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時運不濟
楚辭不懷好意的笑給了杜老爺莫大的壓力, 在這種壓力之下, 他的腦子飛速運轉,終于記起了楚辭的身份。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寇公子!”杜老爺驚慌失措, 剛剛壓下的恐懼又涌上心頭,“所以你那一夜是故意來試探我的?”
“正是, 朝廷聽說你私設妓寮用以斂財,便派了我暗地調查, 現在我已經拿到證據,你還不從實招來?若你能配合我們,什么滾釘板,抽皮鞭之類的刑罰就能免了。”楚辭順著他的話胡謅道, 惹得范大人用奇怪的眼神審視著這傳說中風姿綽約,溫潤如玉的狀元郎。
楚辭原本想著, 如果問話時這位杜老爺不肯配合的話, 就上點小手段嚇一嚇他。誰知這人膽小如鼠,楚辭只隨口說了一下他所犯的事和即將產生的處罰,他就跟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都交代了。
原來此人名叫杜齊,是南閩省舟山府人, 今年五十有二。他原來是個跑商的, 經常運了貨物到處跑,船上的那些打手, 就是當初幫他押貨的弟兄們。
三年前, 他接了一宗大生意, 如果這生意成了,他后半輩子就不用愁了。杜齊被設想中唾手可得的利益迷惑了,回到家中將房子押了,砸鍋賣鐵地湊出了一大筆錢,運了一船的貨物出海。
可誰知道,在半途中這船遇上了風浪,被掀了個底朝天。一船人就像下餃子似的在水里撲騰著,眼看就要不行了。在此危難關頭,有幾艘貨船開了過來。這船吃水很深,每兩艘船之間都用鐵鏈連著,縱使風浪很大,也奈何不了它們。
杜齊等人脫離了危險后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那艘傾注了他們所有心血的船已經帶著滿船的貨物沉入了海底,這意味著他們不僅已經傾家蕩產,還有可能會被生意伙伴告到衙門蹲大牢。
杜齊當時就想跳回海里一了百了,與其后半輩子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就這樣死了。
在他灰心喪氣,幾欲尋死之際,船主走了出來。了解了他的情況之后,船主深表同情,當即表示要借錢給他還債。杜齊沒想到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心里萬分感激,撲通一聲跪下來咚咚咚給杜齊磕了三個大響頭,直言他以后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杜齊拿了銀票,本來還想求生意伙伴給他寬限幾天時間,讓他有機會去補貨,可那人一聽他落了難,當場就變臉了。那人拿出他們談生意時簽訂的契約,上面寫著,若不能在時限內上交貨物,便要他們以雙倍的貨款賠償,反之亦然。這生意伙伴倒也沒有太落井下石,雙倍賠償也不必,只將貨款和當時給的定金賠償給他就算了。
杜齊簽下契約時,可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倒霉,現在事已至此,除了自認倒霉外再無其他辦法,他只能將剛剛到手還沒放熱乎的銀票雙手奉上。
眼看又要走投無路,船主人又出現了,他見杜齊實在可憐,便給了他一個營生,讓他做工抵債。而這營生,便是那艘花船……
楚辭聽他回憶往昔,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剛開始還不明白,后來終于懂了。
“你是想說,這艘花船并非由你掌管,主家另有其人?”
杜老爺一臉贊同:“是啊,大人英明!我就是個掌柜的,這么多年賺來的錢也沒進我手里,你們就放了我吧!”
“等等,”楚辭質疑道,“我們怎能確定這不是你為了脫罪而想出來的借口呢?畢竟照你所說,那船主是你的大恩人,你為什么要恩將仇報,把他們供出來呢?再者,你背信棄義,知恩不報,這樣的人品很難讓我們相信你啊。”
杜老爺臉色一變,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恩人?我對他感恩戴德,兢兢業業地幫他照看生意,可他又是怎么對我的?上次我出海之前,原想找他說一聲,誰知剛好就讓我聽見真相了!”
“真相?”
“對,原來當初與我做生意的那個人就是他的人,而他那夜能救我于海上,也并非偶然!在他原來的計劃里,是準備扮成水匪將我洗劫一空,再出手相助的!”
楚辭聽完傻了眼,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可真讓人嘆為觀止啊!也難怪杜老爺沒有任何掙扎的就將他供了出來。
“那船主到底是誰?只要你協助官府將他緝拿歸案,我們便可從輕發落與你。”
“你說話算話?”杜老爺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楚辭。而后他又反應過來,道:“你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充其量就是個師爺,你哪能給我從輕發落!除非你身邊這位大老爺說了我才信!”
范大人面色黑沉,他還沒見過如此膽大包天的犯人,要不是這艘船可能與水匪有關聯,他才懶得插手。就在他要說話之際,大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吳縣令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二位審犯人怎么不叫上本官一起?!說起來,本官才是這羅潭縣的父母官罷,再加上此案又發生在我管轄的范圍之內,怎能勞大人親自審問!”
場中氣氛瞬間發生變化,戰火一觸即燃,楚辭心里嘆了口氣,眼看就要問出點什么了,偏偏這時讓他找來,唉,真是時運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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