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公園里，陽光明媚，梅花到處開放，市民們都來游春觀梅，林偉雄和王秋風坐在僻靜的一個角落里交談著。

        “我媽昨天又問起你跟他們見面的事了，我說下周。”王秋風看著長條椅前面的花壇，里面冒出一層嫩綠的草芽，生機勃勃的。

        “那就下周四吧，正好那天是雨水，不大不小算個節。”林偉雄慢慢說道。

        王秋風思索了一會，問道：“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林偉雄眼神里有一種痛苦的解脫，不明白王秋風是什么意思。

        “想好咱們結婚的事，想好……跟我一起生活。”王秋風低了低頭，有些猶豫地說出了后半句。

        “我早就說過，這事我會負責的，你放心。”林偉雄說出了公事公辦的味道，這讓有些猶豫的王秋風更加覺得難堪。

        “你也不用這么著急，我媽那里我還能對付地過去，再說，這孩子我也”王秋風自顧說著，想擺脫這樣難堪的境地。

        “行了，就這么辦吧，你不是說還有別的事嗎？”林偉雄終于扭頭，看了王秋風一眼。

        王秋風迎上林偉雄的眼神，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過了電流一般，不禁顫抖了一下，“那個”被林偉雄這么看著，王秋風的思維一時短路，“那個，我想周四把事情說好以后，請我的朋友們吃頓飯，想讓你陪我去。”

        “好，應該的，你安排吧。”林偉雄轉過頭去，看向前面。

        “還有”王秋風努力回憶著自己來之前想好的事情，發現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還有什么？”林偉雄追問，看到焦急思索的王秋風，說道：“算了，回頭想起來見面再說吧。”說著，站起身來，“我得走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能沒有人。”

        王秋風看著起身的林偉雄，也猛地跟著站了起來，差點沒站穩，林偉雄作勢拉住了她。

        “當心。”林偉雄輕聲說了一句，并沒有多少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可是在王秋風心里，卻已經翻騰出激動的漣漪。

        “我，沒什么其他的事要說了。”王秋風把剛剛想起來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溫柔地看著林偉雄。

        林偉雄看著王秋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松開她的胳膊說道：“那沒事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然后轉身離去。

        王秋風看著離去的林偉雄，就在他說慢點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明白，只有溫柔才是女人最致命的武器，剛要提出的關于莫母和孩子的要求也沒說出口。

        王秋風拿起長椅上的包，看著明媚的陽光和芬芳的梅林，心中躍起暢快的心情，邁步走向公園出口，準備回家跟母親梁玉芬報告自己今天的戰果。

        迎春園小區的花園里，陳榮花已經推著兩個孩子跟著莫母往家里走。

        “嬸兒，剛才來家里的女的是誰啊？”陳榮花邊走邊問。

        “沒誰，偉雄公司一個員工的媽媽，估計是孩子犯了點錯誤，來家里找偉雄求情來了。”莫母走在兩個孩子旁邊，笑盈盈地看著林白和林雪。

        “哎，你說說這事，小的犯了錯，老的來受罪。”陳榮花感嘆道。

        “當父母的不都是這樣嗎，要說你不也是？把兩個小子放家里，自己出來給他們掙錢吃飯。”莫母看著陳榮花，替她感同身受。

        “哎呀，你可別這么說嬸子，我可跟別的打工的不一樣，能進咱家，那是我的運氣呀，誰能遇見你們這么和氣的主家，再說，兩個孩子可真是招我的喜歡，我舒坦著呢！”說著，陳榮花低頭親昵地替林雪擦著口水，好似兩姐妹真正的母親一樣。

        莫母不再言語，看著陳榮花，也替自己兩個外孫感到幸運，能遇見她這樣的保姆來照顧他們。

        太陽漸漸升到中空，氣溫也讓人感到溫暖有余，兩個人慢慢走回家里，開始準備午飯。

        “你倒是說話呀！”梁玉芬焦急地看著慢悠悠喝水的女兒，王大海因為有事，沒回來。

        王秋風放下水杯，故意賣著關子，“告訴你吧，我找他商量好了，馬上就跟你們見面。”

        “嗨，原來是你把他叫出去的？我當什么呢，一驚一乍地。”梁玉芬握拳敲打著自己的大腿，“告訴你吧，我今兒也干了一件大事。”

        王秋風看著得意的母親，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什么叫原來是我把他叫出去的？你知道他不在家？”

        “你猜，我今天去哪了？”梁玉芬開始賣關子。

        “去哪了”王秋風看著神采奕奕的母親，有些好笑。

        “我今天見了你未來的婆婆，把下周見面的日子給說死了！”梁玉芬抓住女兒的胳膊，晃動著，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

        “我未來婆婆？您又抽什么風呢？我哪里來的未來婆婆？”王秋風撥開母親的手，盯著母親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梁玉芬砸了一下嘴，戳著王秋風的腦門，“你個傻丫頭呀！你說誰是你未來婆婆，懷個孩子還傻了？我今天去你老板家里，正好碰見他媽，我們倆親家呀，就把你們的事給商量了下來，怎么樣”梁玉芬看著女兒，等著她的贊許和佩服。

        王秋風聽了母親這話，睜大了眼睛，驚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梁玉芬，表情也慢慢變換成生氣，“誰讓你去他家的！你”王秋風猛地站起來，急得原地踱著步，“你！你可真是的！”

        梁玉芬被女兒的這一反應弄地不知所措，仰頭不解地看著她，“怎么了這是，合著我還做錯了不成？”

        “你可真是！是不是王大海給你出的主意？”王秋風沖母親質問起來，合計著母親不會想到這個辦法。

        梁玉芬因為女兒的質問，腦子一團空白，嘴里機械地答道：“是他。”轉后一想，又否認。

        “行了媽，我就猜到是他，你想不出這么擠兌人的辦法。”王秋風咬著槽牙，想象著王大海丑惡的嘴臉。

        “我們也是沒辦法了，再說，親家遲早是要見面的呀，你至于這么急赤白臉的嗎。”梁玉芬手掌拍著大腿，滿臉的委屈。

        梁玉芬轉頭看向頗為不滿的母親，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事已至此，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媽，有件事，今天我得給您說明白了。”今天在公園里，王秋風話里沒說明白的，就是想著讓林偉雄趕緊在母親跟他見面前把莫母請走，但是因為自己改變心意，現在就不得不把這話跟母親說明白了。

        “你今天去他家里見到的，不是他媽。”王秋風輕聲說道。

        “啊？你這是什么話？不是他媽是誰？”梁玉芬大為不解，她甚至覺得女兒是在說胡話。

        “那個人，是他岳母。”王秋風艱難得說出了口，等待著母親的反應。

        梁玉芬難以置信聽到的話，這次輪到她長大嘴巴驚訝地看著女兒，“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那個人是他岳母。”王秋風的聲音更低了，但是梁玉芬卻聽得清清楚楚。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客廳響起，王秋風低著頭，捂著自己的左臉，不敢看向母親。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梁玉芬激動地喊道，指著女兒的手指也哆嗦著，“說！他家里那倆孩子是誰的？是不是他的？”

        “是他的。”王秋風捂著臉，低聲回道。

        “你！你！”話還沒說完，梁玉芬就昏厥了過去。

        “媽！你別嚇我，媽！”王秋風趕緊上前扶著母親坐到沙發上，幫她掐著人中。

        幾分鐘后，梁玉芬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焦急的女兒，流起了眼淚，“老天爺呀！你為什么讓我們母女都不得好下場啊！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啊！”

        “媽，你別這樣，你消消氣啊。”王秋風一邊哭著，一邊安慰母親。

        “那個女的，怎么死的，嗯？”梁玉芬想起林偉雄家里的遺像，想著應該是他妻子而不是姐妹。

        王秋風不解母親怎么知道莫丹已經不在了，反正已經不重要了，也沒細問，“產后大出血死的。”

        “哎”梁玉芬長長地出著氣，緊閉著眼皮，不想再說話。

        “媽。”王秋風在旁邊喊著梁玉芬，怕她再昏過去。

        “你真是隨了我，也是個命苦的，”梁玉芬半睜開眼睛，靠在沙發上幽幽說道，“這還沒嫁人，先是懷了孩子，后又給人做了后媽，對象還是個死老婆的，你說說”

        梁玉芬似乎把王秋風所有的罪惡都串聯了起來，是啊，要不是王秋風，這一連串的惡果也不會發生在林偉雄和她身上，王秋風已經分不清楚如今的現狀到底是自己的得逞還是上天的懲罰。

        “媽，你放心，我嫁給他，以后會解決好這些事的。”王秋風寬解著母親，雖然還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面對這樣復雜的局面。

        “你解決？怎么解決！下藥把他們老的小的全毒死啊!”梁玉芬背過身去，蜷縮在沙發里，嘴里哎喲地嘆著氣，不再理會女兒。

        王秋風聽著母親的話，不禁渾身發冷，看著滿腔怒氣的母親，王秋風不知道該說什么讓她理解自己的苦衷，只能暗自承受自己一手種下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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