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百萬貫【第九更】
在大宋做官?
明遠稍許考慮了一下,就斷然回絕了1127給的選項。
“朝中新舊黨爭激烈,我才不去淌那趟渾水呢!”
幻化成硯臺形狀的系統1127打趣明遠:“宿主,您不像是會擔心朝爭這種事的人啊!”
明遠嘿嘿干笑兩聲:“被你看出來了!”
他主要是擔心做官會影響他花錢。
別人不說,只看那位司馬光,便是處處節儉。這位大學士日常道德品行無可指摘,據說連城里新近開始流行的吉貝布也是舍不得買的。
試想,司馬光天天勸說官家裁減用度,反對奢靡之風,他自己也是斷然不肯隨隨便便去改善自己的生活。朝中官員有這樣固執的老臣和御史臺盯著,想要稍稍炫一下富,顯擺一下估計都得提心吊膽。
而明遠的看法與司馬光相左,他認為適當的消費能夠帶動提升整個社會的生產力發展水平。
他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方式受到限制,也不愿意將自己置于他人的眼光之下,供他人評價、監督。
因此明遠對當官沒有任何興趣。
反正北宋也不歧視商人,明遠就懶得改變他眼下的社會階層。
“其實吧……宿主如果您當了官,就會發現當官也有花錢的方法。不過,1127尊重您的選擇。”
因此,前往汴京的大致計劃就定下來了。
明遠抵達汴京時,不會再像剛來這個時空那會兒,一窮二白,身上一文不名。他將作為陜西一位小有名氣的年輕“實業家”,前往汴京“尋父”,見識一下大宋首都的繁盛風物之外,再看看有什么產業可以投資的。
計劃雖然成型,但明遠還不能馬上離開。
長安城里,他還有很多事需要善后,很多“尾款”需要花完。
二月春風似剪刀,長安城中,嫩綠的柳葉被一片片地裁剪而出。鳳翔府那里已是雪融冰消,井田終于可供耕種。
橫渠門下弟子便跟隨張載,整體搬遷去了鳳翔府橫渠鎮的“橫渠書院”,開始了他們的耕讀生涯。
這時明遠已經包下一家京兆府的車馬行,在這家所有的馬車上都安裝了“減震片簧”。
橫渠一門浩浩蕩蕩地往鳳翔府過去的時候,橫渠弟子們便都發現這馬車行來格外平穩,即便在較為顛簸的路面上迅速行駛,車駕也沒有原先那種,能把整個人都顛散架的感覺。
張載身體依舊孱弱,但也平平安安地到了目的地,沒出半點茬子。
到了橫渠鎮,學生們便和當地農民一道,開始他們的井田實驗。
明遠則拜別老師和師兄弟們。
最為依依不舍的自然是種師中。小家伙一旦得知明遠要遠赴汴京之后,便愀然不樂。
明遠只好偷偷告訴種師中,可以去橫渠書院旁的舒家蹭飯——他將阿關姐好幾道拿手菜的方子給了擅長烹飪的二舅母舒阿周。
師中小朋友頓時破涕為笑,連連拍手稱好,表現得沒心沒肺。
明遠:……敢情我還不如一位手藝出眾廚娘?
拜別師友后他便獨自回到長安城,處理名下的兩件生意。
刻印坊那邊,每日固定承接“小廣告”業務。
因有豆腐坊、綢緞店等商家的“成功先例”在,刻印坊的小廣告很是紅火。毛利基本上能夠抵償各種開銷和工匠們的工錢。
當年羅壽說的“這買賣不賺錢”的斷言算是徹底被打破了。
甚至有別家看著羨慕,想要效仿的,卻發現他們怎么也沒法兒像明家刻印坊這樣,在一天之內就制出雕版,開工印刷的。
明遠去刻印坊看時,發現那里的工匠們已經將“七巧板”式的“活板”印刷術使用得很好。但工匠們對于將來是用“銅活字”還是“泥活字”印刷術還有爭論,正在探索。
明遠:不著急,慢慢探索就好。
煤炭加工廠這邊,“蜂窩煤”生意在經過了冬季的大紅大紫之后,終于開始顯得清閑。畢竟長安市民的取暖需求降低了不少。
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蜂窩煤銷量還會保持穩定,或許還會穩中有升。畢竟長安城中的老生火做飯的需求是永遠在那里的。而且城中不少酒肆飯鋪意識到了這種燃料于烹飪一道的好處,“大宗采購”正在穩步上升。
明遠回到長安,卻拜托炭行,別出心裁地開展了一項有償“回收煤渣”的活動。
煤渣就是蜂窩煤燒完之后的殘余物。明遠通知長安城中的炭行,打算以兩文錢十斤的價格,回購煤渣。
這消息一出,整個長安城都動起來了。
剛剛過去的冬天里,誰家沒燒過蜂窩煤,誰家沒燒出過煤渣?這東西擱在墻根也是擱著,送去炭行竟然還能換錢。
一時間炭行收到的煤渣,比每天能賣出去的蜂窩煤還多。
明遠將這些煤渣收到之后,指揮工人用碾子將煤渣碾碎,篩成不同顆粒度的“篩土”,賣給專門燒制磚塊的磚窯,用來制磚。
磚作匠人王老漢頓時舒了一口氣,他為長安城里各家各戶盤炕,燒磚的材料緊缺。明遠此舉,簡直是雪中送炭。
還有一部分篩土則被明遠賣給了官府,供官府制作“水泥”,以輔助京兆府各處修路。
此舉令陜西路轉運使李參對明遠更加賞識,而永興軍知軍司馬光看向明遠的眼光也更加復雜——
原本只道是個尋常紈绔子弟,即便師從張橫渠,經學上也未必有什么大才。現在看來,倒真的小覷他在財貨上的本事了。
若不是這小兒家境平平,不可能蔭補做官,否則再過個十幾年,活脫脫又是一個薛向。
司馬光可不知道,他正念叨著明遠會是第二個薛向的時候,明遠正在薛向家里。
明遠在離開長安之前,特地來拜見薛家的老太太,希望自己不在長安城中的這段時間里,薛老太太能夠照應舒氏娘子和妹妹十二娘。
他將母親和妹妹留在長安城,是必然的決定。
畢竟明遠和她們只是“半路”母子和兄妹,而明遠在這個時空里有自己的任務,不可能永遠陪著她們。
此去汴京,究竟能不能見到明高義那個“渣爹”,明遠還心里沒數。如果將舒氏娘子一路帶到汴京,萬一真的上演什么狗血大戲,明遠覺得母親恐怕承受不來,還不如先讓他去探探路。
將舒氏娘子和十二娘留在長安城,近的有薛家照拂,遠的還有橫渠鎮舅舅家,要比跟隨明遠路上奔波的好——
明遠是這么認為的,因此他陪同母親妹妹一起來見薛老太太。薛老太太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明遠正暗自歡喜,卻聽薛老太太叫他,將他單獨留了下來。
一時薛家堂上并無旁人,只有明遠一個,心下惴惴地立在薛紹彭一向怕死了的老太太面前。
薛老太太沉默了好久沒有說話,而是獨自閉目養神。
明遠心里忐忑,等了好久,忽然見到薛老太太眼皮一翻,眼中精光畢現,緊盯著明遠。
她厲聲問道:“明小郎君,你此前一直著力安排母親與妹妹勤來老身這邊走動,是早就想到有這么一天的吧?”
薛老太太看人特別準,明遠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此刻明遠被她如此嚴厲地盯著,的確感到心中的想法根本無所遁形。
他馬上一低頭,老老實實地將渣爹的實情與心中的擔憂一起,和盤托出。
在這過程中,明遠幾乎不敢去看薛老太太的臉色。但好在聽著聽著,薛老太太的臉色放緩。待到明遠說完,薛老太太也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嘆道:“可憐,可憐……”
“遠之,你就放心去吧。你母親和妹妹這里,當由老身看護著。”
明遠頓時大喜,連忙拜倒。
“紹彭那里,你要時時來信,那孩子看著頑皮,其實性情有些孤僻,認得你以后,好多了……”
末了薛老太太還補充了一個請求。明遠連忙應下了,心想:平日里薛紹彭總是怕祖母怕得什么似的,沒想到祖母其實也挺關心他。
——哪天可以在信上提點薛紹彭一句。
辭別了薛老太太,天色已晚。明遠回到自家,去尋母親時,卻發現舒氏娘子正獨自一人在房中坐著,一動不動,宛若一尊姿態優美的雕像。她面前的幾案上放著一封已褪成暗黃色的信箋。
明遠心生疑惑:母親在這幾年里視力漸漸模糊,明明已經無法看書讀信。
難道,這封信是很多年前……父親寄給母親的?
“遠哥。”
舒氏娘子被明遠的腳步聲驚動,抬起頭來。
“你此去汴京,見到你父親,便替我問問他,這封信上說的,還……算不算話了。”
說著她將那枚陳舊的信箋遞給明遠,聲音平靜,不見幽怨,只是尾音有一絲顫抖。
明遠將信箋接過來,看了看字跡,認得是明高義的。
此前他收到的明高義“來信”,都是半真半假。前面一段是明高義的字跡,比如當初那封,如果舒氏娘子愿意和離他可以寫放妻書云云,都是明高義親筆。
而試驗方則通常利用明高義的信件給明遠“塞錢”,因此會在信件后半截以后世的標準楷體寫上“注資一千貫”,“注資萬貫請收訖”類似的字樣。
之前安排明遠去東京,因為完全是試驗方安排的,信件里就完全是標準楷體。明遠一望而知,曉得這不可能是他那“渣爹”的安排。
明高義在他明遠的人生里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符號,一個可有可無的標記。
但明遠沒有想到過,舒氏娘子會拿出這樣一封信——
寫封信的,是一個真實的,活生生的明高義。
他萬分欣喜地告訴發妻,他在汴京城賺到了人生的第一個一千貫,固然有些運氣的成分,但是他終于在此立足了,從此不會被明家的兄弟們小看。
他在信上回應收養十二娘之事,說這是“義之所在,合情合理”,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還說遠哥應當好好看顧這個妹妹。還隨信把他掙的絕大部分錢都寄回了家,供舒氏娘子花用。
若是沒有當初那筆錢和舅舅家時時補貼,舒氏娘子很難自己拉扯兩個孩子,撫養他們長大。
后來明高義不再寄錢回家,明家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難過了。
至于舒氏娘子問的“還算不算數”,是明高義承諾,當自己賺到第二個“一千貫”的時候,就接一家子一起去汴京,讓遠哥和十二娘在汴京城里安頓下來,然后自己就陪阿舒去游歷天下,飽覽大宋風物……
然而舒氏娘子在家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明高義回京兆府。最近有人接二連三地替明高義把錢財捎回來,一萬貫一萬貫的,然而明高義卻只肯把明遠一人接到汴京去……
明遠看到這樣一封信,第一個念頭是“男人有錢就變壞”。
他在本時空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例子,錢太有魔力,能夠改變很多人的本性。這封信當是十年前的了,明高義顯然從來沒有履行過承諾。
但是明遠一想不對,以明高義的名義,送回來的那些錢,全都是試驗方安排的呀!
明遠將這份信來來回回看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高義究竟有沒有賺到第二個“一千貫”……
如果真相是,明高義沒有發什么橫財,也沒有拋妻棄子……那么他又為何會寫信回家,表示愿意寫“放妻書”?甚至還擺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請了自家兄弟做見證。
這個爹,到底渣不渣啊!
明遠伸懂人心,可比花錢難多了。
(https://www.dzxsw.cc/book/15611431/3049139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