”老板從鏡子里與我對視，我在鏡中看著背后的老板，突然想起夢境中他那詭異的神情，不禁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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