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先斬你一臂(上)
當(dāng)初,高湜帶著家奴尾隨高長恭的換防隊伍,提著臉來讓高伯逸打,按照“痛打落水狗”的思維,現(xiàn)在高湜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廢為庶人,在家中墻角里畫圈圈詛咒他高大官人了。
如果那時候真的落井下石,高湜確實完蛋了,但今日高伯逸也很難全身而退,最好的情況,也是殺死那些宿衛(wèi)軍的士卒,挾持婁昭君逃往西魏。
位子,票子,房子,妹子,一夜間化為烏有。
可以說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這還是最好的情況,最差的情況就是身敗名裂,還被人殺死,未過門的老婆也是別人的菜,簡直是嗚呼哀哉。
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化敵為友是對的,結(jié)善緣也是對的,因為你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非常需要幫助,而幫你的那個人,正是你當(dāng)初“結(jié)善緣”的人。
“嗨,大哥這話就見外了。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大哥,心思多著呢,婁昭君名義上還是我母親,你看她如何?結(jié)義兄弟比親兄弟都靠得住!”
高湜不屑的說道。
一般人家里,主母可能還會對妾生子好一點,不那么刻薄。
但皇家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婁昭君生了六個兒子,幾乎都要自成一派了!
你覺得她會再拉個不是自己生的兒子進(jìn)這個圈子爭皇位么?
所謂親情,在國家和權(quán)力面前是完全不堪一擊的。
“以后宮里你多盯著點,婁太后身邊有什么親信,你也要多多注意。”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咱們互相幫襯著,鄴城里藏龍臥虎的,沒人幫忙可不好活。”高湜心有余悸的說道。
想想自己從前的作為,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沒被人打死真是走運。
高湜走后,高伯逸沉思良久,覺得這件事不能算了。
婁昭君能對付自己一次,就能對付十次。總是撕破了臉,不讓那老太婆心存顧忌,她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然而,婁昭君居于深宮,她要辦什么事情,不可能直接操刀,只要執(zhí)行的人陽奉陰違,這事就不好辦。
比如說斛律世雄這件事,他高大官人快了一步,先把妹子和岳父搞定了,斛律家投鼠忌器之下,并沒有完全按婁昭君的吩咐去辦。
結(jié)果這事就沒成,三書六禮到現(xiàn)在都走得差不多,很快李沐檀就要入府了。
如果婁昭君真的掌控一切,派人殺了他高伯逸便是了,哪有后面那么多事情?
這就說明婁昭君的影響力是間接的,不可能像高洋一樣,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她心里還是有些忌憚朝廷的規(guī)則,很多紅線并不愿意去踩,因為沒人敢對她動手,她有的是機(jī)會,犯不著冒險。
高阿那肱!
剛才那個宿衛(wèi)軍的軍官!
高伯逸忽然想起這個人來。
他的資歷看起來是很老的,因為能跟婁昭君搭上線,必然是高歡時代的親衛(wèi)。
他的能力肯定是不強(qiáng)的,因為三十四多的年紀(jì)居然才混到這樣,多半還是靠老爹的關(guān)系。
他的職位定然是不高的,如果高的話,作為密諜頭目的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宿衛(wèi)軍中有這么一號人呢?
除掉這個人,可以給婁昭君最嚴(yán)厲的警告,而且不會侵犯任何大佬的利益,也不會威脅到任何無關(guān)之人!
但是不能用暗殺的手段,那樣會讓高洋忌憚,讓朝臣忌憚,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起碼不能自己派人去暗殺!
怎么做比較好呢?
“看來,學(xué)一學(xué)韋孝寬的手段,似乎不是壞事啊。”
……
第二天休沐,高洋得知婁昭君險些殺高伯逸,跑去太后寢宮圣壽堂質(zhì)問母親,然后被暴怒的婁昭君拿棍子痛打!
兩人隔著圣壽堂的石橋?qū)αR了一個時辰,“罵街”完敗的高洋才悻悻回了昭陽宮。
婁昭君認(rèn)為高洋奸嫂子禽獸不如,跟以前鮮卑部落的習(xí)俗一樣,有其父必有其子!而高洋則是認(rèn)為婁昭君想殺高伯逸,是想讓自己廢后!乃至廢太子!
當(dāng)初立皇后李祖娥的時候,高洋就是力排眾議,否決了呼聲甚高的段氏(段韶家的人),當(dāng)時婁昭君也是苦勸。
但高洋有自己的考慮,并非是因為貪戀李祖娥的美色(當(dāng)然這也是原因之一,有這么個絕頂美艷的皇后超級有面子)。
一來,李祖娥已經(jīng)生了兒子,立她為后,自然而然就有太子,不需要操心繼承人的問題。
但段氏不曾生育,庶長子在哪一家都是個麻煩事。
二來,高洋老爹的舊人,多半是鮮卑勛貴,那些驕兵悍將不好控制。高洋不得不借助漢人世家的力量來制衡!他又怎么可能讓出身鮮卑的段氏成為皇后呢?
現(xiàn)在高伯逸乃是太子的屏藩,皇后的侄女婿。那么婁昭君找借口殺高伯逸,里面包含的意思就太多太多了,多到讓高洋徹夜難安,輾轉(zhuǎn)反側(cè)!
這老太婆不是要廢帝吧?
總有刁民想害朕的被迫害妄想癥一發(fā)作,高洋就完全停不下來了!他派人送了十萬錢去高伯逸那邊,以示安撫。除此以外,還送了駿馬十匹,想表達(dá)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是想高伯逸對他鞍前馬后的侍奉吧。
知道了高洋的態(tài)度,高伯逸心中大定,下午坐著犢車,摟著張紅娘一起去自己以前的那個宅院,現(xiàn)在是張晏之在鄴城的臨時居所。高伯逸這一趟,等同于“回娘家”。
深夜,一番耳鬢廝磨之后,哄睡了張紅娘,高伯逸來到書房,坐在書桌前的張晏之隨即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今天一來是讓紅娘見見你,二來,則是有件要緊事!”
高伯逸聲音低沉,讓張晏之心中一緊。
自家女兒已經(jīng)是人家床上的女人,關(guān)系自然跟從前不一樣,可以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高伯逸捆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沒有那種絕對可靠,又機(jī)靈的密諜,我要他幫我做件事,是私事。你幫我物色一下,明日還是在這里,我要跟他見面。”
“主公,這樣的人很多啊,你不在的時間里,我們招募了幾百個密諜,什么樣的都有,除了沒女人以外。”
“要不怕死的,絕對可靠的,親人死于災(zāi)害不好查的。”
“主公快去歇息,這事我現(xiàn)在就去辦。”張晏之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走了!
“果然,只有沾親帶故的人才能信任啊。難怪歷史上那么多女婿黨,小舅子黨。”
察覺到張晏之的變化,高伯逸喃喃自語的說道。雖然有些對不起李沐檀,但他感覺收張紅娘入房還真是一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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