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寧身子踉蹌，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越發虛弱，他緊緊抓著無顏的手臂，急促的問他：“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蠱毒是你煉制出來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無顏眉頭微蹙，歉意嘆息：“哪怕我再煉制出新的睡美人蠱，子蠱和母蠱也是完全不一樣的，并不能與孟姑娘體內的蠱毒產生反應。”

他的意思是，就算他煉制出新的睡美人蠱，讓霍懷寧也中同樣的蠱毒，他也不能代替赫連圖為孟瑩安解毒，因為相匹配的蠱蟲只能是一同煉制出來的那一只。

霍懷寧不自覺用力，無顏眉頭皺得更深，霍云卿這才驚覺他抓的是無顏的傷口。

“三哥，你快松手！”霍云卿將無顏的手臂從霍懷寧手中解救出來，眼底充斥著擔憂，撩起他的廣袖說：“無顏大哥，我幫你重新包扎一下。”

蕭北乾瞇了瞇眼睛，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收攏。

無顏輕搖了搖頭：“無礙。”他說完看向孟瑩安，飽含歉意的說道：“孟姑娘，此事與我有脫不了的干系，我會盡量想辦法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孟瑩安紅著眼眶沒有說話。

霍懷寧失魂落魄的開口：“你怎么解決？你也說了，就算再煉制出新的睡美人蠱，也無法與她體內的蠱毒產生共鳴。”

無顏不得不承認，目前他是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赫連圖得逞，倘若是他人，他不會在意，可孟瑩安是霍云卿最好的閨中密友，她們情同姐妹，她不會不管她的事情。

她不會不管，他就必須幫她！

“我會想辦法。”無顏只能重復類似的話，以此來表達他的態度。

屋子里陷入沉默，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僵凝，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北乾突然開口。

“你說可以再煉制睡美人蠱，需要多久？”

無顏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作出回應：“七七四十九日。”

霍云卿看向蕭北乾，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他。

蕭北乾略作思忖，繼而說道：“你說睡美人蠱一蠱一用，那你再煉制一對，重新給他們二人下蠱呢？兩只蠱蟲在瑩安體內，一只與赫連圖產生共鳴，另一只與霍懷寧產生共鳴，如果只解毒霍懷寧的，會是什么結果？”

無顏陷入沉思，像是在思考此舉的可行性。

屋子里其他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屏氣凝神的等著他的答案。

良久過后，無顏重重點頭，沉聲道：“可以一試。”

霍懷寧面露喜色，但還是很不放心的追問：“另一只蠱蟲在瑩安體內，會對她繼續產生危害嗎？”

無顏不做隱瞞，直言說道：“按常理來說，兩只蠱蟲在同一人體內，定會產生影響，但結果有很多種可能，或許孟姑娘會因為兩只蠱蟲的沖撞暴斃而亡，或許會留下病根從此體弱多病，又或許因禍得福，其中一只蠱蟲會將另一只蠱蟲殺死取而代之，孟姑娘的身體不會受到影響。”

“那睡美人蠱會是那一種結果？”

無顏搖了搖頭：“從未有人中兩次睡美人蠱，所以無從查證。”

霍懷寧一聽這話，慌得六神無主，如果因為他的私心，導致孟瑩安身死，或是留下病根從此纏綿病榻，叫他如何心安，如何舍得！

倘若有那么多的不確定因素，他寧愿用最安全的方法。

霍懷寧看向孟瑩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無顏大哥，那就辛苦你再煉制一對睡美人蠱，我愿意嘗試。”孟瑩安早已有了決斷，向無顏說明她的意思。

“瑩安，你想好了嗎？”霍云卿心里不是滋味，她了解孟瑩安，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委身于赫連圖，所以在她面前看似有兩條路，實際上只有一條路。

孟瑩安笑著點了點頭，故作輕松的說道：“能有其他的辦法，對我來說已是萬幸。”

霍懷寧忍不住胡思亂想，萬一瑩安的身體承受不住死了怎么辦？相比其他，他更加無法接受的是她會消失，她將永遠離開他。

“瑩安，我……”

“霍懷寧！”孟瑩安像是知道他想說什么，急聲打斷了他，擲地有聲的再次闡述：“身體是我自己的，生命也是我自己的，你們誰也沒資格替我做決定。”

“瑩安……”霍懷寧忍不住落下淚來，不管不顧的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蕭北乾適時起身，神色淡淡的落在無顏身上，“有勞無顏公子了。”

“辰王殿下言重了，本就是我的責任，理應為孟姑娘效勞。”

蕭北乾微微頷首，不再多言，率先往外走去。

無顏看了眼相擁在一起的霍懷寧和孟瑩安，再看向霍云卿，嘆了口氣說：“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出去說吧。”

霍云卿點了點頭，跟著他一塊出去了。

蕭北乾走在他們前面，他頭也不回，像是不愿搭理她，霍云卿心里不是滋味，但眼下顯然不是哄他的時候。

霍云卿來過丞相府不止一次，對丞相府的后院頗為熟悉，引著無顏來到丞相府后花園的八角亭中。

二人先后入座于石凳上，丞相府的侍女送來了茶水。

霍云卿倒了一杯茶放在無顏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莫名覺得口干舌燥，仰頭灌了一大口。

許是心中煩悶，她才想用茶水壓一壓。

無顏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

“云卿，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再辯解什么，如你所見，我并不是善良的人，早在六年前，天下第一劍莊的少莊主馮雁回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無顏，是個內心充滿仇恨，勢要報仇雪恨的狠毒之輩，為了報仇，我跟赫連圖結盟，我為他掃除障礙，他讓我前路順暢，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所以我從未過問他毒藥的去處。”

霍云卿沉默以對，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憑什么要求他必須是善良的呢？即使他不善良，也無法抹滅他為邊疆百姓做過的事，更無法抹滅他對她的好。

他的陰暗面，從來不在她面前呈現，他疼愛她保護她，將她當做親妹妹看待，眼下的情況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可他主動承擔責任，不都是因為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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