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烤肉店面試打工了，雖然我的身份證件在這邊能用這點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是，呃，用得了就用得了吧。

        最至少不用想辦法去辦個假證了。

        老板一見到我就同意了，應該是因為之前我那緊急救場讓他印象深刻，并且是難得的鈴木沒有讓烤肉店負收入的一天。

        其實我是想拒絕的，因為我總感覺天天對著鈴木遲早要胃穿孔，奈何烤肉店老板給的雙倍工資實在是太誘人了。

        而上班第一天后，我只覺得我的工作對得起老板給的薪水，我根本就是一個人打兩份工，除了傳喚點單送菜收拾東西這些基本工作我還得小心鈴木的各種平地摔手滑……

        我錯了，雅人小時候沒有這么沒用，最至少找到不一樣的點后我胃沒有那么痛了。

        雖然因為這些路過幫完她停都不停一下就繼續去工作的行為讓鈴木經常來道謝感覺這樣下去遲早要熟絡起來這點還是讓我有些許胃疼，不過也不是頂不住。

        打個比方就是這些天她已經開始在下班后像隔壁奶茶店里周末經常聚會的jk一樣來找我聊一些日常了。

        就比如聊了很多次的小提琴、比如支支吾吾說出來的國際象棋術語checkmate、再比如她磨蹭很久才好不容易憋出來的獠牙（fang）和吸血鬼（vampire）兩個單詞……呃，好像除了小渡相關的話題以外一點都不jk。

        她來找我聊天大抵還是因為鈴木非常缺少能傾訴的對象，這段時間下來我勉強算是一個朋友，而只要是她想傾訴的、我都會聽的。

        唯一需要改進就是我得換副度數更高的眼鏡來避免看清對方的臉。

        ——我認為還是『不能』看清楚她比較好。

        我無法準確描述在看清楚她時的那種模糊的感覺，就像是有什么無形的洪流在攪動我腦中死寂又泥濘的一切，在被沖擊鑿開的縫隙里撬動著淹沒呼吸的閥門。

        ……

        我很討厭雅人哭出來的樣子，想媽媽了會哭，被欺負了會哭……

        不要哭啊，只要是除了哭以外的任何表情，什么都好，不要在我面前哭出來。

        【哪怕是現在我也很討厭他哭的樣子。】

        就算習慣性摸向自己的麻花辮，傳遞來的手感和以前不一樣、松松垮垮的、和媽媽給我編的不一樣。

        我知道媽媽不在了，陌生的住所、現在陌生的一切都無時無刻在提醒我、哥哥的哭泣在提醒我，我討厭這種感覺。

        我應該是想媽媽了。

        哥哥總是被欺負，他太懦弱了，甚至都不知道反抗。

        明明年紀在流星塾里算大的，結果卻跟個沙袋一樣打了也不還手。

        每次他突然不見后，我都像回到河邊到處找人一樣毫無根據地奔跑、慌張和恐懼攀爬著麻痹的軀體，我很害怕我找不到他了，我很害怕連他的手我也握不住了！

        幸運的是這次和去找媽媽的那次不同，我成功找到他了。

        ——他又被欺負了，又被一些人留在一個地方當做發泄口了。

        但是不管多少次我都會選擇救他的，不管怎樣我都不想放開他的手。

        雖然人數差距是有一點大，但是也沒什么所謂，一直幫媽媽干活導致我的力氣也算不上小。

        全都揍一遍吧，我心里面的憤怒和難過催促著我。

        我也確實那么做了。

        ……只是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在最后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拳頭已經碰上哥哥了。

        我討厭他這幅表情。

        討厭到想要哭出來。

        【好像只要我那么做了，他哭的原因就只是被我打哭了而已。】

        然后我就跑掉了，在眼淚掉出來之前。

        我在一個角落里藏了很久，天已經變黑了，我的麻花辮已經被我捏得不成樣子……但是我還是沒有調整好，只要想到媽媽已經不在了就開始控制不住地要哭泣、但還是不肯哭、拼盡全力地壓抑著，甚至有點呼吸困難需要大口呼吸、身體還時不時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討厭這種感覺，惡心得頭腦發昏想要嘔吐但是什么都吐不出來。

        在發現到手電筒光照的時候我死死捂著、或許是摳著臉部。

        “終于…找到你了！美紀！”

        很活潑的聲音，我認得出來，是園田真理的聲音，只是現在聽起來有點氣喘。

        之后她沒有繼續說話，可能發現我這幅讓人討厭的樣子了，說不出什么。

        然后，她給了我一個抱抱。

        我也不明白，但是我開始控制不住眼淚了，一直不停地掉出來。

        媽媽已經離開了，我早就該承認了。

        ……

        “広がる宇宙の中canyoufeel”

        我被kaixa手機的聲音吵醒，看到了算不上熟悉的天花板、這里是小渡家——見鬼了腰帶怎么會說話……！喔，是電話鈴聲，那沒事了。

        “小さな地球の話をしよう”

        隨便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濕潤，我應該是做了個說不上好壞的夢，和現在的心情一樣。

        “tellmethetruth信じてた未來が”

        我看向床頭的kaixa手機，有點困惑到底誰會給我打電話，畢竟知道我電話的少數人里現在不是打不通就是沒必要打。

        “崩れ去ろうとしてる”

        結果還是接電話了，畢竟也沒到上班時間，我不著急。

        對面的電流麥簡直可以讓人懷疑那邊是不是俄羅斯人，但就算是在這樣斷斷續續的全損音質下我也依舊認得出他的聲音：“接通—了—嗎？”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后看向電話號碼，感覺還有點不真實。

        “taku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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