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踏夜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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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酒館,隨身于逍遙巷最里側(cè)的角落,外頭看來,小院和周邊那些小食檔及各式店鋪并無多大區(qū)別,若非那院門橫著的四個大字以及那副略有幾分狂放出塵的對聯(lián),只怕一眼望去,和尋常人家并無區(qū)別。
不過開客做生意,迎來送往,每天除了那幾位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老酒客外,倒也不時有些生面孔。
況且這乾元城中,修士云集,正道邪派以及為數(shù)眾多流浪散修,不時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之中,只要不生事,倒也無人干涉。
畢竟,這仙都,乃是天下之人所共有。
故而此刻,當(dāng)那中年男子悄然出現(xiàn)之時,并未引人任何人的關(guān)注,這人樣貌太過普通,確實很難讓人留意到。
只見他徑直走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也不說話,眼神清冷地望向四周,神情淡漠,一副江湖流浪客的模樣。
一個泛白的藍(lán)色粗布包袱,放在桌面上,男子隨手自里面掏出了一個白面饅頭,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這酒館號稱不二,只供一道菜,一種酒,雖菜香酒醇,但時間一長,多少還有些乏味。
故而老食客偶爾也會自帶些小吃,聊為調(diào)劑,而這掌柜師徒二人也從不干涉,聽之任之。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閑散之人,時不時自帶點街頭小食,點上一壺江湖醉,一呆便是一天。
畢竟,和這一眾老食客閑來無事,聊上幾句江湖故舊,野老傳聞,這日子便也過得極快。
這小院之內(nèi),雖不似萬仙樓那般消息靈通,無所不知,但這城中所發(fā)生的大事小事,倒也傳得極快。
此刻,這中年男子,看去便是此類。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食廳之內(nèi)也暗了下來,有人離開,又有人進(jìn)來,只是隨著這天色向晚,也終是漸漸安靜了下來。
清茶端了幾盞油燈,掛在墻下,昏黃的燈影投下,給這小院增添了幾分暖意。
那一片淺淡的火光,雖不甚明亮,在這夜色之中,卻也足夠給人溫暖,眾人喝酒吃菜,自得其樂,難得悠然。
一道道五味鱸魚送了上來,沒有任何香味,那男子眼神亮了亮,卻終究沒有動靜,低著頭,品著小清茶附送的云頂天香。
白瓷杯里,翠綠色的茶湯正冒著熱氣,淡淡的茶香清新鮮爽,輕賞一口,只道甘而不冽,再飲之,卻覺齒頰留香。
這熟悉的味道,讓男子頗有幾分沉醉,仿佛一飲此茶,便煩惱盡消,諸愁皆去一般。
“這云頂天香啊,還是小清茶沖的最是有味!”
端起那茶杯,聞了聞杯中茶氣,男子暗嘆了一聲,神情滿是意猶未盡。
不多時,小清茶又端起茶杯,過來給眾人續(xù)上,經(jīng)過那男子身側(cè)時,邊續(xù)邊說道:“客官,此茶名曰云頂天香,乃是本店的招牌,您可隨意品嘗,免費贈飲,若還可何吩咐,可至后院尋我!”
說完,便朝那人眨了眨眼睛。
男子眉頭微皺,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聞言略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輕言道:“多謝姑娘,此茶甚好!”
清茶轉(zhuǎn)身而去,不多時便又消失在通往后院的走廊之內(nèi)。
半個時辰過后,那男子似乎忍不住誘惑,望了望眾人桌上酒桌,喉頭微動。
片刻后,便提起那長布包袱,往里而去,嘴中邊叫道:“掌柜的,弄些吃食!”
后院之內(nèi),清茶見那人尋了過來,忙遠(yuǎn)遠(yuǎn)招了招手,朝顧曠和無用使了個眼色,便向屋內(nèi)行去。
二人見狀,雖不明就里,便看清茶神情有異,忙也跟了上去。
那人一路尋來,待到里屋時,便見小清茶將屋門推上,隨后轉(zhuǎn)身脆生生了叫了聲:
“蘇邁哥哥!”
“蘇邁?”
顧曠和無用聞言大驚,不約而同的驚叫了出來。
“各位,好久不見了!”蘇邁嘆了口氣,朝三人點了點頭,語氣略有些沉重,面色如常,只是少了些慣常的笑容。
“蘇邁,你跑哪去了,怎么會變了個樣子?”無用閃身過來,一把拉住蘇邁,大呼道。
“無用哥哥,小點聲!”小清茶指了指外頭,那食廳雖離此甚遠(yuǎn),但隔墻有耳,還是小心為妙。
無用見狀,頓了頓,忙又小聲道:“阿彌佗佛,你還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語意關(guān)切,又有幾分如釋重負(fù)。
顧曠也邁步過來,重重了抱了抱蘇邁,激動地道:
“總算回來了,這幾日我們擔(dān)心不已,卻又不知你去了哪里,只能在這干著急!”
“哎,一言難盡!”
蘇邁聞言,拍了拍顧曠,嘆了口氣,隨后說道。
“蘇邁哥哥,你慢慢說,我去給你們沏茶!”
清茶此刻也是欣喜異常,先前在那食廳之中,便有些懷疑,不想還真是蘇邁。
“小清茶,你是如何認(rèn)出我的?”蘇邁聞言,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盯著清茶問道。
此事于他而言,甚為重要,他自問隱藏甚嚴(yán),這小丫頭如何能一眼便認(rèn)出自己,莫非有何破綻?
“嘻嘻,這個嘛,都是本姑娘火眼金晴!”清茶嘻嘻一笑,故作神秘地道。
“莫非,我哪里露了餡?”蘇邁皺起眉頭,又看向了無用和顧曠。
二人見狀,各退了一步,盯著蘇邁打量了起來,半晌卻發(fā)現(xiàn),除了身體尚未改變之外,無論從哪看,都和蘇邁無半分相似之處,便是皮膚,也呈現(xiàn)出淡淡的暗紅之色,和其本身差之甚遠(yuǎn)。
“看不出來!”無用搖搖頭,卻望向顧曠。
顧曠搖了搖頭,表示亦無發(fā)現(xiàn)。
三人見此,卻均是轉(zhuǎn)向了清茶。
“你們只會看身形和相貌,孰不知在一定條件之下,外形相貌都是可改變的,只有一樣?xùn)|西,怎么也變不了!”
“是何物?”蘇邁忙追問道。
“眼神!”
小清茶挺挺身子,指了指蘇邁的眼睛,隨后在三人面前緩緩走過,便像個教書先生一般,緩緩說著。
見三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又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地道:
“人之眼,乃氣所集,氣盛則眼清,氣衰則眼濁,同樣,每個人的眼神都是他的經(jīng)歷,反應(yīng)了人的秉性,你再怎么遮掩,也很難改變!”
“原來如此!”無用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無用哥哥,你的眼神最為清澈,所以無
論你怎么改變,一眼便可看得出來!”清茶笑道。
“那是,我的眼神好得很!”無用得清茶夸贊,自然開心。
“去,說你缺心眼呢,你還高興成這樣!”蘇邁見狀,不屑地道。
回到這小院之中,見到這群朋友,似乎先前所受之苦便一掃而空,而對自己隨時沒命的危險也暫時拋諸腦后,不自覺地又開始打趣起無用來。
“誰缺心眼啊,清茶是說我人好,心思善良,不像你,一肚子的花花腸子!”無用聞言,一臉不悅,反駁道。
“好了,先不說這個,蘇邁你趕緊說說,到底怎么回事?”顧曠在一旁甚是著急,見二人扯遠(yuǎn)了,忙岔了過來。
“你們還記得**凼中那個竹籬別院嗎?”蘇邁聞言,轉(zhuǎn)身走向里側(cè)一方桌,將包袱放下,邊說邊坐了下來。
“你說的可是那個老夫人?”顧曠聞言,忙道。
蘇邁點點頭,隨后道:“便是她救了我!”
“莫非……?”
顧曠聞言,心念電轉(zhuǎn),片刻又接著道:
“那晚我們獲知消息,和彭大叔一起去那山谷尋你,只見火光漫天,數(shù)坐山頭都被燒成灰碳,你一身是火,那樣子看去很是嚇人,后來我們便和天瑯坊之人斗在一處,而你卻突然消失在那濃霧之中,當(dāng)時還有個蒙面女子,莫非便是那老夫人所遣?”
“我們都被她耍了!”蘇邁點點頭,隨后又道:
“其實根本沒有什么老夫人,都是那女子所扮,她叫夜雪!”
“這么說來,那突然出至的濃霧,也是她的手筆吧?”顧曠忙追問道。
“應(yīng)該是吧,我當(dāng)時亦是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你們到來,等醒過來時,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蘇邁想了想,對當(dāng)時狀況確實一無所知,他為那劫火所劫持,神志不清,那濃霧之事,自然不甚了了。
“那后來呢,你這幾日又去了何處?”小清茶也甚是好奇,湊過來問道。
蘇邁深吸了一口氣,稍稍理了理,便將這連日來所發(fā)生之事,簡短地說了下,對自己的狀況,也未做隱瞞。
“難怪,你這劫火如此厲害,幸好那晚那蒙面姑娘叫住了我,不然,說不定我也被你燒死了!”
無用深呼一氣,頗有些后怕,那晚蘇邁已成火人,自己若不明就里,貿(mào)然過去,那劫火纏身,后果可真難料。
“如此說來,你身上這火毒,連不死醫(yī)仙都束手無策?”顧曠雙眉緊鎖,沉聲道。
他和那張無常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他的大名,連這聞名天下的不死醫(yī)仙都沒辦法,那這毒可真無藥可解了。
“這火號稱焚盡萬物,連當(dāng)年金剛盟中修為通天的靈火真君都死于火中,我能留得性命到現(xiàn)在,已然是萬幸!”蘇邁聞言,苦笑一聲道。
“既然藥石無效,可有何術(shù)法可解?”無用想了想,突然說道。
“沒用的,醫(yī)仙說這輪回劫火,霸道異常,自是遇強(qiáng)則強(qiáng),尋常人避之不及,便是真有這功法,只怕也無人敢嘗試,一旦引火燒身,便有性命之虞!”蘇邁搖搖頭。
“如此說來,你便是死定了?”
無用口直心快,未加思索便脫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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