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荊楚啊,荊楚!
“白日一戰(zhàn),我軍傷亡計約三萬,敵軍傷亡不過三千。”
子國的一句話讓很多人吸了一口冷氣,隨即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那就是傷亡換算是一比十唄?這種戰(zhàn)績確實非常令人難堪,更是展現(xiàn)出原國各方各面遠比楚國的強大。
當然是各方各面!從裝備到士兵的訓練、戰(zhàn)斗意志,又以原軍士兵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意志最為關鍵。
好些裝備精良的軍隊,他們的戰(zhàn)斗意志不怎么樣,有再好的裝備也將成為運輸大隊,無不說明一支軍隊最重要的還是關于作戰(zhàn)意志。
楚國這邊計算傷亡比較不靠譜。這個是他們的體制決定了的事情,一般會往高了報。
“然,日間作戰(zhàn)必是原國精銳盡出,我不過尋常之伍。”子國補充了一句。
白天里,楚國第一批和第二批出戰(zhàn)的部隊遭到原軍爆錘。
第一批出戰(zhàn)的楚軍,他們純粹是沒有遭遇過弓騎兵,面對陌生的敵人自身犯的錯誤較多,以至于落得那副下場。要是有下一次,有了相關的經(jīng)歷,楚國這邊的貴族肯定會在戰(zhàn)前想出應對的辦法,交戰(zhàn)時盡量避免犯下一些錯誤。
最讓楚國君臣重視的是原國的那支重步兵。
“身披重甲酣戰(zhàn)一個時辰有余,收兵之時未見隊列有亂,懷從未見過如此強軍。”斗懷發(fā)誓自己不是在臉上貼金。
什么意思?說臉上貼金,主要是斗懷敗了,可是沒有當場潰退,側面來證明斗氏依舊強悍。
楚君中問道:“此便是原國常備之軍?”
以前楚國就很重視晉國的各項情報,只不過需要關注的家族有點多。
輪到智氏代晉,楚國關注的目標會變得很明確,逮著智氏想方設法刺探情報。
那么,楚國本來就知道智氏有一支常備軍,后面一再收集情報,了解肯定會越來越多。
子國說道:“此支強軍乃是原君瑤十六歲所建,成軍已有二十七年之久。”
當然了,時間那么長的情況下,常備軍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更新?lián)Q代,不可能還是原先一開始的那批人員。
因為成軍的時間有些久了,其實才是最要命的一點!
二十七年的時間,本來青澀的軍官趨于成熟,有些士兵也成了軍官,足夠的經(jīng)驗會讓士兵更換時在兵源選擇上擁有更有明確的甄別目標,各種操練方式和使用的戰(zhàn)術肯定形成了體系。只要不是出現(xiàn)內部的腐敗現(xiàn)象太嚴重,又或是各種小山頭搞內耗,只會是越來越強。
事實上,常備軍的更新?lián)Q代可是為其它部隊提供了非常多優(yōu)秀的軍官,近一步增加了智氏其余傳統(tǒng)部隊的戰(zhàn)斗力;好些從常備軍退役的官兵,他們因為識字成了某處地方上的官員,為原國的內政發(fā)展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
本來在這種場合沒有宗樓說話的資格,他著實忍不住,開口說道:“大王,智氏由單騎走馬訓練騎兵,舉國上下弓騎之多足有十萬之眾,乃至更多。今日,原軍新出沖陣之騎,觀其沖陣之猛,勢不可擋,不可不察。”
是啊,好多人都注意到了。
原國那一支用于沖陣的騎兵數(shù)量不多,看上去卻是令人產(chǎn)生極大的忌憚,只有大約五百左右的數(shù)量,不到百個呼吸就將己方近三千士兵陣型鑿穿。
那種一往無前的姿態(tài),橫沖直撞下對步兵產(chǎn)生的殺傷效果,著實是令人看了生出一種迫切想要擁有的沖動。
“此前不知,既然如今已經(jīng)知曉,使長矛針對便是。”子國并不是瞧不起宗樓,純粹不能太過打擊己方的信心。
宗樓后面的話憋了回去。他其實就一個意思,有條件的國家,諸如秦國和代國都在模仿原國組建騎兵部隊,楚國并不算特別缺乏戰(zhàn)馬,是不是也該組建一支騎兵部隊呢?
現(xiàn)下的楚國真不缺乏戰(zhàn)馬,馬匹的質量方面也不是輸給中原太多,并不是無法收集到合適的戰(zhàn)馬組建騎兵。
宗樓當然有私心。他投靠楚國的時間不久,帶來的擊技之士不多,還是很想在一個全新領域上找到自己的崗位,也許能夠成為騎兵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借機在楚國崛起。
必須說的是,子國還真有點料,很快就找到了針對沖陣騎兵的克制方法。
步兵組成軍陣,再使用長兵器針對騎兵,對輕騎兵和突騎兵確實能夠形成克制,哪怕對上重騎兵也能造成足夠的威脅。
當然了,不管是甚么裝備,最為重要的是使用它們的人,比如手持長兵器是能克制騎兵,要是手持長兵器的士兵被騎兵威懾不戰(zhàn)自潰呢?
子國想到了什么,又說道:“大王,我亦需新添弓矢!”
因為大多數(shù)是竹弓和竹箭、蘆葦箭的關系,以前楚軍在遠程攻擊上就有點弱,所處時代的戰(zhàn)爭模式不同致使顯得并不是太過迫切。
什么時代,又是什么戰(zhàn)爭模式?就是春秋時代,打的不是滅國之戰(zhàn);戰(zhàn)爭又是一種君子之戰(zhàn)的模式。
現(xiàn)在只要不是太昏聵或眼界過低,誰還看不出時代已經(jīng)改變了呢?接下來但凡能滅國,沒有國家會再手軟。
子國認為楚國之前積累的問題在原國的威脅下,可以得到更好的解決。
斗懷第一個響應,說道:“大王,我亟需強弓。即可彌補射程,亦可增殺傷之力。如此,射程不再吃虧,必使敵軍騎兵難以逞兇!”
長兵器可以針對騎兵,比長兵器更長的箭矢肯定也能啊!
楚國在強弓的打造技術上其實一點都不差,乃至于技術上一度還領先中原列國,他們卻是藏著掖著,或是覺得成本比竹弓更多,以至于不想大批量打造。
有那么一個傳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傳說楚國集全國之力打造了三支神箭,平時供奉在宗廟,戰(zhàn)時才會攜帶出戰(zhàn),專門給養(yǎng)由基使用。
上面那個傳聞的背景是,春秋時代的工藝不行,很難打造出絕對筆直的箭桿,多番努力才打造出三支,配合養(yǎng)由基的射藝辦到指哪射哪的每射必中。
應該說傳聞就是傳聞,要不然養(yǎng)由基射出去的箭想回收絕對會是一個問題。
比如,養(yǎng)由基在“鄢陵之戰(zhàn)”的致師(武將單挑)中將魏锜射死,沒道理晉軍主動將箭從魏锜的尸體上取下來,再送還給楚國啊?
問題也就來了!當時楚國上下就三支神箭,豈不是用一支少一支?
楚君中對重臣的意見一一采納下來,再發(fā)出靈魂一問,道:“財帛從何而來?”
現(xiàn)下的楚國狀況并沒有多好,他們從前506年之后就陷入衰敗,尤其是中樞對地方的控制力嚴重下降,中樞早不是那個富到流油的楚庭了。
所以,之前子國提議重建“左右廣”,楚君中也就是聽聽就算了。
楚國是有打造優(yōu)良皮甲的工藝技術,問題是知道一套甲胄有多貴嗎?
另外,楚國的“左右廣”不止每一名士兵需要三套皮甲,被稱為戟的武器打造起來也不容易,別說看來需要增加一張強弓和一柄戰(zhàn)劍了。
如果楚國真的將“左右廣”重新建設起來,到時候估計就在戰(zhàn)袍上的顏色和甲胄款式跟原國常備軍重步兵不同,武器的采用上壓根就是一個樣。
還有一點,以前“左右廣”最多的時候也就三千左右的規(guī)模,肯定需要在編制上進行擴增的。
有封君之實的眾多貴族開始專注起來,他們的專注可以是盯著某個地方一直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來;不少則是盯著自己的手掌瞧,似乎想給自己算命;少不了一些眼神變得渙散的人,一看就是魂游天外了。
之前的楚國為什么會陷入內亂?不就是地方上的貴族不愿意再讓中樞極盡盤剝嘛!
認真的說,百年戰(zhàn)爭的階段,后來跟吳國對抗,楚國中樞確實是對地方盤剝太過嚴重,搞得中樞與地方的隱性對抗演變成為刀兵相向的內戰(zhàn)。
子國說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楚國一旦在跟原國的對抗中完全出于下風,不止中樞危險,地方上的貴族能好過?
斗懷掃視了幾眼屈氏、景氏和昭氏的這些公族,說道:“如不圖強,滅國便在朝夕之間。”
這一下好多楚國貴族明白過來了。
白天的戰(zhàn)況明顯對楚國不利,到了晚上幾個君臣到底是事先溝通,或是有足夠的默契,總之就是想著法子對眾貴族要好處唄?
等于說,楚國的一些君臣想利用原國帶來的壓力讓貴族妥協(xié)。
楚國的貴族絕對不愿意再過以前的日子,不斷被中樞極盡盤剝財帛與資源,甚至封地上的優(yōu)質兵源也被中樞討要過去。
羅同看著子國說道:“令尹先前所說之事,乃是誆騙我等?”
什么事?就是封君制度的實施,地方的山川河流不再屬于一國之君,變成貴族神圣不可侵犯的財產(chǎn),同時稅收和納賦額度可以商量著來,等等優(yōu)惠的條件。
山、林、水系、銅、等一些資源,它們在某一段時間只歸于一國之君,臣屬是沒有資格擁有的。這些界線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模糊,楚國中樞是第一個明言可以歸于封君的國家。
子國說道:“諸君亦可使子侄入‘左右廣’。”
剎那間,楚君中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一直在說的“左右廣”是什么?他們是春秋時代楚國國君所屬的親兵部隊,也是楚國從裝備到兵源素質最好的一支部隊,曾經(jīng)在百年戰(zhàn)爭中立下赫赫軍功,后來因為楚國的中樞財政不允許給解散了。
現(xiàn)在“左右廣”要重建,結果叛亂勢力能摻沙子?
子國事先可沒有跟楚君中商議這個!
至于說人質什么的?中樞太弱不叫拿貴族子嗣當人質,相反諸多屬于中樞的權利將會遭到侵占。
宗樓在適當?shù)臅r機,說道:“我聞原國之君新設郎官,入選之人皆為貴族子嗣,欲設一新軍,名曰期門。”
這是智瑤抄西漢的作業(yè)抄上癮了,也是原國公族強大可以讓中樞控制貴族和百官的一種手段。
原國那邊的百官和貴族拿子嗣入選視作驕傲,一直逢人就炫耀,保密什么的當然也就不存在。
既然智瑤抄了期門軍,怎么可能忘了羽林軍呢?
所以,智瑤還會挑選戰(zhàn)死疆場有功之人的子嗣,吸納他們成為親兵,將之培養(yǎng)成為優(yōu)秀的騎兵,時機合適再組建羽林軍團。
同時,不出意外的話,今次一戰(zhàn)結束之后,常備軍將擁有自己的特別番號,名曰虎賁。
這樣一來,楚國在為了尋求重建“左右廣”上演各種勾心斗角之前,原國那邊關于兩支特殊軍團的組建早就提上日程,現(xiàn)有的那支強軍則是將有流傳千古的番號。
也許,只是也許,隨著時間一再流逝,原國進行的戰(zhàn)爭越來越多,擁有特殊番號的軍團會一個又一個出現(xiàn),什么虎豹騎、陷陣營、玄甲軍、白袍軍、神機五千營、啥啥啥的會一一涌現(xiàn)。
太遠的先不扯,楚國貴族聽了子國的說法,不得不說感到心動了。
他們當然知道子侄加入中樞直屬的“左右廣”會成為某種意義上的人質,可要是能夠掌控“左右廣”,或者有更遠大的前途呢?
即便是沒有太遠大的目標,僅是能夠跟中樞緩和關系,其實也是很多楚國貴族愿意試一試的。
說白了,別看那么多楚國貴族聯(lián)合起來對抗中樞,他們的共同目標就是一個抱團取暖,很清楚聯(lián)盟隨時隨地將會分崩離析,誰不想多一條退路啊!
楚君中與子國在眼神上的交流比較多。
他們在戰(zhàn)時不商討戰(zhàn)局,猛然間搞了這么一出,并非不重視當前的交戰(zhàn),純粹是相比久遠的未來,一時的勝負并不是關鍵。
如果不趁原國帶來那么大的壓力,勝負未分之前的己方境況不利做點什么,戰(zhàn)后無論此戰(zhàn)勝敗都只會是陷入一再無休止的扯皮。
攜大勝的大勢中樞壓服地方?這種事情在楚國很難成立,能做到的話,輪不到楚君中去做。
知道楚國廣袤疆域的地形有多么復雜嗎?這個就是好幾代楚國君主難以掌控地方的關鍵,別提楚君中面臨的狀況比一代代先君更加艱難了。
接下來,眾貴族松動,子國又講了不少事情,很難不讓楚君中陰沉著一張臉。
結果是楚君中的臉色越不好看,眾貴族對子國的配合度就更高。
“公孫寧到底是什么情況,輔佐寡人的忠臣,還是想當架空寡人的權臣?”楚君中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子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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