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變化，讓阿雅有些多愁善感。

　　她開始變得很沉默。

　　這樣的沉默，讓紀南之也感覺到了。

　　怎么感覺，阿雅好像發生了什么變化。

　　發生了什么變化呢？

　　之前沒有發現，原來阿雅沉默起來，可以這樣的沉默。

　　整整一天，阿雅和他說的話，不超過三句。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怎么讓人覺得，好像隔著銀河？

　　站在你的旁邊，卻感覺和你之間，距離遙遠。

　　晚間的時候，他溫聲問著阿雅：“你最近怎么了？每天話都好少的。”

　　阿雅看著燈光下，溫和的笑顏，真誠的眼睛，她心中一軟。

　　她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不滿：“你那天去掃墓的時候，怎么不先給我商量商量，而是最后才告訴我，你和媽媽商量的結果？”

　　紀南之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的目光，很快又恢復如常，道：“原來你在乎的是這個。”

　　阿雅看著紀南之，認真地看著紀南之，等著紀南之的回答。

　　什么事情不和自己商量的感覺，讓人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如同在深夜里前行，與自己并肩而行的人，竟然趁著黑夜，丟下自己走了。

　　這樣的感覺，讓人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放在心里咀嚼了很久，還是覺得，難以消化。

　　阿雅的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了一副美麗絕倫的畫面來。

　　夕陽西下，她和紀南之站在祠堂里，看著祠堂里的建筑。遠天的夕陽，柔美得，猶如幻夢。看著這樣的場景，她忍不住落淚。

　　站在夕陽的余光之中，紀南之遞給了她一張紙巾。他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就靜靜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那時候，她忽而就覺得，怦然心動。

　　如今，回想起那樣的一幕來，仍舊是會覺得，怦然心動。

　　紀南之這樣的人，不管是做什么，很多時候，都讓人覺得，舒服極了。

　　不言不語，貼心地給自己遞上紙巾。

　　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呢！

　　后來，在一起之后，他也做得很好。

　　那句“除非你是我太太”，成了她這些年來，聽過的，最為動聽的情話。

　　他們兩個人之間，感情一向是很好的呀！

　　怎么感覺好像現在，因為這場疫情，發生了什么變化呢？

　　或許，不是因為這場疫情，而是紀南之，真的發生了什么變化。

　　紀南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十分地溫和，說道：“阿雅，我們現在都有一個共識，你是最需要保護的對象。”

　　自己是最需要保護的對象？和事先和自己商量，有什么必然聯系呢？

　　沒有吧？！

　　阿雅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變得心情好了起來，而是悶悶地說道：“可是你還是要事先和我商量的呀！”

　　紀南之很是驚訝。

　　這么地明顯的事情，還需要去商量什么？

　　難道，自己對她的愛護，還做得不到位嗎？

　　紀南之看著阿雅，說道：“好啦，小傻瓜，我以后會注意的！那天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你也念在我初犯的份上，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阿雅聽了這話，微微地皺著眉頭。

　　很明顯，紀南之這是在打馬虎眼。

　　一想到自己這么長的時間里，因為這件事情，一直悶悶不樂。再一對比，紀南之這樣的云淡風輕。

　　她忽而為自己覺得不值。

　　“那好吧，這一次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好了。”阿雅說道，“就算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要看在那天你給我買的藍莓的面子上。”

　　那天紀南之跑了好幾家超市，都沒有買到葡萄。無奈之下，只得買了幾盒子藍莓和葡萄干回來。

　　阿雅吃著藍莓，吃著葡萄干的時候，便覺得心里的不開心，淡了許多。

　　一個人的胃要是舒服了，便會什么都舒服的。

　　紀南之聞言，笑道：“怎么我現在，還不如這些水果了？”

　　阿雅聽了，也笑著說道：“誰叫你讓我不開心了的？”

　　兩個人都在笑著。

　　兩人之間，卻又有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微妙的感覺，讓人沒辦法忽略。

　　阿雅已經有些困了。她招架不住瞌睡，很快便睡了。

　　等到阿雅睡熟了，紀南之便關了房間里的燈。

　　關燈的時候，他微微嘆了口氣。

　　好像是有什么的東西，再不知道的某個時刻，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讓人覺得，心情不是特別美妙。

　　變化了的東西，是什么東西呢？

　　他說不清楚。

　　感覺心里好像有一種煩躁，這種煩躁，沒辦法說出來。

　　天氣潮濕的時候，自己的鞋子，都被雨水打濕了，卻沒有辦法去換。這樣的情形之下的心情，便如此刻，自己的心情。

　　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潮濕。

　　罷了，這樣的潮濕的心情，怎么能夠度過這樣的漫漫的長夜。

　　似乎又失眠了。

　　他顧及著身邊熟睡的阿雅，愣是忍住了想要起床抽煙的沖動。

　　或許，這就是漫漫的人生。只是現在，自己終于體會到了而已。

　　黑暗的夜里，他努力地說服著自己。

　　兩個人之間，有一道坎。

　　他從來都是知道的。

　　從前他以為，這樣的一道坎，他和她，都是可以跨過去的。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從前的那些想法，只是自己太過于天真的想法。

　　有的溝坎，看不見，摸不著，卻很有可能，是你自己，一輩子，都無法邁過去的坎。

　　他變得更加地溫和了。

　　阿雅也變得更加沉默了。

　　兩個人之間，似乎，已經很少，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了。

　　在外人看來，兩人好像沒什么變化。

　　在兩個人看來，誰都知道，兩個人之間，出了一點兒問題。

　　這樣的問題，沒辦法說破，也沒辦法，去好好地說一說。

　　紀南之忽而無比地渴望著這個孩子。

　　也許，這個孩子，會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的轉機吧！

　　漫漫長夜里，總要有點兒寄托的。

　　他幾乎是強迫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沉沉睡去了之后，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吧！

　　什么都沒有發生變化。

　　什么，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生活，有的時候，也需要自己騙自己。

　　漫長的黑夜，歸于寂靜。

　　寂靜之中，有許多人，許多人的心事，都變成了不可說的事情。

　　阿雅，你知道嗎？

　　你從未，讓我覺得，有過這樣的心情。

　　心里這樣的潮濕，但是我依然很清楚，我愛著你，深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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