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居心叵測
盧向年給毛峰這個團隊的任務(wù),就是讓他們自己設(shè)法,裝成巡察者也好,或者裝成私底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也罷。總之,就是要顯得完全是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峽谷中藏匿的人類修士一般。
這種任務(wù),基本是九死一生。
一百五十多個大乘巔峰,其中包括了盧向年無法查探到的,如張巳峰這樣的渡劫期高手,他們就這么撞上去,人類修士為了避免消息走漏,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發(fā)動對他們的圍剿。
所以盧向年才會覺得三觀崩塌。
想要驚動人類,告訴他們,我們發(fā)現(xiàn)你們了,有的是辦法。
為什么夏木卻偏偏作出這樣的決定?
你既然是準(zhǔn)備教化他們,但是這種擺明了是讓這五頭妖修送死的事兒,和教化有什么聯(lián)系?
夏木認(rèn)為,他們要么犯了死罪,要么得罪了所有太上,如果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根本不可能在新安城立足。
如今給他們的任務(wù)最艱巨,風(fēng)險也最大,而一旦死里逃生,必是首功,足以改善他們在眾妖心中的印象,并且極具模范帶頭作用。
這是浪子回頭的情況。
可是夏木就不擔(dān)心逼得這幾位直接倒戈么?
“倒就倒吧,就算人類修士知道了我們的作戰(zhàn)計劃,又有什么損失?”
確實沒什么損失,而且這本來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虎蛟已經(jīng)作出了他的選擇,如今正在無間地獄,雖然不好找,但是他若想從無間地獄全身而退,恐怕很難。
至于其他四位,除了已經(jīng)跑往峽谷的毛峰,剩下的三個根本沒動。
“還有過去的必要嗎?”烏玄問其他兩位。
胡展翔輕嘆道:“確實沒有,本來我以為,他會讓咱們同行。”
“這龜孫,媽的,想坑老子,沒門,我命由我不由天!”魯刃甲脾氣上來了,話也放出來了,然而他就是沒往前跑。
因為他覺得,呆在這里,也是自主決定命運的一種。
可惜他們都非常清楚,其實自己的命運,基本上已經(jīng)由毛峰決定了。
他是隊長,至少在新安城范圍內(nèi),剩下這仨,還沒虎蛟的脾氣,敢公然叫板。
大家實力都差不多,毛峰甚至還要稍微厲害一點。
這樣一來,他們不可能比毛峰先行抵達峽谷。
無論毛峰是否選擇投誠,后面的就算想投降都不行。
人類既然知道妖修發(fā)現(xiàn)了他們,難道不是立即趕路,希望妖修們在倉促之間準(zhǔn)備得還不充分,打一個措手不及,反而要等妖修擺好架勢之后才進攻不成?
真敢這么搞,恐怕就算最終攻下新安城,也會損失慘重。
如此一來,修士們哪里還有時間停下來聽你解釋為什么要投誠?死開!
所以烏玄才會說,沒必要去了,去了真的是送死。
“你們看著辦,我必須去。”胡展悶聲道。
城主是個好城主,他明明可以直接宰了自己,卻給了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們這個群體,雖然氣勢洶洶,壓得人類喘不過氣來,但是妖修的數(shù)量,相對人類而言,實在是太少了。
我們不珍惜自己,還有誰珍惜?
每犧牲掉一個高階戰(zhàn)力,就意味著人類修士的優(yōu)勢就會擴大一份,而且人類可以不斷補充,妖修卻不行,死一個,真的就少一個。
就如夏木所言,這個任務(wù),可能是自我懺悔,征得群體諒解的最好機會。
不是胡展翔良心發(fā)現(xiàn),這都是毛峰逼的,他不得不如此抉擇。
人類修士已經(jīng)不可能接納他們,往后退新安城不會再接納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出云城。
然而出云城真的就能接納他嗎?
胡展翔老奸巨猾,早就想明白了,為什么盧向年會公布功法。
他巴不得有妖修逃往出云城,把自己能修行的消息給散布出去。
有功法在手的胡展翔,是藏著掖著,還是把功法奉獻出去?
藏著掖著,跟找死沒什么區(qū)別,那自然是選擇送去了咯。
問題在于,誰敢擔(dān)保整套功法是有效的?
這中間最大的風(fēng)險就在于,自己在出云城里沒收到什么效果,而新安城這邊卻傳來可以修行的消息。
到了那個時候,妖修們會怎么看他?
好吧,其實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盧向年根本就是個白眼狼,他這么干的目的,就是要拉出云城的人頭,壯大自己的城池!
可以預(yù)見,因為自己的到來,導(dǎo)致了出云城的妖修,大量奔赴新安城,趙城主會怎么看他?
同樣的問題,烏玄和魯刃甲也想到了,雖然他們不情不愿,還是不得不跟在胡展翔屁股后面,朝著送死的深淵奔去。
按胡展翔的想法,盧向年確實就是個白眼狼,趙城主給了你新生,結(jié)果你準(zhǔn)備把出云城給架空了。
這當(dāng)然不是盧向年的本意,而是夏木的決定。
真正讓盧向年新生的,是夏木,盧向年跟趙城主之間,只有不殺之恩。
這特么也叫恩惠?
但是趙城主畢竟給了盧向年這么多班底,雖然盧向年按照夏木的計劃執(zhí)行了,心里卻有很大一個疙瘩。
當(dāng)杜萱琳在自爆邊緣,被驟然由六十四頭九尾妖狐形成了大陣給壓制得連手指頭都沒辦法動一下,終于被盧向年生擒后,夏木第一時間跟他解釋了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有沒有想過,在哪里建立城池不是建,而趙城主卻偏偏讓你橫渡如此遠(yuǎn)的距離,扎根在莊林峰附近?”
盧向年敏銳地捕捉到了夏木提的是莊林峰,而不是新安城。
“和那個有關(guān)?”盧向年望著那個在整個羅天仙域都赫赫有名的五彩漏斗云,似乎有了點眉目。
“豈止是有關(guān),不妨告訴你,最近時期,莊林峰有一個八千年一遇的空窗期。”
“空窗期?”盧向年聽得懂這個詞,卻不明白空窗期對莊林峰意味著什么。
難道是里面的寶貝隨便撿,卻不會莫名其妙失蹤?
這一點夏木倒是理解,除了像盤古這種能活到現(xiàn)在的存在,其他人又哪里有機會和時間,去琢磨這個東西到底是啥?
夏木斟酌了很久才道:“這是真正的天機,我不能告訴你那個五色漏斗云是什么,不過不妨礙我描述它的一些特征。”
盧向年猜對了,確實就是有那么一段時間,莊林峰上的寶貝,你想怎么撿,就怎么撿,只要不深入核心區(qū),就不用擔(dān)心被干掉。
如果把這個五色漏斗云看成是一個仙人,這個空窗期,就是他在渡天人五衰大劫,其能力會大福下降,包括核心區(qū)。
其實這只是天道新陳代謝,猶如褪皮一樣,這個空窗期,就是新皮才起,舊皮已無的過渡期。
只不過天道再削弱,核心區(qū)又豈是一般修士能打主意的地方?
夏木敢肯定,這個趙城主也推算到了這個空窗期,盧向年只是他派遣出了打頭陣的先鋒。
而且居然是妖修先行抵達此地,直到五年之后,人類修士才發(fā)起對新安城的進攻。
由此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這個趙城主,推衍之術(shù),比簡三還厲害!
得出這個結(jié)論,需要勇氣。
除開天道,這個世界唯一比簡三還厲害的,就是風(fēng)若渡,現(xiàn)在冒出來一個趙城主,除非這個趙城主是風(fēng)若渡,否則如何解釋他的出現(xiàn)?
然而夏木剛向杜萱琳求證了,自這個神秘的趙城主出現(xiàn)以來,風(fēng)若渡都沒有離開過人類區(qū)域,因為他依然只是合體期修士。
你前世再厲害,這一世依然得遵循天道法則,一步一步往上爬,一個合體期修士,任你手段通天,也不可能跨越這么遠(yuǎn)的距離,抵達出云城,就算你做得到,真當(dāng)簡三瞎啊?
除非他倆在唱雙簧。
然而這么做的完全毫無意義,所以夏木敢肯定,趙城主不是風(fēng)若渡。
時至今日,夏木早已否決了這個趙城主是自己大弟子的推測,倒不是趙極鄲實力低微的問題,和風(fēng)若渡不一樣,像趙極鄲這種小人物,沒有什么關(guān)注度,如果有外力幫忙,他還真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真正讓夏木否決他是趙極鄲的,還是這可怕的推衍能力,這種術(shù)法,盜取天機為己用,其需要付出的代價,連謝磊都無法承受,更何況是趙極鄲。
可是否定是否定了,夏木卻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自己根本就不應(yīng)該把趙城主跟趙極鄲聯(lián)系起來,為什么卻偏偏會想到這個趙城主是他?僅僅是因為自己對修妖的驕傲作為支撐理由么?是不是太牽強了點?
真正促使夏木下決心否認(rèn)此人是趙極鄲的,還是這個趙城主的心機。
趙極鄲的性格敦厚純樸,做不出這種損人利己的事來。
那這個趙城主到底是誰?
人外有人,總得有個限度,夏木想象不出來,比簡三還厲害的存在,需要這么低調(diào)么?
“太子殿下,我倒有一個想法。”盧向年略微沉吟。
“說說看。”
“我們都是從去利用這個空窗期搶奪其中的資源這個角度去思考看問題。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看,趙城主并非是要謀奪此間的利益,而是派遣我來此處保護莊林峰呢?是不是也成立?”
盧向年此言,如黑夜明燈,驟然照亮了夏木心中的陰霾。
既往遭遇,使得夏木從來都是從最壞的結(jié)果為出發(fā)點,去思考問題,從而忽略了從好的一面去看待這個世界。
當(dāng)盧向年提出這個想法時,夏木發(fā)現(xiàn),豈止是成立,甚至這種可能性還非常大!
別忘了,這個世界上有天選。
夏木自己也是天選,某種意義上說,天選就是天道的弟子。
大赤天孕育了此間生靈,猶如萬物之母,而這些天選,更是天道的寵兒,被其選中者,品行這一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當(dāng)母親有難,這些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挺身而出,保護天道利益,事實上夏木要阻止冒牌貨,不也是基于這個原因么?
如果趙城主也是天選,維護天道的空窗期,豈不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個思路讓我大受啟發(fā)。”夏木贊道,“還有就是,猜測解決不了問題。那個冒牌貨提過,空窗期就在這段時日。我們靜觀其變就是。我說的靜觀,是遠(yuǎn)離此地。這些大佬碰撞,新安城必然會受池魚之殃。馬上下令,南遷五萬公里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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