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充深沉的說道：“子政客氣了，這次子政在臨川可是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等我回到朝中定向圣上稟明。”

　　蔡挺忙擺手說道：“這可不是我做的，要說這也是王侍郎的功勞。”

　　吳充搖搖頭：“子政就不要謙虛了，若無雖然幫了些忙，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的伎倆，這些小伎倆怎么可以處理朝廷的大事。”

　　聽吳充這么說王安石父子三人相互對視，都心領(lǐng)神會的一笑，蔡挺早也看出來吳充對羅凱做法是不贊成，不過這么當(dāng)著人面總說這些，不免有失長者的心胸，他看了眼羅凱，見羅凱輕輕搖搖頭，暗示他不用理會，蔡挺一笑找個話題岔開說道：“我今天來，也是來跟諸位辭行，臨川新縣令這一兩天就到任了，我安排好之后，也要離開臨川，不久便可以和吳教授京城相見了。”

　　吳充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哦，即是如此，那我倒是可以晚走一兩日，還可以和子政你同行啊~。”他這話一出口，蔡挺直咧嘴，他看了一眼羅凱，羅凱卻在偷笑，

　　蔡挺急忙擺手：“別，您先走吧，我只是說離開臨川，不一定直接到京城，路上可能還要去其他縣看看。”

　　這吳充非得跟著蔡挺同路，也夠蔡挺瞧的，這吳充老讓羅凱想起大話西游里面唱onlyyou的那個唐僧，有時候嗡嗡的像個蒼蠅一樣，幸好羅凱不是孫悟空否則肯定會拎起金箍棒給他一下，

　　王安石也看出蔡挺為難，于是問道：“子政說新來一位縣令，可知道是誰嗎。”

　　蔡挺一見有人解圍便順著話題說道：“知道，是揚(yáng)州一個叫李定的年輕人。”

　　羅凱一聽眼睛一亮：“揚(yáng)州李定。”蔡挺這會也不等吳充說話，他忙問道：“莫非王侍郎認(rèn)得此人。”

　　羅凱看看王安石，王安石臉上略帶疑惑：“父親，此人您可記得。”見王安石一臉茫然的搖搖頭，羅凱說道：“父親早年間教了很多學(xué)生，我記得其中有幾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其中有一個叫李定的正是揚(yáng)州人。”

　　王安石恍然大悟的說道：“哦，對了，那個學(xué)生還是不錯的，非常好學(xué)，好像和那個李格非是一起的。”

　　羅凱對蔡挺說道：“若是此人就好了，我記得他年紀(jì)不大，應(yīng)該和我年紀(jì)相差不多。”

　　蔡挺笑了笑：“正是此人，如今朝廷啟用了不少新人和年輕人，看來圣上有意治理朝綱，這可是好現(xiàn)象。”

　　吳充見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起勁，半天他沒說上句話，聽蔡挺這么說，吳充說道：“子政說的不錯，最近朝廷新任命的一些官員還是不錯的，就像我臨從高郵出來的時候，那也是新去個縣令叫徐良，做事周到謹(jǐn)慎的很。”

　　王安石說道：“新官剛到任必然收斂的很，就像這朱縣令剛來的時候也是很謹(jǐn)慎，不過日子久了就原形畢露，考察官員可不能看一兩天的態(tài)度啊。”

　　吳充搖搖頭：“我看這人就很有禮數(shù)，我臨行之時他還請我到府上，剛好他女兒定親擺了幾桌宴席，對了，他那姓秦的女婿也是很不錯的后生，知書達(dá)理；才十四五歲就已經(jīng)是貢生，我看將來必成大器。”

　　羅凱聽到姓秦的就比較敏感，他總覺得秦檜的出現(xiàn)就在不遠(yuǎn)處，那個害岳飛的家伙，自己既然決定改變歷史，肯定不會讓那小子出現(xiàn)，即使一定出現(xiàn)也得像對童貫，蔡京一樣控制住了，不讓他們得逞，想到此羅凱問道：“姓秦，這天才年輕人叫什么，我去廣南時候要經(jīng)過高郵，能有幸結(jié)識就好了。”

　　吳充見總算有人跟自己對話了，忙說道：“聽說姓秦，名觀，字少游，詩詞做的很好，攜杖來追柳外涼，畫橋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參差起，風(fēng)定池蓮自在香，介甫你聽聽，多有韻味。”

　　王安石贊許的點(diǎn)點(diǎn)頭：“果然意境幽遠(yuǎn)，這個少年的確有才。”

　　羅凱一旁聽的卻納悶起來，他眼前聽過這故事，蘇小妹三難秦學(xué)士，秦觀不是娶那蘇小妹為妻嗎，怎么又會娶了高郵縣令的女兒，

　　縣里要來新縣令的事，很快就在縣城傳開了，百姓都聽說新縣令是個和羅凱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大家都盼著這個新縣令能和羅凱一樣，給這個縣城帶來新的生機(jī)，第二天一大早，王安石攜羅凱元澤兄弟送吳充出城，終于送走了這位絮叨的“唐僧”，羅凱長出了一口氣，回來的路上三人邊走邊聊，路兩旁的買賣店鋪紛紛開著門，看到羅凱，總是有人會和他打招呼，

　　羅凱元澤二人在王安石身邊一左一右，元澤說道：“幸好咱們送走了那吳教授，否則他又該嘮叨兄弟，少年太得志未免僥幸，小伎倆難成大事。”

　　王安石背著手走在中間，見羅凱人氣這么高，不免也替羅凱驕傲，但他嘴上卻說道：“其實那吳沖卿有些話也有道理，羅凱出道以來一直比較順，也許在他看來，曾是三品官職的人，有更多辦法通過正常的途徑來解決朱縣令貪污的事，比如上報朝廷，尤其像這朱縣令此舉，并非咱們一縣這樣，如今做好的地方官員反而都是少數(shù)，都像羅凱這樣，萬一控制不好火候，百姓鬧起事來，這事情可就不好處理了。”

　　羅凱心知父親是維護(hù)自己的，這番話是好意忙說道：“父親教訓(xùn)的是，咱們大宋沿襲了五代的弊病，各種制度拆東墻補(bǔ)西墻，就好像這差役法一樣，官府隨意抓壯丁，難免造成人力物力的浪費(fèi)。”

　　王安石驚喜的看著羅凱：“那依羅凱之見。”

　　羅凱看著兩邊的店鋪，心里想到一件事，在他曾經(jīng)生活的年代，有一個詞叫納稅人，有一經(jīng)典的故事，就是一個嫌疑犯指著警察說：“記住了，我是納稅人，是我們這樣的納稅人在養(yǎng)活著你們。”想到這他對王安石說道：“父親，這些百姓都是納稅人，朝廷的官員是靠著這些稅養(yǎng)活，要是再禍害百姓，那就是貪官，百姓交了稅，盡了義務(wù)也應(yīng)該享受朝廷提供的服務(wù)，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差役人員是為朝廷辦事，朝廷應(yīng)該從稅款里撥出錢來，地方官用這些錢招募差役，他們就會有所收斂。”

　　元澤問道：“那若是官員仍舊揮霍，為了揮霍增加賦稅，百姓不還是一樣受苦。”

　　王安石饒有興趣左右看看，兩個孩子各抒己見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羅凱不以為然：“凡事都有兩面性，你說的是稅款的利用，當(dāng)然還有征收和監(jiān)管的問題，征收的方式要改，監(jiān)管也要改，這樣統(tǒng)一起來才能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說的好。”他們身后突然有幾聲啪啪的擊掌聲，父子三人站住腳步回身來看，一個身穿淡青色長衫的年輕人站在他們身后，那人拱手說道：“王先生好，學(xué)生李定拜見先生，若無，元澤，你們可好，。”來的人正是王安石的學(xué)生，新任臨川縣令李定李資深，

　　王安石雖說是教的學(xué)生多，乍提名字可能記不起來，看見了人自然認(rèn)得：“資深，昨天我們就知道你要來，到的還是真快，你這是。”王安石見他風(fēng)塵仆仆，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裹，

　　李定說道：“我也是剛剛進(jìn)城，本想先去縣衙報道，再去探望先生，誰知道從后面看像是先生，又怕認(rèn)錯人，這才跟著走了幾步，聽見三位議論賦稅和差役的事，說的簡直是太精彩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擊掌，這不，驚動了先生和二位公子了，呵呵”李定說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安石見這個學(xué)生談吐舉止很得體，又對自己如此尊敬，心里自然高興，忙對李定說道：“探望我不著急，你先去府衙，等辦好了公事再來鹽步坡。”

　　“好啊，那我先去縣衙，若無，元澤，你們兩個等我，咱們有日子沒坐坐了。”辭別王安石，李定又和羅凱元澤招呼著，見羅凱元澤痛快的答應(yīng)了，他趕忙向縣衙走去，

　　“還不錯。”王安石點(diǎn)頭自言自語了一句，羅凱和元澤都知道，王安石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學(xué)生還不錯，“噯，羅凱，你不是說這兩天要動身了嗎。”

　　這事可是大事，羅凱遲遲沒有動身，是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南下已經(jīng)無法尋到丟失的卷章，要查的卷章里面大有文章，來到臨川兩個月時間了，羅凱已經(jīng)覺得倒是有什么事可以跟侯書獻(xiàn)商量，讓他幫著出謀劃策，但這事還沒來得及細(xì)談，羅凱對父親說道：“快了，這幾天蔡京讓人捎來書信，要從建州回京城了，我要安排他一些事，讓他回到京城去處理，然后我便上路。”

　　“那兄弟此行不帶著蔡京嗎。”元澤一旁問道，

　　羅凱說道：“哥哥暫時不也不回京城嗎，你什么時候出發(fā)，就帶上柔兒和貫兒，我讓瓦壯帶路，侯先生和陳康跟我同行，我與人約好，還要到蜀地去一趟。”

　　“去蜀地，你又要干什么去。”讓元澤這么問下去，到了府上他都問不完，而且這也不是一兩句能和元澤解釋清楚的，羅凱向父親說道：“父親，您先回府吧，我在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元澤急忙擺手：“不行，不行，功課耽誤的太久，我要回去看書。”

　　這個書呆子，就知道他不會去，羅凱才這么說的，與父親和兄長分頭，羅凱在縣城里面轉(zhuǎn)了一大圈，街上的人越來越多，與羅凱打招呼的人也多起來，還有人向羅凱打聽新來的縣令到了沒有，羅凱是否認(rèn)識，羅凱都是一笑，剛剛看李定簡裝而行，也沒帶什么隨從，這個人做事還是比較低調(diào)的，也許他也想像自己一樣，走到哪里就先私下了解民風(fēng)，所以羅凱就說不知道來沒來呢，

　　羅凱信步在街上走著，心里權(quán)衡著找的到或者找不到卷章的利弊，剛剛走到如意酒樓門口，就聽到里面有人招呼：“王公子，您今天可閑在，快進(jìn)來坐坐，正好我們掌柜的也在呢。”

　　說話的正是張三，自從懲治了朱縣令以后，這些人也老實了許多，尤其是每次見到羅凱，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如意酒樓的蔣掌柜這次可沒少幫忙，雖說原先有些霸道，欺行霸市少不了他的，但這人頗為義氣，況且他那么做也是被官府重稅逼得，為了生存才不擇手段，雖不可取，但不是還有句話叫做回頭是岸嗎，更何況經(jīng)過這次事以后，街面上的買賣店鋪見蔣掌柜也不像當(dāng)初見到土匪惡霸般的眼神，這蔣掌柜自己也就收斂了很多，

　　對于這樣的人，羅凱還是不介意和他交往的，他邁步進(jìn)了酒樓，張三便向里面喊道：“蔣掌柜，王公子來了。”

　　蔣掌柜快步從柜上迎了過來，這會酒樓吃飯的人還不多，他吩咐伙計送來好茶，二人找一處清靜坐了下來：“哎呀兄弟，我才知道你就是京城的羅凱王侍郎，你怎么不早說啊，我正有事要跟你請教呢。”

　　羅凱看他一副誠懇的樣子，笑著問道：“我有什么可宣揚(yáng)的，蔣大哥有什么事就直說，千萬別說什么請教。”

　　蔣掌柜瞪著眼說道：“怎么敢不請教，你那京城的錦繡樓還有人不知道嗎，要說這酒樓生意，有誰比的上你王公子，我嘛，嘿嘿，就是想請教一下。”他說著用手指指樓上：“你那酒樓生意這么好，是如何**這些妞兒的。”

　　這蔣掌柜不研究菜品，怎么在這上動起腦筋：“哈哈，我錦繡樓風(fēng)光的時候，都是不用這些妞兒的時候。”，蔣掌柜聽了撓了撓頭：“我是一粗人，這我就搞不懂了。”

　　羅凱說道：“蔣大哥不用擔(dān)心，回頭我叫人過來，幫你**下廚師，做點(diǎn)此地沒有的新鮮的菜品就是了。”

　　“嘿嘿，那好，那好，兄弟你多費(fèi)心吧，對了，聽說縣里要新來個縣令，而且還挺年輕的，這兩天我就特別留意咱們縣城的生面孔，別說，昨天還真來了一個年輕人，住在這店里，嘿，長得還是真不賴，就跟兄弟你似的，而且一身貴氣，還跟了幾個隨從，你說會不會是新縣令，我要不要好好招待一下。”

　　每次羅凱看到蔣掌柜就想起水滸中的蔣門神，偏偏他也姓蔣，看著他那五大三粗一副粗人的樣子，羅凱就覺得好笑，而且他也剛剛見到李定，知道蔣掌柜的說的是別人：“你這人，怎么又犯老毛病，與其好好招待他，還不如本本份份的做生意，你看看，這次給你算下來，是不是還是規(guī)矩的上稅合適。”

　　蔣掌柜搖搖頭：“不盡然，這是有兄弟你把這縣令的事揭穿了，要不然我們還不是竹籃打水。”

　　羅凱想了想，他說的也有道理：“就算那是新來的縣令，你招待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說，新縣令若是上任，直接去府衙就是了，怎么還會在你這里打尖住店。”

　　蔣掌柜一拍腦袋：“對啊，還得說是兄弟你聰明，干脆咱倆合伙，這酒樓算你一半，以后有事你幫哥哥想著。”

　　羅凱一聽這蔣掌柜還真不見外：“哈哈，算了，蔣大哥，有什么事我能幫忙就幫忙，至于酒樓你還是自己慢慢做，再說你這不是做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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