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之輕輕點點頭。

　　阿雅很是驚訝，“啊”了一聲。

　　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然的沒有說話。

　　整個墓園，好像，挺安靜的。是那種十分靜謐的安靜。

　　大概還沒有走到墓園深處，阿雅想著，倒沒有覺得，陰森呀，僻靜什么的。

　　感覺有點像是那種在風景區之中的，那種古老的宅子的那種感覺。

　　這個墓園的地，應該不便宜吧？！

　　阿雅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讓自己的腳步，跟上紀南之。

　　紀南之變得很沉默。本來他也不說話多的人，這樣的一句話都不說的樣子，還是比較少見的。

　　阿雅走在紀南之的身后，心里覺得亂亂的。

　　一句話都不說，是因為心情不好嗎？

　　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呢？

　　去拜祭自己的母親，心情一定會很難受吧！

　　就像自己，過年的時候，去給爸爸掃墓一樣。

　　那種心情，十分地難過。

　　這個時候的紀南之，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這便足夠了。

　　阿雅匆匆上前走了幾步，握住了紀南之的手。

　　“紀南之，我——”她鮮少主動，這樣地握著紀南之的手，也是很少就出現的。

　　紀南之反握住阿雅的手，心里的煩躁，少了許多。

　　自己獨行的路，終于有了一個可以陪伴的人了。

　　這樣的陪伴，讓人覺得，心里很是滿足。

　　這種滿足的心情，一直可以延伸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延伸到自己的眉眼和發梢。

　　阿雅有些驚訝。

　　紀南之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手指長長的。溫暖的手掌上，有著干燥的暖意。暖暖的感覺，讓人的心底，都覺得明亮了起來。

　　這樣的紀南之，很容易就讓人飛揚了起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阿雅，這可是我第一次，帶著女孩子來拜祭我的媽媽。”紀南之的語氣，鄭重而肅然。

　　阿雅聽了，心里覺得十分甜蜜。

　　她本想趁機問問紀南之，之前的感情史。

　　想了又想，覺得今天這樣的場合，實在是不太合適。

　　于是乎，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著。

　　她什么都沒有問。

　　她們走的是一條青石板的小巷。

　　感覺十分有味道。

　　小巷的周圍，種著一些紫薇花。紫薇花已經開了，開得很是燦爛。粉色的花和白色的花，夾雜在一起，有如煙霞般從絢爛。

　　紫薇花樹的樹干的莖干，已經變成了深褐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阿雅看著這紫薇樹，有意尋找話題，說道：“這紫薇花樹，好像已經長了好多年了。”

　　“是呀，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了。”紀南之接話道。

　　阿雅沒想著，這樣的話題，竟然也能夠繼續。

　　她想了想，說道：“這么多年了嗎？”

　　“對呀，以前看到過這個墓園的廣告，廣告上說的。”紀南之的語氣淡淡的。

　　“是嗎？”阿雅心里覺得詫異，像這樣的墓園，一般都是做的熟客的生意呀！熟客帶著新客過來，又變成了熟客，竟然還會去自己打廣告，實在是聞所未聞。

　　“墓園也要打廣告嗎？”阿雅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紀南之的眉目，忽而飛揚了起來，“就像那些商業樓盤一樣，也是會打廣告的呀！”

　　阿雅聽了，恍然大悟。

　　這話題還要怎么繼續呢？

　　阿雅心里有點兒苦惱。

　　看樣子，這話題，是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了的。

　　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千言不如一默。

　　她沒在說話。

　　“其實我也是很多年前，在我媽媽的房間，看到過這個墓園的廣告了。”紀南之的語氣，忽而變得有幾分惆悵。

　　“是你媽媽之前就確定了這個地方，作為墓園嗎？”阿雅怯聲問道。

　　“差不多吧！”紀南之說道，“不過，江家的人，幾乎都埋在這里。這里只是我媽媽的衣冠墓，她的骨灰在南市里放著。”

　　阿雅聽了，本想問他，是不是還得去南市去祭拜她的媽媽的。眼珠子轉了又轉，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一般會在新年的時候，去南市祭拜。”紀南之的語氣之中的那種悵然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后來我和紀家差不多算是劃清了界限，便再也沒在新年里去過了。

　　一般去南市有事情的時候，就去看一看。”

　　阿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爸爸那個人，即便是現在有了我阿姨，還有了北辰，一般也會在我媽媽的忌日過去。”紀南之繼續說道，“后來我跟他說了，我不再特意過去了，他什么話也沒說。”

　　阿雅聽了，覺得這是紀南之的家事，自己不好說什么。

　　“哎，”紀南之忽而嘆了口氣，“你說我爸爸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這個我怎么會知道呀！”阿雅故意語氣輕松地說道。

　　“我爸爸從來沒有對我說起哪怕一句關于我媽媽的話，”紀南之的語氣，變得更加悵然了，“從來沒有。我為什么要和紀家劃清界限，和我爸爸的態度，有很大的關系。”

　　阿雅聽了這話，繼續沉默著。

　　在紀昀學姐的婚禮上，她曾見過紀南之的父親。那個人吧，看起來，很是冷清。而且，好像確實話挺少的。

　　或許，是個感情比較內斂的人？

　　不知道。

　　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有多內斂，才不會對自己的兒子，說起他的母親。

　　反正自己是不了解的。

　　“怎么說呢？我感覺我爸爸那個人，我很難和他親近起來。”紀南之說道，“他每個月給我按時打零花錢，也不知道，我那個繼母，知不知道。”

　　眼前的道路，忽而變得十分寬闊。

　　走出了青石板的夾道，便是一條寬闊的水泥道路。

　　遠遠的，沒有看見任何的墓碑。

　　阿雅便有幾分疑惑了。

　　自己和紀南之，已經走了許久了。

　　紀南之似乎是知道的阿雅的心思。他的心，跟著道路的變寬，而變得晴朗了些。

　　“還有一會兒，就當飯后消食好了。”紀南之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起來。

　　阿雅笑道：“這中午吃的飯，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一會兒我們出去的時候，”紀南之看著阿雅，心情變得很好，“去吃點東西？”

　　“好呀好呀！”阿雅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寬闊的水泥道路的兩旁，栽種著香樟樹。香樟樹的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碧綠得發亮。枝葉之間，隱隱還有一些淡淡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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