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重男輕女家庭里的媽媽（36）

    蘇月抱著外甥女進了正屋，即使點了等，屋子里也有些暗，正屋沙發旁的草凳子上方掛著一個框。

    蘇月將外甥女放下來，抬來高腳凳子，踩在凳子上，從框里拿出來一些小零食，將電視頻道從抗戰劇調到了最近正在播的成龍歷險記。

    蘇奶奶眼也不眨的看著冰雁，這是她的重外孫女。

    原本她孫子孫女多，重孫子重孫女也有，應該是不稀罕的。

    但冰雁不一樣啊，家里所有的孩子，蘇棠是最有出息的那個，聽說孫女蘇棠，在S市做著服裝生意，生意很是紅火。

    不少的人排著隊要買蘇棠的旗袍。

    覺得太外婆肯定是喜歡她，于是在她旁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蘇棠正在收拾東西，冰雁在外面和她的太外公太外婆外公外婆說話，那么小的一個孩子，也不知道話怎么那么多。

    蘇奶奶也知道自己偏心的厲害，現在雖然有些后悔，但還是期望大兒子能良心發現，將她和老伴兒接回去。

    冰雁懵懂的想著，她看四姨眼也不眨的看著成龍歷險記，太外婆眼睛只看著她。

    蘇月店里忙，吃完晚飯就回去了，蘇棠蘇巧和冰雁睡一個屋子。

    最后是蘇爺爺先撐不住了，一家人才散了，蘇爺爺給老伴兒洗腳的時候，還對蘇奶奶說：“我以為老二沒有出息，現在才發現他是最會教孩子的，棠棠她們有本事，棠棠的孩子也機靈，才三歲多的娃娃，姓蘇，也是我們老蘇家的孩子啊……”

    此時看著冰雁，她覺得冰雁長大以后肯定會和蘇棠一樣出息，不是哪個三歲多的孩子都能這么會說話的。

    她知道自己現在邋遢，也不開口說話，蒼老面容上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也幸好她始終防著人，家里的大錢都是捏在手里的，沒有讓大兒媳婦和孫媳婦們沾染分毫。

    連親兒子親孫子都不愿意見到她。

    她想，這小娃娃應該會被現在的她嚇到吧。

    老伴說的對，只要把拆遷款捏在手里，大兒子孫女們都會變成孝子賢孫。

    那個時候，還是在老宅中，大家都一起干活，孫子孫女是她帶，蘇棠也是這樣，特別愛說話。

    蘇棠自己不僅有手藝有店，她還有丈夫給她留的一棟樓和地皮，冰雁一出生就衣食無憂。

    冰雁吃了一口臘肉，咸的她喝了許多水，接下來就只吃雞肉和小螃蟹了。

    蘇奶奶搖了搖頭，表示不吃。

    大家都覺得冰雁厲害極了，才三歲多，不僅會說英文，會講故事，還會唱英文歌呢。

    她聽小兒子說，冰雁在那邊上的是國際雙語幼兒園，接觸的朋友家里非富即貴，小小年紀，就已經會說外語。

    她現在年紀也大了，也沒有多少年好活，就想再最后幾年過過安生日子。

    蘇奶奶后悔了，她不應該阻止蘇棠去讀大學的，也不該為了給大孫子娶媳婦，讓蘇巧去當后媽。

    前幾天來看她的時候，蒼老的不像樣，站在二兒媳婦旁邊，仿佛比二兒媳婦還老些。

    她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讀書人，可惜幾個孫女不愛讀書，蘇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又被她燒了，家里考上大學的只有小兒子家的蘇真，可惜蘇真恨她入骨。

    但再怎么樣，那也是她大兒子，她疼了四十多年的大兒子。

    冰雁拿了零食，卻沒有自己吃。

    如果說優渥的家境還不能讓蘇奶奶高看一眼的話，那么小冰雁不過三歲半的年紀，就已經會兩門語言，著實讓蘇奶奶大吃一驚。

    晚飯是在院子里面吃，屋外掛著一個大燈，院子里亮如白晝。

    蘇棠鋪好床，出去倒熱水洗臉的時候，正好聽到女兒在給她的幾個長輩們講齊天大圣的故事。

    只聽到她說：“外婆，外公，太外婆，太外公，你們知道齊天大圣孫悟空，它可厲害了，它原來是一只猴子，猴子的英文名叫……”

    蘇奶奶想，孫女婿早死，也就冰雁這么一個女兒，那些東西肯定是冰雁的。

    桌子上有蘇大海做的雞肉，有趙梨炸的螃蟹，還有臘肉。

    她打開蝦條，先喂了四姨，再走到太外婆面前，看著眼底淚光閃爍的她，歪著腦袋問：“太外婆，要吃蝦條嗎？”

    太外婆的手沒有奶奶和外婆的手軟，也沒有他們的溫暖，原來生病的人手是這樣的啊。

    更不應該貪圖那些小錢，將大孫女嫁去鎮上，好好的大孫女，明明才比蘇棠大幾歲，在家的時候多么機靈活潑。

    雖然動起來的時候很難受，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廢了，是真的無人依靠。

    那個時候蘇奶奶很想和大孫女說，別理你親媽，不要聽她的話把什么東西都往家里撥，也不要婆婆說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離婚。

    蘇奶奶或許是放下了對小兒子的成見，也或許是冰雁小小年紀就有很多知識讓她敬畏，她居然對冰雁可以說是和顏悅色。

    但她說不了。

    聽著冰雁的話，蘇奶奶仿佛看到了蘇棠，蘇棠出生的時候，家里只有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長的粉嫩可愛，她也是稀罕了一陣。

    蘇奶奶是三月份的時候動的手術，到現在也有大半年了，已經能自己撐著拐杖走幾步路。

    見太外婆搖頭，蘇冰雁便將蝦條放到自己嘴里，她拉著太外婆的手，小孩子的手軟軟的，蘇奶奶動也不敢動，就怕自己如干樹枝般僵硬粗糙的手傷害到了孩子。

    “太外婆，你的手就像今天大白給我叼來的樹枝一樣，干干的，硬硬的。”冰雁一邊摸一邊說道。

    她覺得外婆家的雞和奶奶帶她去菜市場買的不一樣，外婆家的雞肉更好吃，她一定要帶著回家。

    后來也不知怎么的，老二一家仿佛越來越不討喜，越來越讓人失望，她眼里的孫子孫女，就只有大房一家。

    知道大兒子不愿意出錢，生生耽誤了她的病情，最后還是一向忽視的小兒子救了她時，蘇奶奶心寒。

    蘇大海在屋外聽到了，眼眶頓時就紅了，他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老父親夸他。

    一切都托兒女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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