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槍鳴的聲音在便利店轟然響起，中原中也迅速收斂一切外露的情緒，警惕往外走一步擋住尤萊娜的身影。

        她茫然問道：“怎么了？”

        沒有聽見子彈的聲音，只覺得附近心音都開始混亂無序起來，充斥著恐懼害怕哀求怨恨的復雜綿綿之音。

        “噓！”中原中也謹慎探頭往外看一眼：“別出聲。”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最后排的貨架，也是距離拿槍射擊的男人最遠的位置。

        面罩、防彈衣、手套以及自動手槍和自動步槍……

        裝備精良齊全，看起來是有備而來的家伙，三五個人背靠背托著槍不留下背后的死角以及被偷襲攻擊的機會。

        他緩緩縮回探出的身體，借著貨架的遮擋壓低聲音：“應該是強盜。”

        雖然不太理解他們選擇便利店搶劫的原因，但只要找準機會，中原中也有自信能在一兩分鐘內將他們全部打倒。

        五個裝備精良的強盜，對于混跡擂缽街多年的羊之王少年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這里的人都給我聽著——”

        “全部給我乖乖走出來，手機錢包都交上來，身上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也都取下來。”

        與強盜對上視線的客人不敢違背他們的話，畏懼又害怕陸續走出來交出身上的財物，還有些躲在后面貨架的客人不敢出去，心懷僥幸站定沒有動作。

        “砰砰——”

        強盜干脆朝著天花板又開出幾槍，厲聲警告：“還有誰沒出來？要是讓我們找出來，這槍口就不知道會對準你們身上什么位置了。”

        藏在貨架后的客人躁動起來，他們磨蹭著腳步挪出貨架的遮擋，跟著交出手機錢包，抱頭蹲在前頭的客人身邊空位處。

        尤萊娜小心戳戳中原中也，綠眸輕眨兩下。

        她張口想要說話又想起中原中也讓她別出聲的警告，手指在他背部畫了個問號。

        少年背部緊實的肌肉縮了縮，他感覺有些癢。

        中原中也長長吐了口氣，道：“我們出去。”

        窩在這里也不能解決強盜，想要保證戰場不會波及無辜的客人，他們需要再走近一些。

        他擋在尤萊娜身前，側頭安撫她：“別怕。”

        只是幾個強盜，開打起來很快、結束起來也很快。

        “喲，這里還有個小矮子想逞能保護小女朋友呢。”幾個強盜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大聲嘲笑起來：“小鬼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想保護女朋友。”

        “手機錢包，快點交出來！”

        中原中也冷著臉，手藏在口袋做出準備往麻袋里扔手機的動作，渾身肌肉隱隱發力準備走近兩步再一下解決面前這五人。

        細微帶著些癢意的感受自背部升起，他不自在活動下肩膀，不習慣有人靠自己這么近。

        但很快中原中也反應過來，這是尤萊娜在他背上寫字。

        金發少女躲在他身后，雙手抓著他背部的衣服，一低頭金發自然垂落下來遮擋住她臉上的神情以及手上悄悄寫字的動作。

        數字7。

        她重復畫了兩遍，提醒中原中也這里一共有七個強盜。

        除了明面上的五人，她還聽到兩道藏在客人當中的心音，那是屬于強盜們同伴的聲音。

        中原中也暗暗咂舌，蓄力起來的肌肉放松卸下，動作自然往麻袋里扔進自己的手機錢包，抬頭對強盜說：“她沒帶手機出來。”

        “這年頭還有人不帶手機出門？”顯然這樣的話并不容易被人相信。

        “抬起頭來看看，”強盜毫不客氣呵斥：“沒有手機就把錢包拿出來，別說你連錢包都沒帶。”

        尤萊娜躲在中原中也身后，緩緩抬頭露出一張明麗精致到晃眼的漂亮臉蛋，仿佛害怕般抓緊少年的衣服：“沒帶。”

        她出門確實沒有帶手機，沒有需要聯系的人，手機自然不需要充電帶出來。

        原本想著到公寓樓下買些東西就回去，不帶手機出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有中原中也擔心羊的孩子們會聯系他，沒把手機放在公寓的房間里。

        “……沒帶就給我過去那里。”精致漂亮到讓人晃眼的臉蛋讓強盜恍惚兩分，語氣不再那么強硬惡劣。

        他相信了尤萊娜沒帶手機的話。

        長成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氣質清冷又高貴顯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現在怯生生躲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身后，光是腦補都能想出好幾場大戲。

        無外乎是離家出走，違背家人的意見跟窮小子湊在一起玩。

        這樣的情況下，沒帶手機實在是太正常了。

        ……

        尤萊娜乖乖屈腿坐在中原中也身旁，神情有些茫然。

        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類放過了她，而且似乎心音在想一些奇怪完全沒發生過的事。

        “是哪兩個？”中原中也目光緊緊盯著強盜，湊過來小聲問道：“在我們后面嗎？”

        他們附近的客人大多都非常普通，只有兩個男人身材高大、體格稍顯壯碩，手臂線條暴露出來的肌肉輪廓相當明顯。

        這兩個男人是中原中也眼中最可疑的家伙。

        尤萊娜靜下心仔細去聽，混亂摻雜在一起的心音很難分辨清楚身份對象，她小幅度搖頭：“不知道。”

        “你看看，”中原中也低頭湊過來，視線往身后兩人看去：“那兩個是不是？”

        一個金發深膚色的混血兒以及一個體格和身高都格外出眾壯碩的男人，坐姿和手腳動作明顯帶著鍛煉過的痕跡。

        如果說強盜還有藏在客人里的同伙，那兩個家伙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中原中也沒問尤萊娜是怎么知道強盜還有同伴隱藏起來，他毫不猶豫相信她的判斷，壓下蓄勢待發的動作，打算先將藏起來的強盜找出來。

        “？”尤萊娜悄悄回頭看了眼，直接否定：“不是。”

        她不知道那兩個人什么身份，但他們現在想的是怎么在不波及到其他客人的情況下將強盜們制服。

        會這樣想的人類，應該不會什么壞人。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有些意外居然不是那兩個人。

        他還想著以強盜的體格，他們應該是身手最好的家伙。

        “喂、你們在這里說什么小話？”子彈上膛的聲音落下，強盜舉槍對準過來的時候，中原中也迅速將人拉進懷里護住——

        然后他發現槍口是對準他剛才懷疑過的兩個男人，藏在客人里的強盜舉槍對準伊達航的后腦勺：“不準動！”

        他也被中原中也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只是槍口還對準身材體格都更壯碩的伊達航，強盜沒把少年這小身板放在眼里，言語惡聲警告：“你們最好別有什么想法，敢給我在這里亂動搞什么小心思就一槍崩了你們腦袋。”

        中原中也壓著尤萊娜的腦袋，手下柔順的金發被他弄得亂糟糟，他低低應了聲：“知道了。”

        暫時找出了一個。

        他還以為強盜剛才的話是指他和尤萊娜，沒忍住先將人拉了過來。

        現在反而引起他們的注意，不好再用別的辦法去試探剩下的一個人。

        尤萊娜動了動腦袋，手指用力拽住中原中也的衣服，他后知后覺松開手：“怎么了？”

        “鼻子撞紅了。”她默默坐起來，捂住磕在中原中也鎖骨撞得發紅發酸的鼻子。

        少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發，綠眸清透水盈盈看著他，帶著無言的譴責。

        “啊、抱歉，”中原中也尷尬轉過頭，壓低聲音：“很痛嗎？”

        尤萊娜輕眨兩下眼睛，松開手環住小腿：“倒也沒有這么痛。”

        她痛覺本就不是特別靈敏，只是撞這一下不用治愈術也能很快緩過疼痛。

        “現在怎么辦？”還有一個強盜身份未明。

        中原中也眸光微沉，聲音低而堅定：“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不會讓尤萊娜出事，也不會讓強盜們逍遙自在離開這里。

        “你們這些家伙！在警察來之前最好給我安分一點！”

        托著槍守在門口收銀臺附近的強盜拿起膠帶向他們走來，一圈圈纏繞捆綁上手腕，再用膠帶貼死封住眼睛視線。

        “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知道，別想搞什么小花招。”

        強盜們將便利店里的所有人質都推向倉庫，一個不剩全部關押在里面。

        尤萊娜被推得一個踉蹌撞進中原中也懷里，額頭狠狠一痛不知道又撞在他身上哪一處。

        “嘶……你沒事吧？”中原中也暗暗抽氣，鼻子酸痛得厲害。

        真是一報還一報，他磕了尤萊娜的鼻子沒十分鐘，轉頭又輪到他撞到鼻子。

        “沒、沒事？”眼前只余下一片漆黑，同時失去視覺和聽覺，只能憑借讀心術知道中原中也的大概位置。

        尤萊娜下意識選擇靠嗅覺去捕捉身邊的信息，腦袋靠在中原中也身上嗅嗅聞聞，不確定問道：“你受傷了嗎？”

        她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

        帶著鐵銹的氣息，若有似無的血味。

        她主動湊上去想嗅聞得更加清晰一些，垂落下來的發絲掃過中原中也的鎖骨肩窩，癢得不可思議。

        他緊張往后縮，心跳不受控制加重跳躍起來：“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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