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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點點頭:“明日你與我一同面君請命!”
羅凱一早便在紫宸殿門外等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品級根本不夠到殿內參加早朝。若是想與包拯一起來,便最多走到這個皇城紫宸殿外石基之下候著。官階不夠進殿的官員凡是有奏折等領旨全在這等著。
只是今天,這朝中不知道有何大事,早朝格外漫長,殿院門外候著的其他官員,三五人聊著什么。將近午時才聽到里面宣退朝的喝旨聲,才見散朝后見眾大臣紛紛從大殿出來走出紫宸殿。
羅凱與殿外等候其他人一樣,照章行事,低頭拱手向走過眼前官位比自己高的大臣行禮。有的人并不睬他,從身邊走過,有些回下禮簡單問候,或關于狄青之事,或關于羅凱傷勢。有些則傲世或者斜眼看眼羅凱,不屑的從他身邊經過。羅凱心道:“沒有狄青等武將,哪有你們現在風光。”想此,也是心中不爽。
包拯與王安石退朝下來,走到羅凱近前。二人還在議論朝堂上的事,羅凱隱約聽著似乎關乎西夏,到也插不上話。
二人正說著,見內臣史志聰從殿內出來,還沒離開的大臣有的拱手到:“史總管,不知今日圣上可否宣哪位官員垂拱殿議事。”
史志聰朝羅凱他們所在看看,說道:“今日圣上單獨召見修職郎羅凱,其他大臣們可回府。”說罷朝各位拱了拱手。眾人散去,史志聰走到包拯,王安石和羅凱他們三人面前說道:“包大人,王安石大人,二位大臣可回府,圣上正于文德殿休息,特在文德殿召見修職郎羅凱。”
包拯和王安石對視了一下,拱手向史志聰稱謝,二人朝身邊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羅凱點點頭,轉身離開。同是在朝為官只有品級高低,況且還在皇宮內,周邊人多眼雜,自然不會如父輩般關照。二人漸漸走遠王安石對包拯說道:“大人放心吧,羅凱自有天命,咱們這些老臣都少有能去文德殿的。回去等消息吧。”一路說著,二人朝南去向宰丞下馬處,
羅凱隨史太監身后朝文德殿走去,一面走一面自己也尋思,單獨見皇上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這文德殿并非議事所在,而是皇上休息的地方。正想著,史志聰已帶羅凱來到文德殿前,他讓羅凱站殿門外,自己推開門走進殿稟報,“羅凱帶到。”聽里面仁宗聲音說道“讓他進來。”
文德殿比起正殿,布置顯得雅致些,正面是御座,仁宗并未端坐其上,東面是書架上陳列書卷,桌案上還有一些奏折案卷。西面則有一龍榻,龍榻正中有一方桌,桌上有些果品,茶水。靠窗則是八仙桌高脊背椅,桌上香爐繚繞。仁宗正依靠龍榻上,手中拿著一分奏折。見羅凱進來施禮,說道:“免禮,賜坐。”
仁宗對一小修職郎不僅召見與文德殿,還賜坐,這可是會讓一般人受寵若驚。羅凱心知格局夠高,但卻沒有太多喜形于色。況且他也并不知道,仁宗要同他說什么。
謝過仁宗,羅凱坐下,仁宗見他坐的安穩說到:“羅凱,你可知我召你來見用意為何?”
羅凱說道:“以臣所想,大概因我遇難,圣上特意安撫。”
仁宗放下手中奏折,說道:“羅凱,今日問你幾事,只當如實回答。”羅凱點頭稱是。
仁宗所問第一乃是狄青真的有反意,第二則是知否有誰結黨陷害狄青。羅凱便答,“不是”,“不知”心想。想要安身立命,就要學會明哲保身。自己翅膀還沒硬,若再有意外則還會牽連其他。
他等著仁宗繼續問,去見仁宗嘆口氣說到“害狄大人之事,是本官家之錯造成。”
羅凱一聽就是一愣,這皇上自己承認錯倒是第一回聽說。“圣上何處此言?”羅凱不解的問。
仁宗嘆了口氣說道“狄青能順利討平儂智高,除了自身善于用兵,朕便將指揮大權授予了他,后又破例行事,獨任狄青全權負責嶺南軍事。在狄青征南凱旋而歸不到一個月,更是力排眾議,升其為樞密使。”
羅凱聽此言說到:“圣上知人善認,是圣上英明,怎么說是害了狄大人?”
仁宗搖搖頭:“拜狄青為樞密使時,朝野輿論大嘩。其原因之一是升遷的速度過快,二則是以武人的身份擢升為樞密使。這兩條均與趙宋的祖宗家法相左,完全違背了太祖立國以來防制武人的國策。也正因此才導致被眾人排擠狄青。”
羅凱聽言心中感慨,即為狄青之死悲哀,有暗自贊嘆難怪世人稱今皇上為“仁”宗。他見仁宗神色一絲哀傷。便說到:“狄大人已然去世,再或追究或圣上自責也無益,圣上仁德自會天下太平。”
仁宗說道:“狄青之死并非他一個人的悲哀。”
靜了一下,仁宗又說道:“我聽聞你請奏龍湖剿匪?”
羅凱答道:“臣愿剿匪一是為狄大人洗冤,二來也是為了朝廷盡忠。”
仁宗說道:“今日聽仲針有言關于邸報之事,我已命沈括回京專責此事。這又是你的建議。朕自有封賞。現你又請奏剿匪,唉,羅凱,朕愛惜你才華,有狄青前車之鑒,況你年紀尚輕,不可派與你兵去剿匪,你可有不滿之心?”
羅凱聽此言說道:“圣上,若不是龍湖匪猖獗,我本有心辭官好好回去潛心游歷,增聞見識。”
仁宗嘆道:“難得你小小年紀能如此沉穩,朕意罷了你修職郎,再與你掛職‘開封府錄參軍事’。你且聽好,只是暫掛辭職,御賜你金牌去督促陳州剿匪。有此掛職不在縣令之下,金牌可督促州縣官員。暫可包你免受前番之難。”
羅凱似懂非懂,仁宗見他茫然,說道:“剿匪豈是一日之事,此番你再出京可不受約束,有機會剿匪要少殺人損兵,進來誘使匪兵投降。剿匪若成功,日后慢慢封賞,若不成你年紀尚幼,只是督促協助,也與你無損你且權當磨礪。”
羅凱心下感動仁宗想的周到,自己朝中立足尚難,即便帶兵能服他的也少,更何況如果州城府縣不配合,自己去了也是找死。除剿匪,還要尋月下。仁宗此想再好不過了。他叩頭謝過了仁宗。
仁宗見羅凱猶如當年見狄青,愛將之心自是不必說,本想讓狄青知陳州暫時遠離是非,但無奈積怨太深,狄青命隕仁宗也是心疼,再見羅凱便不愿如狄青那樣為他結怨者眾。菊花宴羅凱已是出風頭,不過有狄青在前矛頭不至于對著他。畢竟羅凱還是孩子,仁宗更多些愛護之心。
說完正事,仁宗便與羅凱聊起這前次出陳州,羅凱便如說書般向仁宗敘述這一路經過,聽到尉氏縣那陸慎言懼妻,仁宗大笑;聽到遇難仁宗惋惜,聽至元宵燈會仁宗嘆好,聽到這龍湖匪患,仁宗皺眉。二人相聊了很久,仁宗全部聽聞,又是一嘆。果然自己不曾看錯。他傳旨令陳州宛丘縣衙核查王府所送之物,歸還失主。又傳擬草羅凱任命詔書,均辦妥當。
羅凱回開封府已是掌燈時分,包拯命人請王安石大人過府,二位見羅凱訴說此次見仁宗,均為感觸仁宗之仁懷。
王安石說道:“羅凱,男兒有志,為父甚是欣慰,不過你自當謹慎從之。凡事小心應對,且不可貪功喜大,更不可受挫不振”
羅凱回到:“謹記義父大人教誨。”
王安石說道:“見你身體恢復,我們也是安心,以后路要你自己走了,學業不可懈怠。另外要找到狄姑娘。以慰狄大人在天之靈。”
羅凱點點頭:“孩兒準備一下,就離開東京汴梁”又對包拯說到:“可否讓何里缽與陸慎言同行。”
包拯笑道:“這是自然,在多派兩名侍衛隨行。”
羅凱擺擺頭:“人多反而目標太大到不自在,就他兩個跟著我就好了。”
王安石告辭回府,包拯喚住羅凱說有重要之事。
此時已是夜深,包拯命婁青取來正殿“明鏡高懸”扁后之物。羅凱見婁青一會取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竟是一驚,原來是把短劍。
羅凱左手執鞘,右手握劍柄,拔出劍只見一刀寒光,劍在手中刃鋒寒氣逼人,羅凱立即還入鞘中,心中一震,這不就是梁已那把松文劍嗎?
羅凱想起當日包拯所言:“盜賊所取,未必就是真的松文劍”,原來包拯早已將真的真劍掉包,所以那些污蔑狄青持那“劍理逆制,戾氣無比”松文劍的陰謀才未得逞。暗探這包拯心思如此之深
他看看包拯,包拯說道:“狄青大人已死,此物已無須在開封府。你帶去防身。”
羅凱不解問道:“可是這劍........”他想到這不是把忤逆謀反殺兄弒父之劍,為何包拯要給他。
包拯說道:“用劍分人,有忤逆之心不用此劍也照樣要反。你天資聰穎,為人也有正氣,我將此劍交給你,你且好好把握。另外,陳州放糧之時,我在陳州微服走訪,見過一人,此人精通劍理劍術,因常是乞丐打扮,人送稱號邋遢張。你去尋找此人,若有緣或者可以學會擅用此劍。”
羅凱聽到,心中大喜,此次再去陳州定要拜師學藝,潛心修行,打探匪情救出梁月下。
羅凱二次離開汴京,已經是陽春三月。惠民河岸兩邊樹出綠芽,來往商賈,小販推車沿街叫賣;過龍津橋,橋上的過路行人,橋下的惠民河上商船漕運往來;汴京城也從冬天里醒了過來。又從橋上見繁塔,想起梁月下,心中百感交集。
前后兩次景色不同,羅凱心境也大不同:上次為狄青而憂,只是隨從;此次帶命而行,剿匪尋月下以慰狄青在天之靈。既無包拯靠山也無狄青光環,凡事只能靠自己。
自從羅凱穿越到宋朝有開心,要錢有錢,要官有官;可他就是憋氣,眼看狄青一步一步走向隕落,想一震雄風力挽狂瀾,自己偏偏如同綁著沙袋踩在棉花上,耳邊回蕩包拯那句:“老夫若不在此位,空有一腔愛民心也無用。”
羅凱再想仁宗之言,急功近利唯有更多樹敵,羅凱暗下決定,定要在眾星閃耀的北宋爭出羅凱之名。
他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況:仁宗意思再明白不過,給你塊金牌可救命,但官職確是掛職。朝廷里的關系盤根錯節,花燈上明目張膽針對狄青的燈謎,難保官府縱容,這里少不了官匪糾結。
前有周口縣之教訓,此行不可帶興師問罪之意,得罪地頭蛇;匪情不清楚情況下,更不能輕易出手,梁月下還在對方手中,萬一劫匪撕票那可正應了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再看隨行二人,何里缽,外表粗狂,忠心耿耿,血氣方剛一條漢子,此人不乏心思縝密。這點從和他對弈中可看出。
陸慎言,雖然慕名而來一路隨行,經過前期這段考驗,自小經商貌似圓滑聰明他,盡管學識淺,但做事踏實。
這二人一個是將才,一個可主內務。那自己能擔當起帥才嗎?回想穿越到宋朝的前世三十年,也不過從十六七歲就進入了社會,打打殺殺拼搏商海,赤手空拳也算闖出過一些成績,人生難得一搏。如今年歲如同想當年,但至少比同齡多活一次。
羅凱做了權衡完畢,心中有底。他轉向陸慎言問到:“陸兄,有多少時日沒有見到你那虎娘了?”
陸慎言略帶委屈的說“到了陳州一直未有空回去,這次有急忙報信,路過尉氏縣未曾停留。”
羅凱懷里掏出十兩銀子,遞給他說道“陸兄先行,這是小弟心意,陸兄拿去準備送過聘禮!探親打理完畢即刻去宛丘。”
接著又叮囑到:“你先行到宛丘做三件事:第一打點縣令,聘禮不要全部取回,留下的不可小氣;第二探聽龍湖劫匪數目,第三打聽月下姑娘下落。”
陸慎言開始想推卻,不過卻之不恭,遂接過銀子拱手謝過羅凱:“那行嘞,我即刻去辦。”說罷打馬先行。
羅凱轉向何里缽語氣整了整,很尊重的問道:“何大哥,前番多蒙大哥相助。現在恩師已逝,大哥今后有何打算。”他愛惜是愛惜這將才,不過何里缽畢竟投奔狄青而來,若非心悅誠服自己,何里缽怎會相幫。故有此問,試探何里缽。
何里缽運了一下氣,他看看羅凱:“你我兄弟,狄大人曾說過要互相關照,我愿意與旁弟同心,助弟做一番事業。”
羅凱搖搖頭:“何大哥心中有大志,只怕和小弟一起委屈了大哥。”
何里缽仰天大笑:“哈哈,兄弟雖年歲小我,但心胸謀略遠勝為兄。旁弟周口用計,燈節說眾大哥已經是佩服,更何況為恩師身陷險境。和兄弟在一起我有什么委屈。”
羅凱心情澎湃,想那宋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時,無非也是為自己也為兄弟們闖一把。自己還有什么可顧及。提高聲音拱手說道:“何大哥若哪日重振族風,需要小弟,一定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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