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臨近下班,林偉雄提前離開了公司,驅車趕往醫院。
病房里,李醫生正在妻子的床前,照例做著術前的問診查房。打了照面,林偉雄和李醫生交談了幾句,莫母在一旁坐著看著莫丹,李醫生走后,林偉雄在床的另一側坐下。
“感覺怎么樣?”林偉雄問道。
莫丹微笑著說沒什么感覺。
“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今天上海訂貨商不是要簽約嗎?”
“我讓小王和小嚴去了,我就不過去了,陪陪你。”
“好不容易談攏了,可別讓人家覺得怠慢了,再有什么變化,還是去吧,我這有媽呢,等談好了再過來。”妻子依舊體貼周全。
這時岳母也說道:“是啊,我聽小丹說這是個大客戶,談下來不容易,還是去吧偉雄,我照顧小丹。”
林偉雄看看莫丹,笑了笑,沒有立刻答應,拿起一個蘋果,準備削給她吃。
晚飯過后,妻子還是催促了林偉雄,林偉雄起身,拿起外套,撫了妻子額頭上的散發,時間已經快七點鐘,跟岳母交代了一聲,離開了醫院,直接去了晚上宴請訂貨商的濱湖一品酒店。
濱湖一品前臺,王秋風正在大廳跟好姐妹宋玲玲打著電話,“怎么樣,我們老板娘跟她媽都在病房吧?”
“哎呀,我說王大總監,你可真是會討好你們老板啊,他前腳剛走,就派你來關心家屬啊,放心吧,人家老太太天天晚上在這守著呢,只要你們老板不在,一步也不離開,自己親閨女還能不上心?”
王秋風笑了笑,勝券在握的表情一展無余。
接上海訂貨商的車還沒來,看到林偉雄進入大堂,王秋風匆匆和電話那邊說了兩句便掛了,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對于林偉雄的突然出現,王秋風并沒有十分驚訝,從容說道:“林總,您來了,房間已經安排好了,之前跟張總吃飯的望湖軒。這次來的是之前一直跟我們接洽的李秘書,張總因為國外出差來不了。”
“怎么不進去,小嚴呢?”林偉雄問。
“嚴青跟司機去李秘書的酒店接他了,我想著你要是來了好安排,所以在這等著您。”
林偉雄沒說什么,跟王秋風一起去了包廂。
臨近八點,嚴青帶著李秘書一起來了。
一見面,李秘書久經商場的作風讓林偉雄心中打鼓,“今晚喝酒是少不了了。”心里暗暗地想。
林偉雄李秘書客套完,接著王秋風和李秘書寒暄,“李哥,你猜怎么著,今天我可是帶了一樣好東西給您,”說著,引著李秘書看飯桌上一壇紅綢布封的女兒紅,“我可聽說您是花雕酒天天不離口啊,來我們這兒,不像你們大上海什么都方便,我這可是一個月前特地請人從紹興帶過來的二十年陳,正應了女兒紅的喜慶勁兒,咱們兩家今后可算是結下了這門緣份了!”王秋風熱情洋溢的臉上透這精明強干和女性特有的嫵媚,李秘書很是受用,握著王秋風的手半天也沒松開。
“我說林總,您是哪里找來這么個天仙啊,啊?哈哈哈,她要是別人的部下,我這次可不光要談生意,還要挖人啊!”李秘書還沒喝酒,說話已經有些飄了。
“哈哈,李秘書陪著張總什么世面沒見過,我這幾個手下您要看得上,您都帶走,也算他們出息了。”林偉雄客套道。
小嚴讓著李秘書落座,王秋風林偉雄各坐李秘書一邊。
開場酒三杯,王秋風第三杯剛剛放下空杯,李秘書站了起來,“秋風,這壇酒你選的好啊,合李哥的口,你說咱們談判這么長時間,你可沒少替我們跑前跑后,來!李哥這杯敬你!”說著,便把自己的酒杯端給王秋風。
“李哥,別老跟我們王總監喝啊,我這可一直端著呢。”王秋風畢竟是女人,林偉雄怎么會讓她一直喝,說著舉起酒杯把戰斗引向自己一邊,兩人開始了混戰,花雕,紅酒,白酒……
中間,嚴青見機替林偉雄擋酒,自己的酒杯還沒舉起,就被李秘書推到一旁,“難得跟林總喝酒,今天我要跟他喝個痛快!”王秋風借勢將小嚴拉到一邊,上去開始給李秘書和林偉雄輪番倒酒,嚴青有點疑惑,以往都是王秋風想盡辦法讓林偉雄免去這樣的事情,今天反倒主動幫他加酒。
“秋風,你這衣服摸著真舒服啊!跟那小孩兒的臉蛋兒一樣軟。”一臉酒意的李秘書開始了半醉半醒的佯裝伎倆,憑他的酒量不至于此,但還是讓別人以為他喝醉了,大膽地把手放在王秋風的下半截裙子上。
“李哥,我就知道什么都逃不過您的眼,今天這衣服,我是特地用你們定的面料請人定做的,怎么樣,我沒哄您吧,您說您要不多定點,那不是虧了。”王秋風就坡下驢,自己的盤算又一次得到了施展。
“李哥信你,這面料要是拿到我們工廠里做成衣服,那肯定,肯定要賣瘋了!哈哈,來!再跟李哥喝一杯。”李秘書搖搖晃晃舉起酒杯,準備接著灌王秋風。
此時林偉雄也是醉意橫生,扶著就要站起來的李秘書,就勢拿開了他那只一直放在王秋風身上的手。
“我說李哥,既然你這么抬舉我們王總監,你說,你這當哥哥的還不送妹妹點什么。”林偉雄心領神會地接過王秋風的計劃,對李秘書進行敲打。
“我說林總,這酒咱還沒喝痛快呢,你這就開始給我灌迷魂湯了,哈哈,來,秋風,跟李哥再喝一個。”李秘書還是不肯放過王秋風。
“看您說的李哥,我這可等著您呢,要不是我們林總憐香惜玉,我可早豁出去了。”王秋風的分寸拿捏讓場面緩和下來。
林偉雄已經八分醉,也只能由著王秋風獨當一面。旁邊的嚴青看了看時間,出門安排了司機和后面的活動。
“李哥,這杯我干了,不為咱們的生意,就為能認識您這么一位哥哥。”說著,王秋風一飲而盡,接著又自己倒滿酒杯,“哥,這下面兩杯,我可不能干喝,您得陪我,這有個說法,”王秋風接著又倒滿李秘書的杯子,“俗話說好事成雙,我這兩杯酒,您可不能不接,一來咱們接觸這么長時間,最后能真正合作,是好事第一,這好事第二嘛?哈哈,您得先陪我喝了這杯,我再告訴您。”說著就勢推著李秘書的酒杯往他嘴邊送,李秘書一飲而盡。
喝完自己杯中的酒,王秋風接著又幫李秘書倒滿,就在王秋風給林偉雄倒酒時,小嚴安排完進來了,他朝王秋風使了使眼色,還在納悶今天王秋風怎么反過來灌林偉雄時,王秋風不顧他勸阻的眼神,自顧自的又開了腔。
“這好事第二,說之前,咱們三個都得喝,來,李哥,林總,你們坐著,我先干為敬。”說著又一杯見了底。
“好!痛快!來,林總,咱們還是先把這杯喝了吧,不然,人家秋風的好意可是被咱們浪費了。”兩人一飲而盡。
此時的林偉雄已經被酒精徹底浸泡,最后一點清醒讓他力不從心,只能被這兩人牽引著。
“李哥,好事第二,就是今晚我把咱們的合同帶來了,”說著,從自己提包里出早已擬定好的合同,打開形式□□頁,指著價目一欄,“李哥,您看這兒。”
李秘書湊過來散發酒氣的一張臉,“我說,你沒跟李哥開玩笑吧?!“看過價目的李秘書頓時清醒過來。
“李哥,要不怎么說是好事呢,我沒騙你吧。”
林偉雄勉強支起自己的身子,拍著李秘書的肩膀,”李哥,我們夠誠意吧,這少了兩成的價格,你就是找遍我們整個同南市也不一定找的到。”
李秘書拿著合同,恍惚了半天。
“想糊弄你李哥不是,”李秘書因為癡笑晃動的身體,加上酒精的作用更顯得搖搖晃晃,“怎么,多加了一千匹想明天酒醒了再告訴你李哥啊,恩?”李秘書狡黠的眼神兒投向王秋風,又得意地看了一眼林偉雄。
王秋風不慌不忙,又從包里拿出一張單子,“李哥,您別急啊,您先看看這個。”說著看了林偉雄一眼,把話頭遞了過去。
林偉雄強撐著已經不聽使喚的身體和大腦,拿起單子看向李秘書,“李哥,這是今年年底之前同南市場全部面料的統計單,你看看,禮服呢和塔夫綢這兩樣,我們千祥布業占了七成,英國毛呢九成,新疆水洗棉布我們已經跟新疆金雀花棉紡談好了,同南只供我們一家,張總要是看到這張單子,就算我們再加兩千匹,想必二話沒有就簽了,你想想。”林偉雄握著單子,篤定地看著李秘書。
林偉雄一邊說著,李秘書心里盤算著,雖然今年公司的成衣出口計劃只能用到加量后的七成布料,但是剩下的,明年的訂單還能接著用,而且明年的價格肯定還會漲,最關鍵的是,憑著這些面料在其他面料供應商那里的剩余量,無論如何是拿不到千祥的價格的,“看來,千祥今年的進貨是瞄準了我們啊。”李秘書心中不免佩服眼前這對上下級。
同南,有江南的技術,又有北方充沛的勞動力拉低成本,就算李秘書他們找遍華東華北,也不可能有這么得天獨厚的條件給他們這么好的價格,這么好的品質。
“怎么著李哥?要是這還不夠,我就再陪您喝兩杯?”王秋風不緊不慢恭維道。
“喝是要喝,但是,不能你一人喝,來,林總,咱們三個一起。”李秘書似乎在用殊死一搏回擊林偉雄設下的商業計謀,就如同一年前林偉雄開始鋪設網絡準備網住這只大魚一樣,也用這樣的方式最后試探林偉雄的誠意。
林偉雄默默地端起了酒杯。
從醫院來到晚宴的那一刻起,林偉雄似乎都在尋求一個出口,一個能讓他派遣所有壓抑情緒的出口,當他把酒一杯一杯灌下去,他覺得身子輕了,連同這段時間一直沉重的心也跟著飄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嚴青見狀立馬扶著林偉雄的胳膊,借機想勸阻林偉雄,此時王秋風給他一個極不耐煩的眼神。嚴青不為所動,直到林偉雄主動推開他,讓他一人困惑地站在一邊。
“今兒這是怎么了?”嚴青無趣地站在一邊納悶。
利害成破李秘書心中早已算計清楚,這最后的觥籌交錯只不過是他油膩商人秉性的慣性延伸。隨著王秋風一個笑話逗得他哈哈大笑,李秘書豪氣地說:“好!來,簽約!”水到渠成的事塵埃落定。
十點,嚴青攙著林偉雄,王秋風扶著李秘書,四人搖搖晃晃從包廂出去,司機老劉已經等候在濱湖一品的門口。
“我說小王,嗝,”李秘書的酒嗝讓胃里的腐敗氣息直撲到王秋風臉上,伸出跟他踉蹌腳步一樣糟醉的手指對王秋風說:“李哥,恩我今天,高興!恩我,我,那個啥,你到上海來,李哥我”
沒等李秘書打著醉腔把話說完,王秋風招手把司機叫來,“行了李哥,我都知道,您啊,喝醉了,快,搭把手把他扶車里。”
司機攙扶著快成一灘爛泥的李秘書進了轎車,李秘書嘴里還嘟囔著沒醉沒醉。
“嚴青,你跟著去吧。”說著,王秋風從嚴青手里扶過林偉雄。
“那林總?”嚴青不解。
“我送林總回家,我知道他家地址,你放心去吧,明天別忘了把合同給上海那邊傳真過去。”說著,王秋風朝著后面的出租車擺了擺手,和嚴青兩人一起把林偉雄扶進了后排。
目送著王秋風和林偉雄坐的出租車離去,嚴青上車,跟司機老劉一起送李秘書去酒店。
“悅海酒店。”剛上車,王秋風還沒等司機問就先開了口。
林偉雄已經醉的只剩下迷離微張的眼睛和喘息,半靠在王秋風的右肩,想要說什么,卻怎么用力也張不開口。
王秋風好似獵人看著掙扎在陷阱中的獵物一般俯看著林偉雄,那隱藏在精致妝容下不易察覺的微笑,就像蜘蛛的網,徹底籠罩著林偉雄。
“小丹,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偉雄看樣子是不會來了。”醫院里,莫母坐在床邊,叮囑著女兒。
“媽,您回家看看吧,我怕偉雄喝多了自己不會照顧自己,您順便就在家休息吧,我在這也是睡覺,不用您在這陪夜,明天您再來。”莫丹思忖著,還是放心不下。
醫院離家不遠,莫母坐出租車十五分鐘就到了小區樓下,莫母望了望三樓,房間沒有亮燈。
打開房門,開了燈,玄關鞋柜也不見女婿的鞋子,叫了一聲沒人答應,莫母走進女兒房間,也是空空蕩蕩。
收拾了家里,莫母還是不放心,起身下樓,又去了醫院。
“林總?林總?”王秋風已經將爛醉的林偉雄送到悅海酒店,坐在床邊晃著林偉雄側臥的肩膀,沒有一點反應。
王秋風起身,坐正身體,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癱在床上的林偉雄。微微揚起的下巴有一點勝利者的自滿和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對男性的不屑。
無論如何不屑,此刻,她的心已經被點燃,王秋風幫林偉雄脫去了衣服,一灘爛泥似的林偉雄只能由王秋風擺布,嘴里還時不時發出斷斷續續的哼氣聲。籌謀已久的計劃現在終于可以實現了。她只覺得這是老天對她的補償,沒有一絲良心上的不安和心里面來自道德的約束。
咚咚咚,正在王秋風躊躇滿志的時候,房間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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