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談事也沒有背著西門大慶，所以他這邊再一次聽了個真切。
  “八哥，你嘗嘗這茶，今年的新茶，才剛送過來，你要是喝著好，一會兒拿一點走！”
  “難得你還記得咱好這一口，味道確實不錯，茶湯也鮮亮！”
  “八哥，你是真正懂茶的，其實啊，這茶葉再好也得講究一個火候，要是炒茶的時候過了火，那這茶也就廢了！八哥，您說呢？”
  “是這個意思！”
  ……
  兩個人接下來就開始討論茶葉，根本就沒提王公公畏罪自殺的事兒。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海老八告辭離開，魏公公親自相送，兩個人依依惜別。
  西門大慶知道，這邊沒有自己說話的份，所以他也就沒有多嘴，徑直跟著海老八離開了。
  走在通往尚善監的路上，海老八心情不錯，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兒。
  西門大慶仔細聽了兩句，發現竟然是窯子里的調調。
  對于這種靡靡之音，他是深惡痛絕的，不是因為多清高，而是因為他已經割了！
  再然后，他就也哼了起來，當然了，他哼的調調就高雅多了！
  “你要讓我來呀……
  誰他媽不愿意來呀……
  哪個犢子才不愿意來呀……”
  “嗯？小慶子，你哼的這個調調有點意思啊？”
  海老八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多少有些詫異的看著西門大慶。
  西門大慶嘿嘿一笑，說道：“海公公，你也喜歡啊？我教你唱唄？來，跟著我唱，123走……
  你要讓我來呀……
  誰他媽不愿意來……”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唱著歌就回到尚善監了。
  回到尚善監后，海老八就板起了臉，然后對著西門大慶問道：“小慶子，對于剛才的事兒，你就沒有什么疑惑嗎？”
  “疑惑肯定是有的，公公的音樂天賦也太強了些，我才唱了一遍，您就學會了，要不您別干太監了，往樂工方面發展發展？”
  “我他媽……”
  海老八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他愣愣的看了西門大慶好久，然后才說：“小慶子，你跟咱家裝傻是吧？誰他媽問你音樂方面的事了？
  我問你的是王公公畏罪自殺的事兒，你覺得魏總管對這個事兒是什么態度啊？”
  “那還能是什么態度，你們不都談妥了嗎？”
  西門大慶的語氣很隨意，直截了當的說道：“魏公公和你說，茶葉不能炒得太過火，那就是告訴你，尚善監貪銀子這個事兒不能太過火！
  你說魏公公說的對，那就是對這個事表示認同！
  你們兩位大佬都達成共識了，那這個事兒還有什么好說的？
  王公公畏罪自殺，這個事到此為止，公公你呢，以后還能貪點小錢，但只要別太過分就行了……”
  西門大慶這番話說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此時此刻，海老八的表情是復雜的，眼神中更復雜，有欣賞，有欣慰，還有那么一點點的惋惜……
  好一會兒之后，他深吸一口氣，然后才說：“小慶子啊，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見識的，這也就是咱家年紀大了，要是再年輕20年，我非好好栽培你一番不可……”
  “公公開玩笑了，您可是一點兒都不老……”
  “好了，不說這個了，王公公死了，他那一攤子事得有人管，暫時就交給你吧，咱家估摸著，接下來還得調查一番，你就跟著配合一下，胡亂把事搪塞過去就行了……”
  “什么？這一攤子事交給我了？”
  西門大慶很驚訝，因為他入宮的時間尚短，這升遷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再有就是，那攤子事兒油水很大呀，沒見已經死去的王公公又是外宅又是小妾的嗎？
  晚上的時候還在家里邊玩繩子，這要是沒點錢，敢這么造？
  他的錢是哪兒來的？
  肯定是從他那一攤子差事里撈的油水！
  而現在，海老八把這一攤子事兒交給西門大慶了。
  說實話，在這一刻，西門大慶的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感動的，就這還沒準備栽培自己呢？那要是真正栽培了得什么樣啊？
  海老八似乎知道西門大慶在想些什么，當下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
  “小慶子，差事我只是讓你暫時管著，你的品級不變！
  再一個就是，千萬別撈錢撈的太狠，否則王狗的就是你的下場，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公公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并且一定時刻謹記！”
  “嗯，那你就回去吧，記著，每天晚上來找我請安……”
  “好，好……”
  從海老八那里出來，西門大慶直奔前院，前院是尚善監正經辦公的地方，這里有好幾排房子。
  其中最重要的是兩間，其中一間是王公公的，另外一間是李公公的，兩個人分別負責采買以及和皇莊對接。
  不過原本的王公公已經死了，而是海老八又安排西門大慶替他，因此他那間辦公室就是西門大慶的了！
  “哎喲，慶公公，給慶公公請安！”
  “慶公公，您慢著點兒，前面有臺階，小的扶著你啊？”
  西門大慶才剛來到前院，就有兩個太監十分殷勤的迎了過來。
  他們臉上全都是討好的笑容，說話也好聽，就仿佛西門大慶是他們的親爹！
  最重要的一點，這兩個還是熟人！
  西門大慶上一回出宮就是跟他們倆一起去的，當時是王公公帶著他們三個。
  不過現在嘛，西門大慶頂替了王公公的位置，那他也就成了這兩個人的頂頭上司！
  “哼！”
  西門大慶冷哼一聲，根本就沒正眼瞧他們倆，只見他徑直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后坐在了原本屬于王公公的位置。
  西門大慶這副做派，那兩太監肯定是不滿意，但他們卻不敢表現出來，反而更加的殷勤了。
  “慶公公，小的恭喜您官升一級，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就是就是，小的這兒也有一份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兩個人很上道，每人送上來幾兩碎銀子。
  西門大慶要的就是他們這個態度，當下臉上就有笑容了。
  “不錯不錯，你們倆還挺懂事兒的，從今往后在我手底下好好當差，我肯定不會虧的你們就是了……
  對了，你們倆都叫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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