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星期天，賴哲昀窩在被窩里睡覺。空調吹著，被子裹著，好生舒服。

        “賴哲昀～”

        “兒子～”

        “賴～哲～昀～”

        睡得半夢半醒的亓樂民艱難地翻了個身，有氣無力地喊了幾聲。

        聽見喊聲，賴哲昀煩躁地用被子捂住腦袋，企圖隔離這個世界。

        聽不見賴哲昀的回應，亓樂民手跟機械故障一般在床頭摸索著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賴哲昀～別忘了約定。”

        困是真的困啊。

        聽到“約定”，賴哲昀一把掀開被子，費力地坐了起來，努力把千斤重的眼皮抬起，雙手煩躁地揉著自己本就亂糟糟的頭發。

        亓樂民聽到動靜，知道賴哲昀已經起了，又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三個肉包一杯豆漿。”

        “我要煎餅，雞蛋，豆漿。”魏之道也迷迷糊糊地跟了一句。

        賴哲昀蹬開被子，極不情愿地爬下了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過去搖了搖林符亭的床。

        “你呢？”

        “跟你一樣。”

        林符亭側過頭看了賴哲昀一眼，又睡了過去。

        看著他們睡得那么香的樣子，賴哲昀真的想來首搖滾樂，最嗨的那種，最好直接把他們吵得睡不著覺。

        當然只是想想，他自認為自己還沒有缺德到這種地步。

        他強忍著困意，草草洗漱一番，隨便換件衣服就出門去了。

        活該啊活該。

        籃球賽結束不久，賴哲昀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一個見周題頌的好主意，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自己怎么這么聰明。

        他以三聲“爸爸”和幫帶兩個星期的早餐為條件把亓樂民的白羊座改成了天蝎座。

        “你就跟蔡信說這個星期六你生日，邀請她來參加。”

        “然后你就說怕她一個人在這尷尬，讓她多帶個朋友。”

        “你怎么確定她會來？”

        “那天星期六，放假，晚上門禁也延遲了。”

        “萬一我家蔡信帶的不是周題頌呢？”

        “不可能。周題頌認識我，認識你，認識魏之道，這不最好的人選嗎？不然我找你干嘛。”

        “萬一人家沒空呢？”

        賴哲昀被他問的心里一時也沒有了底，瞪了亓樂民一眼，轉悠著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把他看了一遍，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亓樂民被他笑得發毛，往后默默退了幾小步，“干嘛？”

        “她們感情挺好的，應該會來替蔡信把把關。”

        看見亓樂民露出羞澀的表情，賴哲昀“噦”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拜托你了，ktv我定，娛樂游戲什么的你負責。”

        “憑什么？”

        “這可是雙贏！小爺叫了那么多聲，還得給你帶兩個星期早餐。”

        “我付的ktv錢，收禮物是你。”

        “你說憑什么。”

        “嘿嘿，開個玩笑嘛。別生氣別生氣。”亓樂民一臉賠笑地過來幫賴哲昀按了按肩膀。

        他們的對話被剛回宿舍的魏之道和林符亭聽個正著。

        一聽幫忙帶早餐，兩個人都蠢蠢欲動，等他們聊完，立即撲了上來要求也得幫他們帶。

        有求于人，賴哲昀只好答應了下來。

        現在想想，自己簡直虧死了。

        其實賴哲昀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剛剛亓樂民問的那些問題也都是他擔心的，萬一呢？

        幸好，她來了。

        看見周題頌推門走進來的那一剎那，賴哲昀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在心里把能念出名號的神仙都謝了個遍，以表自己的真誠。

        他知道，自己是幸運的。

        當亓樂民說漏嘴時，他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心臟像注射了甲亢般“砰砰砰”地舞動在胸腔中，汗毛直接就立起來了，魂差點就飛了。

        這不比鬼屋刺激。

        回宿舍后亓樂民居然還一臉驕傲地在賴哲昀面前炫耀。

        “我聰明吧，差點說漏了嘴。”

        “幸虧我用我奧斯卡般的演技表演了一個嗆水，沒準她們就察覺了什么了都。”

        “影帝不是我就離譜。”

        賴哲昀“呵呵”了兩聲，就差掐死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亓樂民。

        自己可是嚇得半死，魂差點飛了，他還好意思在這里嘚瑟，當時他都擔心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出問題了。

        “還有，我是真不知道你唱歌那么難聽，才提出的那個，那個主意。”

        亓樂民知道自己理虧，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魏之道和林符亭的笑聲卻是越來越大。

        熟悉的笑聲穿過耳朵在賴哲昀腦中回蕩，打開了記憶的枷鎖。站在臺上唱歌的模樣漸漸浮出，賴哲昀簡直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

        他氣急敗壞地勒住亓樂民，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嘛。”

        亓樂民比賴哲昀矮了半個頭，現在正努力墊著腳讓自己不那么難受。他一邊費力地用手扒拉著賴哲昀的手臂，一邊斷斷續續地嚎叫著。

        “我又，沒聽過你唱歌，我真，真的無，辜。”

        “對不起嘛——”

        想到這里，賴哲昀不懷好意的笑容綻放在臉上。他一口氣喝了半杯豆漿，然后慢條斯理地走去小料區，往那半杯豆漿里加了白醋。

        豆漿有蓋子蓋著，根本認不出有什么變化。

        他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佳作，然后慢悠悠地走去宿舍。

        周題頌無聊地在柜臺前坐著，手撐著臉，看透明門外街上的行人走來走去。

        奶茶店里人零零散散地坐著，說話聲絡繹不絕。輕快的音樂在店內回蕩，裹著說話聲。周題頌就這么聽著聽著就神游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了，再過半小時，就可以下班了。

        她在心里默默為自己倒計時。

        今天舒研人不舒服，她恰好沒事，就過來幫她頂一下午的班。反正本就沒事做，現在還可以來賺賺錢，周題頌是樂得要的。

        門上的鈴鐺被輕輕地撞了一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有人來了。

        鈴鐺聲把正沉溺在美好幻想中的周題頌拉回現實。看見來人，她的眼神從渙散瞬間轉化為炯炯有神，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賴哲昀？！

        他穿著球服，臉紅撲撲的，頭發濕漉漉的，應該是打球去了。

        賴哲昀也沒成想周題頌會在這里。

        看見周題頌，賴哲昀滿心歡喜。他剛抬起腳向前走了一大步，突然想起什么，放慢了腳步。

        上次演唱會，周題頌可是因著他的九分斜劉海，笑得叫一個前俯后仰。

        想到這里，他慌忙用手掃了掃劉海，把劉海搞回原樣。

        絕對不能以那種劉海見周題頌。

        周題頌自然注意到了他這個舉動，打他進門開始，她就已經看到了他的九分斜劉海。

        她努力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朝他們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賴哲昀，這是見到我，所以才整理一下劉海……還是只是巧合？］

        “歡迎光臨！”

        林符亭率先賴哲昀一步走到了柜臺前，沖她笑了笑。

        “巧了，沒想會在這看見你。”

        “我替我室友頂個班。想喝點什么？”周題頌眼瞅周圍沒什么人，把頭湊過去小聲說，“我可以給你們多加點。”

        “好啊。”林符亭用手肘撞了撞賴哲昀，瞥了他一眼。

        賴哲昀現在還在假裝順手整理衣服，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就木訥地點了點頭。

        “那我要一杯冰的楊枝甘露，哲昀一杯少冰的冰淇淋波霸奶茶加珍珠，要全糖的。”

        林符亭話音剛落，賴哲昀就咳了咳，然后慢條斯理地說，“我要一杯冰美式，我不愛喝甜的。”

        林符亭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賴哲昀一本正經的樣子，但后者根本沒理他，依舊朝著周題頌解顏而笑。

        周題頌也感到奇怪，小時候的賴哲昀可是連苦瓜都不吃嫌苦的人，現在喝美式？？？

        “你能吃苦了？”她不大相信地問了一句。

        “當然，我可能吃苦了，甜的太膩了。”賴哲昀聽到這句話，還特地昂起頭，信心滿滿地說道。

        看著賴哲昀篤定的樣子，周題頌莞爾一笑，點了點頭，跟他們說了句等一下，就去忙活了。

        知道周題頌現在在工作，估計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聲，林符亭摸了摸自己的寸頭，笑了笑。

        “喝甜的也沒什么。”

        “不要。喝咖啡顯得我成熟。”

        “那么多種咖啡，你挑個冰美式？”

        “我又不喝咖啡，我怎么知道他們都區別？韓劇里不都點的冰美式？我一時順口就說了。”賴哲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的倒是理不直氣也壯，“說不準我真喜歡喝呢。”

        賴哲昀看著周題頌正在給自己沖咖啡的身影，她聚精會神，垂著眼眸，認真地沖著咖啡的身影。

        他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梨渦逐漸凹陷，牙齦都笑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傻傻的。

        周題頌本想偷瞄一眼賴哲昀，一抬頭，就看見，那柜臺前的少年，正滿面春風地看著自己。

        那少年憨態可掬的模樣就這么撞進少女的心房。

        ［他怎么笑的那么傻，他怎么那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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