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期待你的努力
段寰宇一陣沉默。
卻還得在沉默中繼續(xù)等待。
此時夜幕降臨,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在段府庭院中蕩漾。
這是秦懷安鮮少見到的。
她的時代,即使入夜,燈照也能如同白晝,遮掩住星辰灑落下來的靜謐與光輝。
這顆星球的照明卻只有燈籠。燭光低暗,柔和的燈光溶在月色之中,淺淺穿透前方吉祥提著的八角花燈的八面花葉圖案,在庭院的地上映照出各色花葉的影子。
秦懷安饒有興致的盯著地上的燈影,不禁想起杜府先生們吟過的詞:“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沉迷于靜謐的景色之中。
杜府的提燈只是普通泛黃燈籠,并沒有吉祥提的花燈這么精美。
反正段德澤提前離開了,所以她回來的路上欣賞一下美景,又有什么要緊的呢。
吉祥見秦懷安來到段府就低著腦袋,乖巧軟糯的臉仿佛在低頭認錯,吉祥心中一嘆,一邊帶路,一邊說道:“我們走快一點!
剛剛陛下先行一步,吉祥還以為陛下有事回宮,晚上再過來。
豈料,到了段府門前才得知,陛下竟一直沒有回宮,一直在段府等!
見秦懷安抬步跟上,吉祥急忙開口提醒:
“秦姑娘,你的身份不同昨日,你已經是杜府的女奴,得學會一切以主子為先,聽主子的話,遵守府中的規(guī)矩,好好為主子辦事……”
秦懷安腳尖踢著燈影,好奇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好的,請問我的職責是什么?辦事有月錢嗎?包吃?工作多少能休息幾天,有年假嗎?”
吉祥微微一哽。
從未見過哪個委身于人的女子,會如此直白地提問這些。
外族姑娘或許真的不懂奴仆。
吉祥開始思考了起來。
秦姑娘相當于宮中沒有姓名的、被臨幸過的美人……又是陛下隱姓埋名的、連妾都不是的通房……還是讓陛下特意過來一陣好等的女子!
考慮再三,吉祥一項項回答:
“您需要每日伺候主子,沒有休息日,呆在府上不能外出,隨時恭候主子的到來。這段日子,主子不在的時候,你需要學習禮儀與段府的家法,做好女奴的本分。”
“按照份例,如果伺候得好,您每月月錢十兩,食宿、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等等,都無需擔憂,全部由段府支出。另配教養(yǎng)嬤嬤二人,丫鬟十人。”
嘶——
呆在府上不能外出,每日伺候和學習,女奴沒有人權!
等等。
轉念一想。
工作內容竟然每日,一步都不能出門,段美人真是不懂得節(jié)制自己……
不過,包吃包住還有月錢十兩的工作,她暫時也找不到相同待遇的。
好吃,人美,還有月錢。
這么好的工作去哪里找!
而且,段美人從那傳說中的三品巡撫廖大人手里搶人,也承擔了一定的風險。
秦懷安眼睛盯著那紙糊的八角花燈,隨口問道:“那每日的伺候具體都是什么內容?”
吉祥:“……”
吉祥捏緊了提燈,用聽不出什么心情的語氣答道:
“主子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盡一切努力讓主子高興!
又擔心回光返照的陛下因為太過盡興而傷了身子,吉祥又連忙補充:
“但一切以主子的身體為重,昨夜之事不可太多,要適當?shù)匾?guī)勸主子。”
秦懷安忘了吉祥一眼,大方點頭:“明白。”
看來吉祥也覺得段美人太不節(jié)制了!
只是,伺候的內容讓秦懷安感到一些怪怪的。
仿佛她是被包養(yǎng)的、沒有名分的小情人。
但是,如果段美人發(fā)月錢,她是不會拒絕的。
反正還得起。
手握那么多星際科技,一整個科技樹就在她腦子的芯片之中……這是星際給予每個公民的、若不幸流浪星球時的底氣,也是她的底氣。
雖然目前對這顆星球的了解還不夠多,但目前來看,她人在京城,所走過的地方,食肆、書坊、當鋪、金銀珠寶的店鋪、大雜院、衙門、杜府、段府……都沒有玻璃燈,也沒有電燈,沒有風扇,沒有空調!
不知道有沒有蒸汽機,就算有,這工業(yè)程度也太低了,一下子步子邁太寬不合適。
先從簡單容易的新奇小工藝品入手,比如沙子變玻璃工藝品什么的。
段公子的地位仿佛比司獄大人高一些,借段公子的名頭做點生意,如果能打開渠道,四舍五入就是無本生利!
規(guī)劃著創(chuàng)業(yè)起步的事情,吉祥已經把她送到兩位教養(yǎng)嬤嬤的手上。兩位嬤嬤與幾個丫鬟一起,動作麻利地擺好冒著煙的浴桶,還要留下來幫她搓頭發(fā)、剪指甲、按摩、噴香香。
秦懷安哪敢讓她們看到自己的秘密!
便從容又溫和地微笑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點羞恥,自己來就好!
說著,秦懷安散發(fā)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嬤嬤與丫鬟們聞到,竟像是喝醉一般,一下子不敢與秦懷安對視,視線挪開。連年已經五十的教養(yǎng)嬤嬤都有撇開目光,面頰微紅地退了出去,貼心地為藏在屏風里的秦懷安關上門。
房門一關,被夏夜清涼的風拂過,教養(yǎng)嬤嬤驟然清醒,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避火圖,有些迷茫。
剛剛明明要抓緊時間補課,教秦懷安一些宮中低級妃嬪伺候人的手法!
正要重新進去,院子外,侍衛(wèi)丫鬟們已經跪了一地。
橢圓院門外,墨色長靿靴踏著五蝠圖案的青石地磚,大步流星的疾行而來,稠墨的長袍隨之翻滾。教養(yǎng)嬤嬤不敢抬頭,膝蓋已經率先跪好,順便把避火圖書收在袖中,雙手交疊在額前,深深伏地下去。
“段老爺?shù)健?
吉祥高聲唱著,人在院中不敢入內,侍衛(wèi)們立在院子外,不敢進來。
段寰宇已經一腳踹開房門,等他進去,房門就被伏地的嬤嬤伸手關好。
——因為秦懷安就在屏風后洗澡!
……
屏風后,秦懷安舒適地在浴桶里泡著熱水,擦著頭發(fā),剛剛收斂住信息素,就聽到外面吉祥唱誦的聲音,見一個黑色的高大人影旋風而入。
秦懷安雙指夾住一片花瓣,反應過來來人是誰,便又緩緩放開,笑問:“來啦?”
水霧蒸蒸而上,朦朧間,段寰宇已經在屏風內、木桶前站定,居高臨下地往下望,隨即別開視線,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秦懷安語氣柔和:“畢竟第一天上崗,對工作內容不熟悉嘛!段公子有什么吩咐?”
“洗快點!倍五居钫f著,大步走出仙鶴折疊屏風,又如金刀鐵馬一般,十分不羈地坐到床邊。
秦懷安依舊慢慢地洗:“聽到了!
段寰宇還沒試過命令不被人聽的時候——因為一般不聽命令的連個像樣的墳都不會有。
此時,隔著屏風,他總算能好好看秦懷安的方向。
水霧逸散,燈臺的燭光輕輕搖晃,給仙鶴折疊屏風畫上仙女的幾抹朦朧的身影。
段寰宇瞳孔一縮,猛地轉頭不看。
可其他感官卻更加敏銳,只聽見外間靜謐無比,以及,屏風內緩緩撩起的水聲。
段寰宇騰地站起,又緩緩坐下。
想從柜子里拖出一本書,卻又想起這邊是從來沒住過的府邸,給秦懷安的院子根本沒有放入藏書。
他只好假裝欣賞著放入幾枝桃花的窄口瓷瓶,卻從瓷瓶那曲線如女子般的身姿,回想到屏風的身影。
只是半日不見,頸后被狠狠咬過的地方灼熱地跳動著,全身的經脈都在灼熱地跳動著,深處在深深地叫囂著,在饑餓,在渴求著什么。
這些渴望甚至蓋過了讓蠱師撕扯血肉的毒,蓋過了內臟與骨髓被萬蟲啃咬的疼痛。
又或者因為疼痛難忍,他才渴求那接連不斷、密密麻麻的解脫、綿癢與痛快。
特別是,當房內殘留一些特別舒適,又帶點灼熱的醉人味道,段寰宇感到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起來。
是了,或許是那日的藥力殘留……他中毒已深,杜侍郎給他下的另一種毒不會太快消散。
但也消散了大半,因著昨夜他昏沉不醒,在迷糊中丟失,睜不開眼,什么感受都仿佛隔著一層紗。
而今日,他卻分外的清醒,撩起的水聲清晰地挑動著他的弓弦……讓從未仔細看過女子的他不太適應。
段寰宇忽然想起來,秦懷安是否也是這樣。
與白日不同,白日他們十分整潔,秦懷安與他只是親吻,后續(xù)秦懷安羞得只顧著吃飯……羞恥感比他來得更加遲鈍。
而現(xiàn)在,秦懷安洗得這般慢,是否也因為分外清醒而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不敢深入感受。
想到這里,段寰宇“嘖”了一聲,挪開看瓷瓶的目光,所有的煩亂與不適應陡然消散,開始期待起來。
雖然不是十分清醒,只是含糊中依稀記得一些難以言述的感受,但也讓他十分期待。
比起對昨夜的期待,段寰宇竟更期待秦懷安從屏風出來后,會呈現(xiàn)出怎樣羞恥的神情。
段寰宇頗有耐心地等著。
段寰宇雙腿交疊地等著。
段寰宇臉色下沉地等著。
直到秦懷安滿身水汽地出來,側著腦袋,擦起滴水的長發(fā),帶出幾分柔和與嫵媚,很好地安撫了段寰宇的心情。
也是,她今天去過哪些臭小孩的貧民地方……得仔細洗得干凈一些。
反正成了他的女人,都不能出門,段寰宇沒有聊起這個,放下腿坐好,十分矜持地昂了昂下顎,說道:
“你可以開始了!
秦懷安坐了過去,卻在繼續(xù)擦頭發(fā)。
段寰宇眼睛釀起風暴:“我不喜歡人羞恥太過,快點!
這么大的一個男o美人等她一夜,還乖乖坐好,腿都放得不交疊了——
可這顆星球沒有abo!
秦懷安擦頭發(fā)的動作沒有停頓,還有些苦惱:
“我不該讓你等這么久的,可我體質比較特殊,不知道避子湯對我或者對你作用大不大。”
體質特殊……這是她今天還沒中毒的原因?一些用來試驗蠱毒的死囚做了這樣的事,已經馬上中毒……
反正時日不多了,段寰宇沒有深究,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沉郁地說:
“以后都不用喝了,我注定無子!
秦懷安訝異:“啊?”
按她的理解,這顆星球十分重視種族的繁衍,男子女子都不會輕易地承認生不出孩子。
當給陳大人當外室的蘇春生知道吃避子湯會生不出以后,蘇春生她整個人都落寞了許多,甚至充滿了絕望。
段美人竟然自稱無子!
而段寰宇收到青麟衛(wèi)跟蹤的情報,很容易推得秦懷安是個會憐惜弱小、散發(fā)善心的人。
反正秦懷安又不知道他是皇帝,他又時日無多,倒不如弱小一下,讓秦懷安自愿地主動配合。
雖然擺出身份可以讓任何一個女子不敢反抗……但是不敢反抗的人太多了,無趣又卑微,最后的日子里,他想擁有不一樣的感受。
段寰宇微微側頭,把所有陰狠收斂,只流露出憂郁的神色。
他輕嘆一聲,低沉的嗓音浸潤著哀涼:
“我是武舉人,收服西灣時,我殺了給數(shù)萬士兵下毒、讓他們流膿蟲啃致死的蠱師,遭到了他們師門的連翻報復!
說罷,他又點了點自己發(fā)紫的唇:
“這就是中了蠱毒的證明,昨日你也看到,床鋪上那些發(fā)紫的痕跡,都是我中毒無子之兆!
“我只剩下一兩年壽命,陛下都十分焦急,令全大夏所有太醫(yī)、名醫(yī)都給我看過,但都不能挽回!
又簡單解釋了一下蠱毒是體內被注入毒蟲,毒蟲入體就驅不出來、永遠在體內繁殖、染毒、蠱毒日漸加深……段寰宇抬眸,深邃的雙眸映著躍動燭火,透出兩分哀憐:
“最后的日子里,我想要你!
秦懷安眨了眨眼,問:“那,如果有機會,你想生孩子嗎?”
段寰宇“哈哈”一笑:“全大夏的大夫都解不了毒,我怎么可能會生孩子?”
秦懷安斟酌道:“如果你十分想生的話,我可以努力的,當是你救我的謝禮。”
段寰宇一癱:“我期待你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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