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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曾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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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月之后,陸霍兩家婚禮如期舉行。

  陸蓁無論有多不愿,最終還是得踏入花轎之中,這修行大族雖不似世俗之家那般禮節(jié)繁雜,但這嫁女的程序卻也不一樣不少,畢竟這兩大世家的聯(lián)姻,可算是太霄城的大事,這一婚禮自然也是城矚目。

  待到一番禮畢,大宴賓客之后,已是日薄西山。

  酒終人散,陸蓁面若死灰,呆在新房里一動不動,而就在那一窗之外,錢季子躡手躡腳地逡巡半天,確定四周無人后,身形一閃,卻是遁了進去。

  陸蓁聞得聲響,以為是霍云霆回來,便也無甚動作。

  片刻,卻聽得錢季子聲音響了起來,忙掀起蓋頭,定睛一看,眼前之人醉意朦朧,神情委頓,正站在床前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已,口中卻是喃喃地輕喚著。

  陸蓁見狀,心如刀絞,一時間即驚又喜,隱隱還有幾分擔心。

  錢季子望著那張妝容精致,艷麗無匹的臉,一時忍不住沖了過去,兩個依偎在了一起。

  陸蓁心知有緣無份,今日之后,便是霍家之人,細思之下,便自懷中掏出的那只笄禮的簪子,送給了錢季子。

  此身不如意,將心與君同!

  將這最為珍重的隨身之物,送與錢季子,也算交代了自己的心意,錢季子見狀,既感動又悲憤,沉思片刻,亦將自己家傳之物作為交換。

  歡情一瞬,霍云霆轉(zhuǎn)眼便會回來,陸蓁縱有萬般不舍,也不得不催心上人離開,錢季子無奈之下,提起桌上紙筆,留了一首小詩當作紀念,之后便悻悻而去。

  這一別,便是天人兩隔,錢季子心灰意冷,從此改頭換面,因先前在江湖上得了個浪子之名,為表對陸蓁的真心,遂改名周伯仁,隱居于伏蠶山中,化身為山野農(nóng)夫,收心養(yǎng)性,耕田種地,不問世情。

  偶有幾回出山,被人追蹤,亦也不知何事,還以為是多年前惹下的仇家,仗著一身逃命的本身,逃脫之后,也未在意。

  而他萬萬沒想到,陸蓁會在大婚后不久,便慘遭毒手,而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殺人兇手。

  此刻的心情,除了悲憤,更多是疑慮,到底是誰殺了人,卻要嫁禍給自己呢?

  錢季子一番描述,自然也令陸云奚如墜云霧,若果真如其所言, 那這霍云霆為何會有那一番說辭,莫非有兩個錢季子不成,還是說,他在說謊?

  無論如何,這一切,畢竟還只是錢季子一家之言,不足信,此事過去這么多年,要去查探卻也不易,故而陸云奚亦只有先行放下,待回到太霄城,再做打算。

  不過,眼前之事,卻讓她犯了難,這錢季子又要如何處理,難不成將他帶回去不成?

  錢季子回過神來,見陸云奚臉色稍有松動,知其內(nèi)心一時亦難以接受,便深深嘆了一氣,言辭懇切地說道:

  “眼下天色漸晚,陸姑娘不妨在此地暫住一宿,好好冷靜一下,若覺得老夫所言不虛,便回去查清真相,既讓蓁兒泉下明目,也可幫老夫洗脫冤屈,如若不放心,明日一早,老夫便隨你回去,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間!”

  陸云奚聞言,一時拿不定主意,卻是急錯亂投醫(yī)地望向了蘇邁。

  蘇邁見其眼神望來,咬了咬嘴唇,想了片刻,卻是點了點頭,如此大事,確實不宜倉促之間做決定,在此呆上一宿,好好想清楚,便也不錯。

  其實,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卻還有隱隱的小心思,從先前的一番感受來看,他是愿意相信錢季子的,再者在內(nèi)心里,他還想留在這,有機會找錢季子請教一番五行劫數(shù)的修煉之法。

  畢竟,如今的修仙界,學這門功法的少之又少,稍有精通的更是難尋,好不容易遇到了,自然不能錯過。

  此外,若能和陸云奚同在在深山之中,共住一宿,便是多說幾句話,亦是難得的美事,他去尋那天狼谷,也不急在一時,明日一早再出發(fā),亦未償不可。

  陸云奚沉默半晌,隨后也輕輕地點了點頭,畢竟 ,她亦需要時間稍做消化。

  主意既定,陸錢二人便暫時放下了仇恨,雖不說化敵為友,卻也不似先前那般針鋒相對,錢季子身為主人,自然要盡盡地主之誼。

  見陸云奚不再反對,他便將二人安頓了下,自去忙活著摘菜做食,雖說修士對飲食之好不似凡人,但他多年離群索居,過著尋常農(nóng)人的生活,倒也養(yǎng)成了世俗的習慣,陸云奚心不在此,也未反對。

  蘇邁見陸云奚面色深沉,似乎尚未回復過來,知道此刻不便打擾,自己留在反而尷尬,便借故幫忙,隨著錢季子出門而去。

  這二人皆是健談之人,蘇邁有心套近乎,不多久,便和錢季子親近了起來。

  聽聞蘇邁亦曾修習五行劫術,更是如遇知已,聊著聊著,便談到這功法上來。

  蘇邁有心求教,而錢季子內(nèi)心亦感其先前仗義執(zhí)言,一路上也傾心相授,知無不言,直到采了野菜,打完野味,回到草堂之中,弄好酒食,仍是意猶未盡,蘇邁得其指點,頗有些茅塞頓開之感,過往修行中的困惑,亦也觸類旁通。

  待到熱騰騰的酒菜上桌時,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錢季子不知自哪摸出了一壺酒,和蘇邁暢飲起來,而陸云奚過往飲食極淡,多數(shù)時間都是辟谷修煉,故而只是略動了下碗筷,沒多久,便告辭回屋休息了。

  蘇邁和錢季子酒肉下肚,更是相見恨晚,直到酒盡杯殘,已近亥時,這錢季子對五行劫術本就頗為天份,加之這些年孤身一人,有空便思索一二,確也有幾分獨到之處,便是他自創(chuàng)的那遁地之術,亦是獨樹一幟,頗有些高明。

  此法對付道法高深之人,自然一無是處,除非修到五行輪轉(zhuǎn)之境,不然沒有修為做基,任你如何遁,亦逃不過神識的追蹤,不時平時逃命倒算是個不錯的法子。

  錢季子本欲將這遁術傳于蘇邁,不過聽聞他身中奇毒,經(jīng)脈被閉,便是五行劫術亦不可施為時,便放棄了親身傳授,只是把這法門和要訣口述于他,令他日后若有機會,可自行修習。

  蘇邁眼下形同廢人,這遁術對他而言,其實意義不大,不過錢季子一番熱誠,自已自然也就順水推舟,將其記了下來,并實實地道謝了一番。

  想到明日還要趕往天狼谷,蘇邁也不便耽擱,幫著錢季子收拾完后,便也自行休息去了。

  他如今不能修煉,甚至于天隨子的術法也不敢輕易嘗試,故而便無法像尋常修士那般輕易便

  消除疲勞,睡眠之事,自然也不能落下。

  許是今日翻山越嶺,甚是辛苦,后來聽聞陸云奚姑母之事也費了不少神,故而倒在床上,便自行睡去,好在這草堂之中,尚有兩間空室,隨便打整下便可,陸云奚修為頗高,只需打坐運功,便可對付一晚,山間雖寒,于她而言,倒也無甚影響。

  倒是蘇邁如今與常人無異,衣著單薄難免有些擋不住,故而錢季子又送了床被子過來,地下鋪些茅草,和衣而睡,蓋上被子倒也還湊合。

  一睡便到半夜,許是因飲酒之故,蘇邁忽覺有些口喝,便爬起身來,準備去找水。

  推開窗門,月亮透了進來,照亮了身前一小片,蘇邁站在窗前,望向那桃林之處,突然發(fā)現(xiàn),在那草堂院外,一棵老桃之下,正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月光似水,白衣如雪,那身影看去孤獨而凄冷。

  “這夜深人靜的,陸姑娘為何獨自一人,站在外面?”蘇邁有些奇怪,沉吟半晌,卻也邁步而出,向陸云奚走去。

  “陸姑娘,夜深露重,為何不休息?”見陸云奚回頭,蘇邁忙關切地問道。

  “睡不著,便出來走走!”陸云奚淡淡回道。

  “可是為白天之事?”蘇邁明知故問。

  陸云奚點了點頭,卻未回話。

  “雖說此事本與我無關,不過從目前來看,我倒感覺這錢季子雖有些行為不羈,但卻不像心性狠毒,濫殺無辜之人!”蘇邁走向前,與陸云奚并肩而立。

  “我亦有同感,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終究只是他一面之辭!”陸云奚嘆了嘆,隨后回道。

  蘇邁明白她心中的糾結,此事便放在他身上,在真相不明之前,他亦不敢枉下決斷,故而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接話。

  “你究竟是何人?”沉默片刻,陸云奚突然問道。

  “我?”

  蘇邁未料她突然問及自己身份,怔了怔,隨后笑著道:“我不過就是個不入門修士罷!”

  “呵呵,一個不入門的修士,一眼便認出我的身份,這便奇了!”陸云奚望了蘇邁一眼,顯得極不信任。

  “陸姑娘名動天下,認出你也不足為怪啊!”蘇邁接口應道。

  “那我的火云鷲呢,你如何得知它的名字,便是我同門師兄弟,也沒幾人知道!”陸云奚追問道,表情有些冷清。

  “這個……”

  蘇邁未料到這一點,先前一時口快叫了出來,此刻陸云奚提及,他自然無法再隱藏,若再行否認,只怕下一刻,便不歡而散。

  “其實……”蘇邁吸了口氣,稍鎮(zhèn)定了下,隨口道:

  “我們多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

  見陸云奚未有何反應,便又道:“我叫蘇邁,當年曾在翠云山接天峰下,有幸見識姑娘風采!”

  “翠云山?”陸云奚聞言想了想,隨后似乎記起什么,脫口道:

  “你是說當時那位公子?”

  “沒錯,正是在下!”蘇邁點點頭,應道。

  “你這模樣,卻是完不同,易容了吧?”陸云奚頗在些懷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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