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他有把握拿下嬴成蟜
這豎子變了!以前他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這豎子心中的秦律不見了!
拳頭攥緊,甘羅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兄長。
雖然耳聞言語輕微,溫柔,但其中充斥的卻是滿滿的霸道。
“你當(dāng)你是什么?”
甘羅咬著牙,硬撐著不被嬴成蟜氣勢所攝。
“天?還是王?與天下世家為敵,逆天而行,這條路你走不通!你不可能殺了所有世家!”
他嘶吼著喊出這句話,余下還有千言萬語,要一同隨著其心間恐懼宣泄。
甘羅從來沒有預(yù)料到嬴成蟜會(huì)變成這樣一個(gè)樣子,這太矛盾了。
追求自由,平等,公平的人。
怎么能變成以暴力強(qiáng)行馭使他人,順其心意而行的霸道之人?兩者沖突!
“呃……”
砰~
甘羅還沒來得及說出剩下的話,其人已被嬴成蟜掐住脖頸強(qiáng)硬按在牢房墻壁之上。
窒息的感覺很不好受,比脖子上傳來的劇痛還要難受,死亡似乎隨時(shí)會(huì)來。
甘羅張開大口奮力呼吸,雙手拼命去掰動(dòng)嬴成蟜右手,雙腿懸空來回踢打。
嬴成蟜澹笑著,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恬澹。
“本君號長安,當(dāng)讓天下長治久安,不從本君者死。”
右手稍微松些力,些許空氣隨著甘羅大口吸喘進(jìn)入甘羅體內(nèi),略微驅(qū)散了死亡帶來的陰霾。
甘羅不再掙扎,雙目看著其下仰頭仰視他的嬴成蟜,滿心恐懼。
尤其是那張若無其事的笑臉,讓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膽寒。只覺得嬴成蟜笑臉不斷放大,高升與空,俯瞰其身。
“沒有什么路是本君不能走的,沒有什么人是本君不能殺的。羅弟,可愿為哥俯首?”
嬴成蟜松開右手,甘羅掉落,其先是四肢著地,然后雙手捂著脖子大口喘息不已。
這豎子說的都是真的,這豎子更瘋狂了!
三大世家已消亡,羅若不從,甘家亦亡!
“唯。”
甘羅雙膝下跪,低下高貴頭顱,心間萬分屈辱。
但他的聲音卻滿是謙卑,連一絲一毫的委屈都不敢露。
…………
書房中蠟燭燃燒,燭光搖曳,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在蔡澤臉上,照的其上慎重,驚駭清晰可見。
三大世家所有人死在廷尉府門前,如此大的事根本瞞不住,也沒有人想瞞。
“長安君,安敢如此……”
老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嬴成蟜到底為何敢于如此做。
敢于下達(dá)坑殺命令的秦昭襄王,在位時(shí)雖為宣太后架空大權(quán),成功奪權(quán)之后也不敢向?qū)π笱月犛?jì)從,反對其政令的全體貴族下手,只是驅(qū)除四貴誅了首惡。
一個(gè)王不能獨(dú)自掌控天下,需要世家貴族輔助才行,雙方立場天然相同。
奪世家權(quán)柄以歸王權(quán)老人理解,集權(quán)這種事歷代秦君都在做。
但殺孟西白三大世家滿門,老人無法理解。
這不僅是對世家貴族的滅絕性打擊,更是對王權(quán)的毀滅性打擊。
沒有世家貴族,就沒有王。
“先生是在等本君?”
門開處,溫柔嗓音隨之響起,嬴成蟜邁著如同走在閑庭中的信步入內(nèi)。
“你!”
老人霍然起立,大吃一驚,想要問嬴成蟜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剛說了一個(gè)“你”字就發(fā)現(xiàn)這是廢話。
嬴成蟜進(jìn)入其府中已是事實(shí),不論是打暈其所有家丁硬闖,還是翻越圍墻都不重要,遂急忙中途換語。
“你湖涂啊!”老人痛心疾首地道:“你此番在廷尉府門前做下此事,還不快逃離咸陽?被陛下知曉總是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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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口舌之能,本君在咸陽獄中就領(lǐng)略了。先生怕了就說怕了,不必扯東扯西把事情拉到本君身上。”
蔡澤被打斷言語,緩緩坐回椅子中。
此子信念如鐵,言語不能更其意也。
“本君也不要求先生再統(tǒng)領(lǐng)一眾世家,本君只要先生將世家之事告知本君,如何?”
“長安君所令,澤不敢不從。”
蔡澤拱手俯首,干脆應(yīng)道。
嬴成蟜滿意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門。
“先生若食言,蔡家便要隨三大世家作古。本君能夜入汝府,就能夜取汝命。”
輕輕的言語從室外飄到蔡澤耳中,一生善于亂世之中抱全自身之術(shù)的老人臉上神色謙卑無比,心中卻是憤怒異常。
從來沒有人這么赤裸裸地威脅過他。
經(jīng)此一事,老人再也無法靜心看書。
陰著臉吹熄蠟燭,起身快步出門回臥室。
一路所過,老人問了府中所有家丁,沒有一人見過外人,就好像剛才的嬴成蟜是個(gè)透明人,亦或者剛才老人出現(xiàn)了幻覺。
老人想著今夜嬴成蟜入其府中,如入無人之境,又想到廷尉府門前三大世家堆積尸體。
兩相對照下,其心中對嬴成蟜越發(fā)忌憚。
陰沉著臉,由侍女為其寬衣解帶,其支開侍女,掀開錦被正要入睡。
忽然發(fā)現(xiàn)掀開的錦被下有一沓厚厚的,薄如蟬翼,從沒見過的物事。
老人臉色越發(fā)難看,抄起這沒見過的物事定睛看去,最上面的物事上有字:
【此物叫紙,用完可去長安君府自取,算是今日不告而來的賠禮。】
“賠禮?天下哪有這樣的賠禮!豎子安敢如此欺我!”
老人扯下第一張紙,在手中團(tuán)成一個(gè)團(tuán),低聲怒吼。
“你是告訴澤你想殺澤隨時(shí)可為乎?豎子!”
又是小聲咒罵了幾句,老人重重喘著粗氣,將手中那張本來被揉成團(tuán),寫著字的紙攤開放平,恢復(fù)如初。
但其上面那無數(shù)折痕,卻是沒有辦法恢復(fù)原樣。
老人很想把眼前這張紙撕成碎片,但端詳良久,手抖了好久,最終頹然跌坐床中。
他不敢。
今夜,綱成君無眠。
…………
“你這娃兒怎敢闖下這么大的禍!”
現(xiàn)今嬴氏一族輩分最大的叔祖父踱著步,滿臉煩躁地道。
大堂內(nèi),所有在嬴氏一族中話語權(quán)最大的嬴姓子弟齊聚,將嬴成蟜圍成一圈。
“這次禍闖的太大了,沒有人能容你,做事怎如此不周密?”
“除非發(fā)動(dòng)兵變拉陛下下馬,就算如此想恢復(fù)世家之心,也是千難萬難。”
“三大世家到底如何得罪了你,要下此辣手,你就沒考慮過后果?”
“……”
一眾人等嘴中話語聲不斷,大多都是批判嬴成蟜做事不思后果。
嬴成蟜靜靜聽著,眼見那蠟燭快燃燒到一半了,這邊還是沒有什么建設(shè)性建議。
遂開口道:“諸位聽成蟜一言。”
這句話說完,老人們還是亂哄哄的,依舊在各說各話。
砰~
驚雷在大堂內(nèi)炸響,大堂剎那間鴉雀無聲,老人們或是臉有怒色,或是臉色陰沉,都是惱怒地盯著舉槍沖天的嬴成蟜。
這豎子竟對我們亮此等兇器?!
老人們在蠟祭晚宴上親眼見識過手槍,是以對此并不陌生。
“成蟜來此,不是要諸位長輩為我嬴成蟜善后的。”
嬴成蟜放槍入懷。
“成蟜要諸位長輩上奏,廢除奴隸制。”
叔祖父踱步到嬴成蟜身前。
“隸臣妾于秦國乃不可或缺之勞動(dòng)力,于秦大有裨益。你要廢除奴隸制,其緣由是什么?”
“沒有緣由。”嬴成蟜正視叔祖父,道:“諸位長輩照做就是。”
渭陽君嬴傒皺眉道:“胡鬧!這……”
“伯父,我聽呂不韋曾言,其第一時(shí)間投奔的人是你。你嫌其是商人,連門都沒有讓其入內(nèi)。阿父曾言,你得知呂不韋拜在阿父門下時(shí),還說有辱王室。
“在呂不韋的幫助下,阿父打敗伯父,成為秦莊襄王。這足可見得,伯父的眼光實(shí)在不怎么好。你對成蟜的好成蟜見得,但此非你駁成蟜言論之由也。”
為秦昭襄王嬴子楚大兄的嬴傒臉色越來越難看,其在這么多人面前被嬴成蟜數(shù)落,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其他嬴氏一族的老人們臉色也很難看,嬴成蟜在說嬴傒,又何嘗不是在指桑罵槐地說他們?
很快,老人們的臉色就變得特別難看了,因?yàn)橘上f真的說起了他們。
“諸位長輩若是目光久遠(yuǎn),眼光毒辣,今日也不會(huì)出現(xiàn)在這里,而是應(yīng)該坐在王位之上擁抱這廣闊天下才是。成蟜心意已決,諸位長輩不解可以,照做便是。不做的,莫怪成蟜將其逐出族譜。”
一眾老人沉默,繼而紛紛點(diǎn)頭。
“諾。”
嬴氏一族的族譜,掌握在嬴成蟜手中,而不是始皇帝。
“那便多謝諸位長輩了。”
嬴成蟜沖所有人行了一禮節(jié),然后邁著四方步走出大堂。
叔祖父望著嬴成蟜背影,一聲長嘆。
“成蟜今日,委實(shí)過分了些。”
嬴傒走到叔祖父身邊,不爽地道。
“過分,這就過分了?若是陛下說要廢除奴隸制,你敢找陛下要理由乎?”
叔祖父瞥了一眼嬴傒,沉聲道。
“這……”
嬴傒語結(jié)。
他自然是不敢的。
雖然嬴氏一族對始皇帝一直沒有向?qū)Υ厍f襄王一樣鼎力支持,但嬴氏一族也不敢忤逆始皇帝。
始皇帝一身令下,無人敢不從。
始皇帝知道嬴氏一族一直對于自己出生在趙國頗有微詞,但他不在乎。
“此子覺醒太晚,太晚了啊……早十?dāng)?shù)年有此威勢,哪里還有那對母子之事!”
叔祖父惋惜連連。
一眾老人們也嘆息聲不斷。
此子醒悟晚了啊,天下早已易主,難回返!
……
章臺宮。
始皇帝的桌桉上罕見的什么都沒有,一眾宦官,侍女都被驅(qū)除在外。
始皇帝今日睡得早,卻沒有去任何妃子,皇后宮中,而是就在章臺宮就寢。
當(dāng)嬴成蟜被蓋聶,趙高放行入內(nèi)時(shí),第一眼看過去,沒看到一本竹簡,有些不適應(yīng)。
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始皇帝身影,更是不適應(yīng)。
其順著始皇帝氣息走到章臺宮寢室,見始皇帝呼吸平穩(wěn)睡得正香,更更更不適應(yīng)。
往日無事發(fā)生,你批閱奏章超過子時(shí)。
今日發(fā)生了這么大事,你反倒早睡了?
沒有猶豫,上前將始皇帝推醒。
始皇帝揉揉睡眼,瞥了一眼叫醒自己的人是嬴成蟜,打了個(gè)呵欠。
“你來了?”
“嗯,我以為皇兄會(huì)等我。”
“臺詞說錯(cuò)了,你應(yīng)該說我來了,然后朕說你不該來,然后……”
“皇兄,我今日沒什么心情和你玩鬧。”
始皇帝雙目微瞇,危險(xiǎn)的光芒在其中凝聚。
“沒有心情與朕玩鬧?”
始皇帝穿著褻衣,從床榻上翻身坐起,其威勢卻不輸于身穿玄鳥冕服之時(shí)。
都說冕服象征著最高權(quán)力,實(shí)則不然。
只有始皇帝穿著那身冕服,冕服才象征著最高權(quán)力。
他人穿之,唯死而已。
“原來你今日所做之事,都不是與朕玩鬧?”
始皇帝近嬴成蟜一步。
“廷尉府門前斬殺三大世家,你倒是好威風(fēng)。要不是朕親眼所見,朕還以為你是在與朕玩鬧,殺的那些都是死囚呢。”
始皇帝話語平穩(wěn),但是臉上怒色卻是越說越明顯。
其怒火燃燒,一巴掌向嬴成蟜扇去。
往常嬴成蟜早便跑了,今次卻是不閃不避,手腕一翻便在腦袋左側(cè)捉住始皇帝手腕。
“你不是我對手,今日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朕打你,你敢還手?!”
嬴成蟜伸手一推,用巧力將始皇帝推回床榻之上,使其不至于跌痛。
但始皇帝臉上怒色卻是有增無減,一點(diǎn)也不為嬴成蟜的貼心而息怒。
“蓋聶,趙高!”
始皇帝勐然斷喝。
砰~
砰~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迅速入內(nèi),循著聲音站在始皇帝床榻之前,直面嬴成蟜。
始皇帝自蓋聶,趙高中間穿過,再次走到嬴成蟜身前,一巴掌拍過去,再次為嬴成蟜半路捉住。
“你今日如此大膽,給你倚仗的是你懷中那把槍?”始皇帝冷聲道:“距離如此近,你那把槍至多只能打死趙高,蓋聶,其中一人。別逼朕要二人制你,放手。”
嬴成蟜再以巧力推始皇帝,始皇帝再次跌坐在床榻之上。
趙高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前進(jìn)竄出,如同暗夜鬼魅。
蓋聶身形后退,擋在始皇帝面前。
讓始皇帝眼中有一抹異色閃現(xiàn),他還以為蓋聶會(huì)攔住趙高。
趙高全神貫注,放手施為。
如此近距離,他有把握拿下嬴成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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