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攻心之策
百年修行所為何
登仙臺上怨魂多
生死如今歸一念
成王敗寇莫蹉跎
短短的四句詩,卻道出的在場很多修士心中所想。
百年修行,所為何事,不過問道長生,強人一等罷了,說到底入山修行,出山濟世,首先得保住性命才是,那乾元城里的登仙臺上,祭奠著無數(shù)因護(hù)城而亡的英魂,可這里面,又有多少是自愿殞身,舍生取義的,為了仙都的榮耀,或者是為了維持四大家族一統(tǒng)乾元城的格局,很多人都是糊里糊涂地丟了性命,到最后灰飛煙滅,又有幾人記得。
歷史,從來只記錄功成名就之士,至于那些倒在路上的累累白骨,是不會有人在意的,畢竟,有爭斗便會有犧牲。
一將功成萬骨枯,誰也想當(dāng)功成者,而不愿去做那枯骨。
此刻被困于這石洞之中,其實沈清秋的信中說得很明白,這不過是金剛盟和正道幾大宗門之間的爭奪,都是這神州界上頂尖勢力之間的角力,說起來和普通修士并無甚關(guān)系,金剛盟雖行事乖張,手段狠辣,但說起來,這正道之內(nèi),亦不乏心懷詭詐之人,這些年來,少了金剛盟為非作歹,那私底下勾心斗爭,殺人奪命之事,也不少見。
故而,便是金剛盟進(jìn)駐乾元城,所瓜分的亦不過是四大家族及那些大宗門的利益,對于尋常修士而言,并無甚影響,甚至于在亂象之下,還有機會分得一杯羹,如此想來,倒是有利無害。
隨著那石臺之上聚集的修士越來越多,眾人心念著幾句詩,一時心潮涌動,生死歸于一念之間,若有選擇,誰會想去當(dāng)那登仙臺上的怨魂呢,若今日四大家族決定殺身成仁,那這無數(shù)陪葬的修士,只怕到時連名字都不會留下,如此結(jié)局,自非眾人所愿。
“藺城主,金剛盟的意思已然很明顯了,不知四大家族將做何回復(fù)?”
原來一身貴氣的黎陽道長,此刻亦是面色灰暗,華美的道袍亦有幾處褶皺,探首擠在那石臺之前,向前方的藺歸元問道。
若在平日里,黎陽自然得上前拱手施禮,請城主示下,不過此刻,卻似乎已忘了這些俗套,言語之中,甚至有幾分質(zhì)問之意。
藺歸元聞言,默然未語。
他的打算,早在前日便已告之眾人,此刻靜觀其變才是上策,沈清秋突然留字,不過攻心之策,也正說明,這島上的消息,只怕已然傳了出去,過不了兩日,援軍便會到來。
這黎陽老道突然追問,他一時自然不好正面回復(fù),此刻人心浮動,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得到認(rèn)可。
“黎陽老鬼,你看不出這是金剛盟的計策么?”梁三爺斷喝一聲,隨后又轉(zhuǎn)向眾人,接口道:“什么成王敗寇,生死一念的,都是狗屁,正便是正,邪便是邪,這金剛盟藏污納垢,數(shù)千年來均為世所不容,莫非,被關(guān)了兩天,連骨頭都軟了么,老子要有機會,上那登仙名冊,便是死在這洞里,也無所憾!”
“你梁三
爺若死了,那登仙名冊上,自然會有你一筆,后人提起來,亦會有幾句溢美之詞,不過若是我等,只怕連骨頭成了灰,都不會有人留意!”有人接口回了一句,梁三爺轉(zhuǎn)頭一看,卻是那先前當(dāng)先入洞,之后卻又不知所蹤的司空玄。
“你一介盜賊,偷雞摸狗之事,自然有你的份,這登仙臺是何種所在,若留你之氣,豈不污了這仙都這堂堂正氣!”梁三爺哂笑一聲,沉聲說道。
“好一個堂堂正氣啊,難不成,就靠著你們四大家族,能保得這乾元城千年繁榮?我等雖不入你三爺法眼,但乾元城之今日,亦是在場眾位齊心協(xié)力所致,難不成有功就歸你們,有難得一起當(dāng),這又是何道理?”
“真是笑話,這些年來,若無四大家族維系著這乾元城之繁盛,爾等又何來的太平日子,一個個仙途通達(dá),權(quán)傾一方,今日之局面,乃是正道與金剛盟千年宿怨之結(jié)果,若有自甘墮落,愿與金剛盟與伍者,不妨站出來,是死是活,我等絕不勉強。”
“好死不如賴活,老子獨來獨往,你們要與金剛盟斗,那是你四大家族之事,別拉我們墊背!”司空玄冷笑一聲,揚聲回道。
此人一向行蹤詭異,隱世多年,突然出現(xiàn)在這島上,此刻卻又以一已之言,獨對四大家族,在場之人,莫不有幾分疑惑。
不過,他之所言,亦是場中不少修士的心聲,要爭要斗,你們自己去處理,這洞中,除了四大家族和那些大宗門,更多的是中小型勢力,甚至于像司空玄這般無門無派之輩,這些人可正可邪,若在無事之時,自然以正道自居,但若在生死關(guān)頭,棄之而去,亦不算意外。
畢竟,金剛盟作惡,江湖多有傳聞,只是百年過去,如今的金剛盟早不復(fù)當(dāng)年之勇,那些舊事亦隨之風(fēng)流云散,只要不牽涉自身利益,又有誰在意呢?
“諸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等此番登島,只為求寶而來,卻不想送了性命,藺城主即無計算,只怕我等亦得設(shè)想自救才是!”司空玄環(huán)視一周,朝那石臺之下拱拱叫道。
“司空道友有何良策?”苗宗主亦擠上前來,問向司空玄道。
“明哲保身,兩不相幫!”司空玄挑釁似地望了梁三爺一眼,緩緩回道。
“如何保身?”苗宗主神情一動,復(fù)又追問道。
“金剛盟既能靠這石頭留訊,我等在這洞中的一舉一動,只怕早在他們監(jiān)視之中,若想活命,便得表明態(tài)度,我等無名小卒,乾元城中由誰做主,本無說話的份,不過如今生死當(dāng)頭,依我看,那婁思?xì)w說得沒錯,乾元城乃是全天下修士之都,這金剛盟之求,理應(yīng)由天下人來定,不能因四大家族一已之私,而枉送這數(shù)百人的性命。”
司空玄似乎早有準(zhǔn)備,抑或是在這生死關(guān)頭已然豁了出去,聞言便不緊不慢地說了出來。
“就憑你!”
一直在一側(cè)冷眼旁觀的韓世繇聞言,突然冷哼了一聲,吐出三個字,滿臉鄙夷之色。
“怎么
,莫非韓家主有何高見不成?”司空玄見狀,針鋒相對地接道。
“高見沒有,不過誰若想要投敵,韓某倒第一個不答應(yīng)!”韓世繇目光掃向眾人,聲色俱厲地說道。
“嘖嘖,聽這口氣,韓家主是想要殺人滅口啊!”司空玄往前行了兩步,以手扶在那石鼓之上,隨后轉(zhuǎn)向眾人,復(fù)又義正詞嚴(yán)地說道:
“諸位,神州正道以義當(dāng)先,在下雖不入流,但也知盜亦有道,若一言不合,便要大開殺戒,那請問,這天下公理何在,正義何存,正道之人又與金剛盟何異?”
“司空玄,你一跳梁小丑,在此胡言妄語,禍亂軍心,難不成你與那婁思?xì)w是一丘之貉,亦是金剛盟派來的細(xì)作?”梁三爺氣得胡子直瞪,聞言便欲動手,不過卻被梁尚秋以眼色阻止,稍作平息之后,便指著司空玄沉聲叫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今日之言,不過為眾發(fā)聲,求一線生機罷了,你們四大家族人多勢眾,要想動手,我自然無話可說,腦袋在脖子上,三爺自取便是!”司空玄聞言,眼里閃過一絲冷意,隨后看似無奈又決絕地回道。
“司空道友,言之有理!”藺歸元在一旁默然良久,此刻見司空玄行為有異,便站了出來,點頭說道。
不過他的所言,卻不像梁三爺那般指責(zé)呵斥,聽起來,反倒像是認(rèn)同了司空玄的觀點。
此話一出,眾皆驚訝不已。
以乾元城主的身份,自然是極力維護(hù)四大家族和乾元城之利益,力主對抗金剛盟才是,且昨天藺歸元之言,亦說得很是明白,頗有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意,為何一夜之間,卻突然態(tài)度急變?
“藺兄,你……?”梁三爺聞言,亦是疑惑不解,急忙問道。
藺歸元搖搖手,隨后面向眾人,沉聲說道:
“這乾元城,自是天下正道之仙都,自建城以來,四大家族便負(fù)守護(hù)之責(zé),千年以降,兢兢業(yè)業(yè),一刻不敢或忘,亦從未有據(jù)為已有之念,今日我等困于此地,雖說是一時不察,但正邪之間,糾纏千萬年,種種宿怨,實難一言以蔽之,故而今日之局,亦是遲早之事。
金剛盟欲入乾元城,這背后之意圖,不用細(xì)說,諸位自會明白,引狼入室,損失的可不止四大家族,一旦開了這口,便等于承認(rèn)金剛盟之地位,百年前先賢浴血犧牲的結(jié)果,便將毀于我等之手,界時神州正道,盡受其害,這金剛盟皆是虎狼之輩,為達(dá)目的,不惜手段,到時血雨腥風(fēng)在所難免,各位若想安心修煉,只怕亦不可能了,何去何從,還請慎重考慮。”
頓了頓,藺歸元緩緩環(huán)視眾人,復(fù)又接道:“沈清秋留此一詩,其意便是想分化我等,此刻只過了不到一日,他便如此著急,說明清嵐道友的高足陸小師侄已然安全逃脫,眼下只怕城中已收到傳訊,不日便會有援軍到來,若我等鐵板一塊,金剛盟自不敢枉動,但若自亂陣腳,便正中敵人下懷,不攻自破,則離死不遠(yuǎn)矣!”
fpzw
(https://www.dzxsw.cc/book/158130/804695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