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一陣冷笑，慕容孤名看著面前跌倒在地的田云，又見此地乃是自己藏匿之地，外人根本無法前來。

　　故而也有了底氣，冷道：“斬妖師？哼...斬妖師有什么好的？”

　　田云一直在偷瞄著四周，腦海中也一直在思索著看看有無什么辦法可以盡快逃離此地！

　　“斬妖除魔衛道，匡扶正義？”慕容孤名冷笑不止道：“什么狗屁正義不正義，你告訴我，我拿命去斬妖除魔，到最后得到了什么？”

　　“地位、權利以及金錢，難道這些不夠嗎？”田云輕聲而問：“更何況，斬妖師的名聲也極其之高，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哼！”慕容孤名冷笑一聲道：“這些有什么用？不過只是一些有的沒的，與命比，你認為這些東西有用嗎？”

　　“錢？那不過只是一堆廢紙而已！”

　　“地位？有什么用？嗯？我自打進入斬妖師以來，一直在四處流浪，斬妖除魔，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到如今已是四十又三了，我還沒有子嗣，還沒有妻子，沒有兒女，我可是我家單傳啊，一旦我死了，這東西還有什么用？”

　　“你們斬妖師又不是不能娶妻生子，以你的權利和地位，難不成還娶不到妻子嗎？”田云說道

　　“哈哈哈...權利？你知道嗎？斬妖師擺上臺面，大家都認為我們斬妖師權利很大，可是真正的斬妖師，又有什么權利？我們每天都是在四處游走、流浪、斬妖、除魔、驅鬼的路上，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一人，這權利有和沒有又有什么關系？”

　　“所以你想要長生不死？”

　　“哼...是...不錯，我就是想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成為不死不滅的神！”慕容孤名瞪大著眼珠，慷慨激昂道：“自我成為斬妖師以來，到如今死于我手之上的妖魔鬼怪，少說也有不下一萬，可，我自己身邊一個接著一個的同伴死去、兄弟死去，他們死后又得到什么了？”

　　“是青史留名？還是權傾朝野？又或是地坐一方？還是金錢滿屋？”

　　“不，他們什么都沒有得到，甚至他們的家人、親戚、朋友也什么都沒有得到，他們唯一得到的不過就是一座沒有尸骸的衣冠冢，甚至是尸骨無存，連骨灰都找不到！”

　　“這樣也叫斬妖師？也叫匡扶正義？也叫護衛正道？”慕容孤名情緒變得有些激昂，似怒火沖天，繼續咆哮著嚷道：“所以從三年前開始，我就下定決定，再也不外出斬妖除魔、匡扶什么狗屁的虛偽正義！”

　　“你當了幾十年的斬妖師，難道不知道斬妖師從一開始就是如此教導你的嗎？欲成斬妖師，必先決絕七情六欲，你如今這般模樣，豈不知你已違背斬妖師祖訓，天...絕不會輕饒于你！”田云斥道

　　“哼...哈...”慕容孤名大笑數聲，道：“天？哼哈哈...”

　　“天？”慕容孤名突然停止了笑容，緊縮著眉頭怒斥道：“什么狗屁天？什么天不饒我？”

　　“這天...就從來沒有看見過我們，也從來沒有睜開眼見過這個世界，它...只會高高在上，我們在它眼里不過就是螻蟻，隨你死活，隨你國亂民亡，隨你死傷千萬，那怕是大地死絕，一干二凈，它也不會落下一滴淚，也斷不會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它就從未看見過大地，看見過我們！”

　　“你自己就是妖，你難道沒發現嗎？”慕容孤名似乎變得有些癲狂，道：“你們只需要修行個二三十年，你們就可以延長壽命，甚至如若你們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你們都可以永生不死！”

　　“你看看我們？”慕容孤名似笑非笑，道：“凡人的一生又是如何？”

　　“嗯？生老病死、悲歡離合，而且我們就那短短的一生，前十年弱不禁風，猶如螻蟻；后十年，懵懂無知，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再二十年家國情懷，生活瑣事壓得我們抬不起頭，直不起腰；后二十年，白發蒼蒼，筋骨病態，盡數前來，這一生我們到底在干嘛？”

　　慕容孤名說到這的時候，雙眼甚至變得有那么一絲紅潤。

　　“起初我根本不懂，也不知道；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從我們凡人一出生那一刻開始，我們就一直是在等死和靠近死亡，換句話說：這一生我一直在朝著死亡前進，且、永遠沒有退路！”

　　“你說說看，這天、到底公平嗎？”慕容孤名開口而問

　　田云抬頭看著面前的慕容孤名，低聲道：“天是公平的，按照你所說的，我們妖雖然可以長生不死，但你有沒有想過，從我們化為人形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也沒有了朋友和親人，甚至我們身邊連同類都沒有，修行的路很難，一百萬個生物里，真正能延長壽命的，不過也就只有一個，甚至一百個能夠延長壽命的生物，也只有一兩個能夠修煉成人形，你認為這不公平嗎？”

　　“哼...”慕容孤名低聲而笑，道：“這算什么公平？嗯？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富家子弟、皇權貴族；而有的人生下來卻是窮困潦倒、一身疾病！”

　　“有的人生來就是天才，他們輕易地就可以踩著我們的頭，爬上最高的巔峰，享受著萬民的敬仰；而有的人生下來卻有頑疾，他們又能如何？只是苦苦地掙扎，慢慢地等待死亡，僅此而已！”

　　“有的人一生順風順水，無病無災；而有的人一生艱難險阻，災病纏身；你告訴我，這蒼天是公平的？”慕容孤名雙眼之中突然變得濕潤，甚至是落下了些許淚珠，聲音也更是變得有著些許沙啞道：“它公平在哪？它恐怕都從未看見過人間黎民，因為它根本就沒有眼！”

　　慕容孤名此時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珠，低聲道：“我親眼見到她因為疾病纏身、痛苦不已，而我這個斬妖師，這個擁有所謂金錢、地位、權利的一金斬妖師，卻救不了她，甚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懷里死去，這天有眼嗎？”

　　“這蒼天還有公平二字嗎？”

　　“這蒼天還有正義二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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