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 巴特大街之行14
而在處理侖嘉被殺的案件時,簡仁第一次在成為督衛(wèi)后,接觸到了與再生人相關的信息。對這樣一起案件,她當然也會格外的感興趣。
但現(xiàn)在,在發(fā)現(xiàn)可能隱藏在這些案件背后的秘密之后,簡仁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退縮的念頭。
并不是她不想為無臉男與侖嘉找出殺害他們的兇手。而是她不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找出了殺害他們的兇手,結果又會是怎樣?
真的有人會因此付出代價,真的有人會因為殺死再生人而受到懲罰嗎?
雖然并不想要承認這一點,但簡仁知道,面對這些問題,最大的可能性是“沒有”。
聯(lián)盟就連再生人存在的這個事實,都隱藏的如此之好,又怎么可能去懲罰那些為他們辦事的幕后真兇。
至少,在她和胡安這種普通督衛(wèi)的層面上,應該永遠也不可能等到他們期盼中的結果。
所以,如果真的繼續(xù)調查下去,就算真的挖出了更多的秘密。
可她和胡安又能怎樣?
他們有可能憑借一己之力,改變再生人被聯(lián)盟秘密處理的現(xiàn)狀嗎?還是說,他們真的有可能,為再生人爭取到與正常人一樣的權利?
簡仁并不這樣認為。
在這一點上,她很有自知之明。
她很清楚,如果她與胡安繼續(xù)調查下去。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他們兩人的再生人身份,很有可能先一步,就會被那個機構所發(fā)現(xiàn)。之后,等待他們的,將是和其他再生人們一樣的命運。在發(fā)現(xiàn)之后,立刻被一群聯(lián)盟中的專業(yè)人士,無情的直接清理掉。
也許,在他們兩還沒真正調查出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信息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變成了海灘上另外兩具沒有臉孔的尸體。
所以,在現(xiàn)在這樣的時候,與其在這里討論如何做再生人們的救世主。簡仁認為,還是討論一下面前這位新胡安,未來要如何生活,或許更加實際。
這是因為想到了這些,簡仁才直接提出了之前的那個疑問。他們兩個人要如何去對抗一個集體?
此刻,見胡安并沒有開口回答自己的意思,簡仁在心頭輕嘆一聲。
認真算起來,她與胡安接觸的時間其實還不到一整年。但簡仁很清楚,在這種涉及大.是大.非的嚴肅問題上,胡安沒有這么容易妥協(xié)。
哪怕他看起來是個非常好說話的人,但在善與惡這樣極端的判斷面前,他的執(zhí)著卻是有著遠遠超出一般人的堅定。
于是,在短暫的思考之后,簡仁并沒有立刻出言勸解。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希望可以盡量拖延一下胡安繼續(xù)調查開始的時間。而在這個拖延的期限里,她需要重新尋找合適的時機,再行慢慢開導。
“或者,我們可以先討論一下,關于之后你要如何生活的問題。等我們先解決好眼前的這些困難,之后再繼續(xù)調查也不遲。
如果你隨時都處于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潛在威脅之中,調查也不可能很好的進行下去。”
聽了簡仁這樣說,胡安也不好再堅持。雖然他并沒有就此打算放棄,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比起其他再生人來說,他自己現(xiàn)在也同樣處于危險之中。
只是,在表示了自己會暫時按兵不動之后,胡安還是對著那嘩嘩的水幕前,輕聲說了些什么。他的聲音很輕,不想被簡仁聽到。但這些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堵在他的胸口,不得不發(fā)。
兩句輕聲的低語,似乎將胡安的心中郁結稍稍平復。他站起身來,對簡仁微微一笑:
“關于之后的生活,看來我暫時只能賴在你家了。
哎,誰叫你運氣這么好。我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都能被你恰好遇到。”
說著,也不等簡仁同意那個想要賴進她家的提議,胡安已經(jīng)笑著跳到了下一個問題。
“喜歡坐飛機嗎?
我請你。”
見他如此,簡仁回以開懷一笑。并挑眉表示,自己其實更喜歡坐火車。
胡安聳聳肩,做出無比遺憾的模樣,聲稱回去的路太遠,坐火車估計簡仁會趕不上明天的早班。隨即又換上一副得意表情,說什么,做火車也可以,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用再去工作。就怕簡仁會舍不得這個月的全勤獎。
這時,兩人都小心的偽裝著,極力遮掩著眼底的那份擔憂。他們誰也不想讓對方因為自己而更添憂愁。霎時間,小小的公園里,兩人間的微妙氣氛似乎已經(jīng)恢復為平日里習慣性的嬉笑打鬧。
談笑間,兩人的身影離那最里端的小水墻,已越來越遠。不過,胡安又哪里知道,就在那面水幕光影中,他剛才的兩句輕聲呢喃,其實全都落入了簡仁的耳中。
“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的死最終只是人口記錄上的一個數(shù)字。
但對于我們這樣的再生人來說,連做這個數(shù)字的資格也沒有。”
聽過這句話,再看向那個還一直努力保持著笑容的胡安,簡仁除了心疼,又怎么忍心再苛責。只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決心,自己一定要幫助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就像曾經(jīng)畢克馬幫助她時的那樣。
于是,就在離開小公園之前,簡仁毫不掩飾的幫助就已經(jīng)開始了。胡安本欲直接定好兩人的機票,卻是被簡仁給一把攔下。
“你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樣面對他了嗎?”
一句問出,胡安心下了然。如果這時用了自己賬戶里的錢,另一位自己肯定會馬上發(fā)現(xiàn)。可他還沒有想好應該怎么去面對對方。
只是兩張機票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雖然簡仁表示她愿意幫忙支付。但胡安又怎么好意思,就這樣直接的接受。
對于他來說,這明明就是他自己遇到的倒霉事情,他不想麻煩任何人。無論是另一位自己,還是此刻無比積極想要提供幫助的簡仁。
就在他糾結于要如何使用賬戶里的錢,而不被另一位自己發(fā)現(xiàn)時,簡仁卻是假借上廁所的名義跑開了。待她回到木棉樹下,手里已經(jīng)多出了兩張機票。為了避免使用電子證件,那位胡安會收到同步提示,這可是她專門另附了10%手續(xù)費才從復制儀里取出來的。
雖然有些肉疼,但一想到能幫到胡安,就算是一大筆錢,也不算什么了。
也是到了這種時候,簡仁才第一次無比的感激,畢克馬為她留了那兩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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