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去
浣碧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在倚梅園遇到了允禮,夢見允禮含笑的看著自己,夢見允禮跟她說,我喜歡你,浣碧;夢見他們成了夫妻,夢見他們恩愛無比。
浣碧想,大概是菩薩顯靈了吧,允禮能回頭看看自己,這般美好而荒唐的夢,她不愿醒來,甘之如飴。
浣碧昏睡了三天,允禮只敢坐在外面守著,他怕浣碧睡夢中聞到他的氣味會難受。
福晉昏睡,王爺沒日沒夜的守著,整個果郡王府都好像蒙上了一層灰,沒了往日的色彩。
浣碧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屋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微弱的燭光搖曳。
她艱難的下床,披了件衣裳,
“秋菊,采蘋?”
浣碧嘗試著呼喚兩聲,可還是沒人答應。
“積云姑姑?”
還是沒人答應。
浣碧有些奇怪,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走廊里燭光搖曳,周圍寂靜無比。
浣碧順著燭光往前走,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絲竹聲,浣碧順著聲音走去,一座亭臺映入眼簾,燈光閃耀,照的浣碧有些刺眼。
“這王府里什么時候有的亭臺,為何我不知道?”
浣碧喃喃自語,疑惑的走了上去。
里面歌舞升平,推杯碰盞,似乎沒有看到浣碧一般。
突然歌舞聲戛然而止,一個男聲響起,
“恕臣弟不能以浣碧為正妃。”
“臣弟多年前曾遇一女子,與她兩情相悅,后雖分隔千里,不能結為夫婦,但臣弟心目中一直視她為唯一的妻子。”
“浣碧姑娘雖好,但臣弟絕不能以她為正妃。”
浣碧聞聲望去,清朗俊逸的男子堅毅的望向座上,一字一句,鄭重有聲。
允禮!是允禮!
浣碧瞪大了眼睛,地上跪著的碧衣女子突然抬頭望向自己,赫然是浣碧的模樣,她慘然一笑,
“你看,你也知道,他永遠不會愛上你。”
不!不!不是的!
浣碧喃喃自語,踉蹌的往后退。
允禮說過,他說他喜歡我!
這是夢,我要醒過來!
浣碧不斷的搖著頭,嘗試讓自己清醒過來。
周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聲音頃刻消失。
伸手不見五指,浣碧抬起頭,心頭平白升來恐懼。突然,遠處一束光照了下來,浣碧本能的往光源處走去。
越往光源處走,浣碧就看的越清楚,前面好像是個樓臺。待她走到跟前,臺上的牌匾赫然寫著三個字“桐花臺。”
桐花臺!那不是上一世允禮喪命的地方嗎!
浣碧的心一瞬間墜了下去,她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打開了面前的門。
珠光寶翠,衣著華貴的女子背對著浣碧,與青衣男子緊緊相擁,他們深情對望,是一對被無情拆散的眷侶,
“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青衣男子說完,便倒在女子的懷里。
畫面戛然而止,浣碧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般,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突然,畫面消失,周圍又陷入了黑暗,一束光打了下來。浣碧無力的抬頭,只見一位碧衣少女踏著光,款款的向她走來。
“難過嗎?”那女子開了口。
浣碧望著與自己萬般無二的臉龐,突然清醒過來。
“這是我的夢魘。”
那女子粲然一笑,“對,這是你的夢魘。”
她看向浣碧,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浣碧沒有說話,那女子還在笑,可神情凄慘。
“你看,允禮有多愛甄嬛,他都肯為她去死,可是你呢,”
那女子望向地上的浣碧,嘲諷的笑著,
“他都從未正眼看過你。”
“連孟靜嫻都與他有了孩子,可是他卻連你的手都沒有牽過,真是可悲。”
浣碧倔強的抬頭,對上那女子的眼睛,絲毫不慌,
“那是上一世的事情,這一世,允禮的妻子是我,他心心念念的人也是我。”
“他也只會愛我一人。”
浣碧堅定的看向那女子,面色鎮靜,絲毫不受影響。
誰知那女子輕蔑一笑,“是嗎!”她冷眼看著浣碧,
“這一世的允禮在倚梅園沒有見到甄嬛,而是被你截胡了。”
她冷笑了一聲,
“可是如果他還如同上一世一般,在倚梅園就遇見了甄嬛,又怎會喜歡上你。”
她的聲音不大,字字句句都刺進了浣碧的心里。
是,如果那日遇見的甄嬛,他還是會像上一世一般愛上她吧。
“偷來的東西,遲早都要還回去。”
那女子看著失魂落魄的浣碧,突然大笑起來,
“偷來的愛,從來就不屬于你!”
畫面又黑了下來,可那女子刺耳的聲音還在浣碧的耳邊環繞,她捂著耳朵,痛苦的搖著頭,
不!不是的!允禮是愛我的!
可是他與甄嬛相愛的畫面一遍又一遍的浣碧的腦海里回放,讓她的言語顯得多么蒼白無力。
耳邊的笑聲不斷放大,腦海里的畫面終于擊穿了她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線。
浣碧再也堅持不住,無力的倒了下去。
對啊,是我偷來的愛,他從來都不屬于我。
已經第三日了,宮里的太醫來了一波又一波,都無奈的搖頭,束手無策。
允禮望著床上昏迷的浣碧,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不已。
“第三日了,為何福晉還是昏睡!”
幾位太醫面面相覷,都不敢搭話。一旁的張太醫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王爺,太醫院還有一位溫太醫,年紀輕輕卻醫術高超,只要他來醫治,福晉必定能蘇醒。”
允禮如同溺水者捉住河邊的稻草一般,急切的下令,
“阿晉,你親自帶人去請溫太醫,越快越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張太醫就開了口,語氣有些遲疑,
“溫太醫妻子懷了第二胎,胎像不穩,如今他已告假在家照看,恐怕恐怕”
話還沒說完,允禮就看向阿晉,幾乎是喊了出來
“你去把皇兄給我的令牌帶著,親自去溫太醫的府上請,務必把人請來,越快越好!”
阿晉領命而去,留下一眾太醫相顧無言。
允禮如今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坐在床頭,緊緊的握著浣碧的手,擔憂不已。
浣碧,你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
阿晉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帶著溫實初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
溫實初自然是醫術高超,不到一刻鐘,便回了話,
“福晉是心思郁結,氣血不通,從而導致痰蒙心竅而昏迷不醒。”
溫實初看著允禮一臉擔憂,安撫道,
“王爺不必擔心,待微臣開個行氣化痰的方子,給福晉服下后,便可醒過來了。”
允禮聽罷,急忙追問,“當真,福晉當真會醒來?”
“會。”溫實初鄭重的點點頭。
他醫術高超,這有把握的模樣,允禮才放下心來。
浣碧昏迷,整個果郡王府的心都懸著,太醫一個接著一個的請。允禮也不上朝了,皇上知道他對浣碧感情深厚,就隨他去了。
浣碧不醒,溫實初自然也不敢走,其他太醫自然更是不敢走。
已至深夜,王府卻依然燈火通明,屋子里里外外站滿了太醫。
湯藥已經服下去了,允禮緊緊的握住浣碧的手,苦苦哀求,
“浣碧,你醒醒好不好,我求求你,醒來好不好。”
屋內眾人見此景,內心無不觸動。一旁的秋菊眼眶都紅了。
屋內寂靜無聲,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半個時辰過去了,浣碧的嘴巴動了一下。
允禮立即激動的站了起來,屋里的人也緊張了起來,紛紛望向床上的浣碧。
浣碧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的動著,似乎在說什么,允禮輕輕的把耳朵貼了上去,微弱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里,
“不是偷來的,允禮,不是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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