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活久見，再見父母

　　姜奇一看目的達到，立即見好就收，也客氣說了聲：“校長，沒什么事情，那我也去上課了。”

　　陳林生先行支開鄒佛海就是還有話想說，這會兒一聽姜奇要走，又急道：“姜同學，你看那視頻……”

　　姜奇心里透亮，當場做起結案陳詞道：“魔法大考后，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放心。”也不等那校長多講一句，直接甩門就瀟灑去了。

　　不過對此，陳林生也只能先忍著，老實講，被這么虛虛實實亂搞一通后，他還確是愈發摸不透這姜奇了。

　　“就他那種急切浮躁又不懂暗黑操作的性格，也想蹭我的光混成影帝，可別笑死我了……”

　　離開校長室，姜奇腦海里倏忽閃過一段鹿卿風過往對于他的詆毀評語，淡笑了一下，心中腹誹，鹿卿風，多謝你的不屑、警示，但現在也請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等到再一次撞面，我的成就將定叫你后悔曾說過這樣的話。

　　輕微帶上門后，姜奇本來打算徑自去教室上課。可惜，這腳下還沒生起風來呢，突然就叫等候多時的鄒佛海一把給拽到一旁了。

　　只聽鄒佛海開門見山道：“姜奇，你老實說，是不是握住校長什么把柄了？”

　　回來細思一想，以他對于陳林生的了解，要不是被威脅了，怎么可能半路變卦？鄒佛海只要能從這件事上揪出些許漏洞，那于他的仕途、仇怨而言都有著莫名機會，因此他不逮住姜奇問個明白，又如何能繼續靜下心來工作。

　　姜奇也料到遲早會有這么一餐難嚼的主食要應對，淡然潤喉道：“主任，你這又是煮的哪一鍋啊？我又不是貪狼犬，榨不出什么油水的。”

　　鄒佛海見他竟敢嘴硬，威脅道：“我可是教導主任，就你這態度，別以為我沒法子治你。”

　　姜奇心里其實也怕他以后會沒完沒了挑事，索性硬起身板，回頂了一句：“這學校還有比校長大的？哼……”說完，理也不理，徑自回教室去了，也不管那鄒佛海在身后是否吹眉瞪眼。

　　一路直走，下了兩層樓梯，又左拐，小步抵近一間掛著“高三七班”門牌的教室門外，隔著薄墻，很清晰地就能聽得屋內書聲瑯瑯，看樣子倒還真有股子決戰前的沖勁氛圍。

　　姜奇坦蕩笑笑，也不管這里面有沒有濫竽充數的家伙，輕輕敲了一下門喊聲“報告”便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此時此刻，他已然沒有了初次見到老同學后該有的那份悸動，坐到己位時除了認真地望著黑板，腦海里竟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一點多余的雜念。

　　上一世，就是因為關鍵時刻的叛逆沖動，姜奇錯過了窮小子們一生中唯一一次反戈一擊的機會，所以，這一世，他絕不會再次任由自己胡來。

　　對于重生一次的他而言，現如今已經沒有什么比“失敗者”這三個字更能打得他抬不起頭來的了。

　　“叮叮叮……”

　　下課鈴聲在不知不覺中響起。多數同學聞聲過后就跟提前得到解放了一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調侃，稍作放松。

　　姜奇能感受到背后的指指點點多半是關于自己的，不過眼下他卻不那么在意了。他得好好想一想自己該怎么樣去寫檢討，難得一次當眾演說的機會，他又怎么舍得讓它失了應有的光彩。

　　徐夢玲坐在姜奇前面兩排靠左手邊的位置上，遠遠望去，馬尾辮梳得還是那樣緊俏有致，但可惜，由于本尊一直一動不動，沒什么精神，倒令得它也生出了些許落雁的疲態。

　　姜奇兩手捂著嘴巴盯了許久，有兩次他都想鼓起勇氣走過去跟心上人認真道個歉，可惜眼下的獨白除了會令徐夢玲生厭，又會起到什么鳥作用。

　　正愁悶難解時，班主任李玉江老師又不知吃錯了什么藥，橫生將他帶了出去，強硬訓導了兩句，轉眼又令得他更是索然寡味，提不起半點興致。

　　好容易挨到放學，姜奇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跑到了醫療中心，揮去一頭汗水后，倚在角落，耐心等著。

　　今天重癥室會短暫開放幾分鐘，屆時病人家屬都可以進入室內看望親屬。一想到可以再次見到父母，姜奇的心難掩地砰砰砰跳了起來。

　　等了等，又等了等，越發地發現時間怎么竟那般漫長，好似一只蝸牛正艱難地翻越喜馬拉雅那樣。

　　姜奇嘆了口氣，本也打算湊到重癥室僅有的小窗那查探情況，但很巧的是，步子才松動，這會子那正門竟又主動向他敞開了。

　　高窕白從里屋冷淡地走了出來后，再次“開誠布公”道：“現在可以放你們進去了，不過切記都要規矩著點，萬一碰壞了里面的東西，尤其是魔寵，那可是要翻倍賠償的。”

　　重癥室外的家屬有些是一直候在外面未曾離開過的，心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個個也疲于應聲回應就往里面沖。

　　“都別急，都別急……”

　　姜奇站在眾人中間，完全隔絕了高窕白的訊號，短短的喘息功夫，整個人就像是被潮水推涌，很快進入了內屋一角。環眼輕描淡掃，驀然發現自己的父母真的就平躺在幾米遠處，很是閃眼。

　　姜奇心里猛然顫顫，小步躥著就飛跑到了姜焰白身側。抬眼細看，他發現父親的面龐的確很白，只是現在看起來卻是那般虛脫，昏死的樣子完全坑壞了一張俊臉的顏值。不過，最該死的是，大熱天的，居然還有一只魔蠅在頭頂上營營不休，惹人煩厭。

　　在姜焰白右側靜躺著的是他的妻子李玉珠，此刻全身上下也被大小不一的繃帶綁著，面色干癟如旱田，那枯僵冷硬的感覺瞬時間便也將她的驚世容顏撕了個七零八碎。

　　隔了許多年，其實姜奇腦海里對于父母的容貌也是有些淡忘的，此次得以再見，就算不太完美，他仍是感覺萬分激動。

　　這邊看了看姜焰白，又跑到那邊摸摸李玉珠的手，想對他們說點什么，卻又什么都哽咽在了喉結，只能任由一江淚水肆意滑落，在病床邊角印濕涼涼的苦澀。

　　也許是太過忘我，過了許久，姜奇才發現了一些異況，那便是父母的病號服竟然都濕濕的，甚至還有股子臭味隱隱飄散，難怪會惹來魔蠅。

　　姜奇皺皺眉，立馬想叫來高窕白問個明白，但話還沒開口，那邊高窕白就催著眾親屬出去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居然還挺讓人無法強拒的。

　　姜奇不想父母在陰暗中被虐待，眼見大伙陸續不舍地出去了，也不妄想走特權耽擱，深長地又望了一眼雙親，疾步朝著高窕白走去。

　　照面后，姜奇不敢廢話埋怨，反而細聲細語請求著護工注意一下他適才發現的小問題。

　　“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去……對了，記得準時繳費！……喲喲，咖妃寶貝，要快快好起來哦，你主人是那么慈善的一位好人呢……”

　　高窕白眼里只關注著跟前的小魔寵，允諾得近乎是在敷衍，不過到姜奇腦海那聽了，仍是或多或少收獲了一絲漣漪。

　　“希望，人比貓咪還是要受重視一些吧……嗯！”

　　走出醫院，已是夜里七點多，肚子也有些餓了。但身處這悶燙的火鍋世界里，姜奇感覺更艱難的卻是熱，熱的他真想脫個精光光，吼叫著跑到前方開放的噴泉底下沖沖涼，放肆一番。

　　“丫的，這塊大陸不會是我們常說的火星吧，怎么這么熱呢，大晚上的估計都有三十八九度。頭發好長啊，不行，還是去理個發吧，再苦再難理發的錢也要預算出來，萬一不夠，大不了明天餓一天好了。”

　　姜奇摸摸口袋，頓了頓，單手將長發從額前往后一甩，瞬時到是有一種九十年代古惑仔出場的味道。

　　不過，他個人對于什么南哥并不感冒，努努嘴，打眼四下尋了尋，旋即就朝著斜對面不遠處一家美容院走去。

　　不得不承認，這家美容院的服務還是很到位的。姜奇原想著能在此稍稍放松一下，可眼睛一閉，就察覺身側的嬌俏理發師似乎有點不安分，不是故意的往他身上蹭蹭，就是一指彈上下撩面，搞得他心里怪癢癢的。

　　姜奇一個大男孩，又不好意思開口叫她住手，只能兩手攥緊拳頭憋著。興許是太過緊張，不多會，倒熱得滿頭又都冒起水珠來了。

　　女理發師見他如此，嬉笑道：“小哥哥，你看你這滿頭的大汗，理完發要不要上二樓，我給你沖沖涼，潤潤鐵？”

　　姜奇聽了如此入骨暗示，心生鄙視，瞥眼瞅了瞅那愈顯丑態的女理發師，很是來氣，喃喃道：“大嬸子，一大把年紀了，你管誰叫小哥哥呢。就算要拉客，你也長點眼力勁好不好，我特么是那么到處亂顫的一個人嗎？”

　　女理發師當然知道自己年歲是比姜奇長了許多，不過最近欠生意，她只好故意繞開姜奇眼中的不悅，更放低些身段，不依不饒道：“帥哥，寬心些嘛，你瞧已經剪好了。要不……我們現在上去做做，我活好。”說完，還向著姜奇耳邊吹枕風。

　　“媽蛋，怎么竟還想著要做呢？就不能給彼此留點見面的余地……”

　　姜奇內里激動，腦筋急轉想著要再不拿出點爺們匪氣，那鐵定是要栽在這厚臉娘們的手里了，起身后怒退兩步，耿直道：“美女，我就理個發，給你錢哈。不見了！”

　　“小哥哥，就上樓坐一會嘛。我倒貼……”

　　“真沒空！”

　　姜奇望著越發嗲聲嗲氣的女理發師，渾身支起雞皮疙瘩，甩手拂開她的濃粉老手，邁開步子，飛奔就出了美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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