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慧大帝伸手掀開了裹著小公主的小被的一角，終于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小女兒左胸方，也有一朵火紅的鳳尾花胎記。

　　顯德皇后也在這時候幽幽轉醒，看到圣慧大帝，虛弱卻高興地笑笑：

　　“陛下此時出現在這里，一定是玉門關大捷了。”

　　圣慧大帝也苦澀地笑了笑：

　　“是啊，天降祥瑞，助我鳳儀大捷了。皇后，這場仗咱們終于贏了。”

　　顯德皇后嘴角動了動：

　　“贏了便好。可是陛下似乎并不開心。”

　　圣慧大帝心中五味雜陳，此時卻箭在弦不得不發，只能幽幽說道：

　　“皇后，你生了一對孿生姐妹。”

　　顯德皇后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剛才聽到她們說大的那個額頭有朵鳳尾花胎記，不會是……”

　　圣慧大帝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小的那個身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

　　顯德皇后面色大變，本來就失血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陛下！你想做什么！”

　　圣慧大帝低沉而痛惜地說道：

　　“皇后，鳳儀皇族的秘密，在大婚當日，朕就同你說了。”

　　顯德皇后支撐著力氣讓自己半坐了起來，看著兩個孩子：

　　“陛下，話雖如此，可那畢竟只是傳說，或許做不得真呢？”

　　圣慧大帝何嘗不心痛：

　　“皇后，你也說是或許。難道要拿鳳儀國運來當賭注嗎？家訓有言，國師也早已經叮囑過此事，風不二主，雙鳳禍國，這鳳凰胎記若是單獨出現，就是祥瑞，若是同時出現一雙，就是天禍！”

　　顯德皇后連聲哀求：

　　“陛下，陛下。我懷胎十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生下了這兩個女兒，你看看她們，多可愛啊，這事只有你我跟國師知曉，只要我們瞞住了國師，想辦法去了女兒身的胎記，不就成了嗎？”

　　圣慧大帝沉默了一會兒，才最終下定決心：

　　“神靈不可欺。就算我們騙過了國師，可還有天的神仙們在看著。皇后，趁著此事還沒有更多人知曉，我們要趕快做個決斷。這兩個女兒，我們只能留一個。”

　　顯德皇后眼含熱淚：

　　“留一個？陛下，那另一個呢？另一個不是我們的女兒嗎？你要親手弒女嗎？”

　　圣慧大帝咬咬牙，背過身去不再看顯德皇后，也不再看他的女兒們：

　　“長痛不如短痛，這兩個孩子注定要一死一活，沒有別的辦法。早點了結，也免得生靈涂炭，讓全天下的百姓就跟著受苦。”

　　顯德皇后還是無法接受：

　　“不，不陛下，兩個我都要保。我們會皇都去，我們再去求求國師，他一定有辦法！”

　　圣慧大帝搖搖頭：

　　“若是一路帶著孩子們回皇都，難免會走露風聲，到時候事情鬧大，便不好處置了。總不能將皇室的秘密昭告天下，搞得人心惶惶。皇后，就在今夜，我們做個決斷。”

　　顯德皇后撲在兩個孩子身，張開雙手想要保護她們：

　　“不，我不同意！陛下，虎毒不食子啊！”

　　圣慧大帝終于回頭，將手放在顯德皇后的雙肩處：

　　“皇后，你可記得，大婚當晚，我們是如何說的？你又可還記得，你這肩，背負的是怎樣的責任與重擔？”

　　兩行淚順著顯德皇后的臉頰流下：

　　“蒼生為系，天下為家。龍鳳和鳴，白頭偕老。”

　　圣慧大帝也幾乎是熱淚盈眶了：

　　“是，蒼生為系，天下為家。所以今日，我們不舍得也要舍得。”

　　顯德皇后眼神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她閉了閉眼，用哭腔說道：

　　“陛下。兩個孩子，要留下誰，你來做主吧。我只有一個要求，另一個孩子，請不要親手傷害她，就找個偏僻的地方將她放下，至于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

　　圣慧大帝嘆了口氣：

　　“皇后，你這又是何必。”

　　顯德皇后睜開眼睛，決絕地說道：

　　“如今外面兵荒馬亂，又天寒地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被遺棄在路邊便跟殺了她也沒有什么不同了。如果她真的能活下來，便是天不讓她死。所謂預言也是天的旨意，這孩子的生死便也該交給天來決定。”

　　圣慧大帝最終還是存了一絲心軟，便答應了這個提議，親自帶著心腹將孩子給遺棄了。

　　第二日，圣慧大帝便告訴穩婆跟醫女幾個，說小公主得了急病不幸離世了，顯德皇后傷心過度也病倒了，要她們以后不許再提什么雙生子，免得惹皇后傷心。

　　后來，圣慧大帝又一步步將幾個知情人都調離了皇宮，這件事情便再也無人知曉了。

　　當年，被留下來的自然是明烈，而被遺棄的，便是豌豆了。

　　明烈與昭曜聽完這段往事，心里都不勝唏噓，也一時間難以接受。

　　明烈緩了緩神，說道：

　　“父皇，母后，預言只是一個預言，并不代表什么。若是因此便傷害親人，明烈無法接受。若豌豆真是妹妹，她又有幸活了下來，同我遇見，那便也是神靈的安排，我們接受便是。”

　　昭曜太子也附和道：

　　“是啊，父皇，母后，妹妹這些年流落在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事在人為，鳳儀國運如何，其實在于我們皇族的經營，而不是什么天命。如果英娘所說的姑娘當真是妹妹，那一定要接回來。”

　　顯德皇后也眼淚汪汪地看著圣慧大帝：

　　“陛下。”

　　圣慧大帝終于點了點頭：

　　“只是此事還需要跟國師說一聲。”

　　國師陳秋水到時，臉的表情半含譏諷：

　　“看樣子公主還是一如既往地光明磊落，沒有聽我的勸阻。”

　　圣慧大帝挑了挑眉：

　　“看樣子國師全部都知道了。”

　　陳秋水淡淡說道：

　　“陛下，我還是那句話，鳳不二主，雙鳳禍國。十四年前陛下就該早做決斷，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困境。”

　　明烈嗤然一笑：

　　“雙鳳禍國？我倒是想知道，是怎么個禍害法？”

　　陳秋水也不惱：

　　“公主，言辭之爭沒有意義。天機自會有安排。”

　　圣慧大帝沉吟一聲：

　　“國師，你退下吧。”

　　陳秋水看了他一眼：

　　“陛下，因果循環，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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