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世亡
雖然葉簡早已被告知不得隨意干涉歷史,但在初見呂清風幼年之體時,還是忍不住將他的生命層次提了一階。
因為葉簡知道,縱然他不多此一舉,呂清風也不會夭折,日后也必定會成為當世強者。既然如此,送上一份見面禮自然也就無所謂了,反正有他沒他都一樣。
此外,葉簡也有著自己的想法,那便是在呂清風出生時就與之結下善緣,說不定會對此次的祖地參悟之行有所助益,所以,想做那便做了。
呂清風的成長之旅,也如葉簡之前所料,極為順利。
在他五歲時,便有了成人的力氣,呂安每次上山打獵,都會將兒子帶上。
呂清風十歲時,徒手殺死一只猛虎,驚動四方鄰里,后被縣令得知,招入府內當做心腹培養。
十五歲,呂清風斬獲科考武狀元,當今皇上驚為天人,令其拜入當朝太尉門下,賜偏將一職。
二十歲,呂清風找到一位奇人,幫忙鍛鑄一劍,取名清風。此劍伴隨他馳騁疆野,斬殺敵首無數。
三十歲,呂清風已然坐實當朝第一大將軍,在他的帶領征伐下,四方蠻夷無一不敢臣服。
縱觀呂清風這一生,是神奇的一生,是輝煌的一生,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一生。
然,世上只有四人知道,呂清風的成就并不是憑空所現,而是在他出生那天,便已被仙人鋪墊好了錦繡前程。
這四人就是呂清風的父母雙親,葉簡,以及他自己。
呂清風在六十高齡時于軍中退役,更是隨著心中所想,回到老家安享晚年。
其一生,有過婚娶,但無論妻妾多少,均未產子。而與其結合女子,都會莫明奇妙死于非命。
因此,當呂清風再次回到大山下時,仍是孑然一身,而他的爹娘,早已歸土。
呂清風令人在大山下建一座宅院。因其名望太高,建宅一事驚動各方,就算呂清風三番五次強調只需普通木宅就好,但當地巡撫還是親自令人為其建了一座大宅院,其規模在當時來講堪稱豪宅,甚至比巡撫自家宅院都要好了。
在呂宅建好后,呂清風便往了進去,除幾名仆人外,沒有讓任何部下跟隨。直至晚年,也不再婚娶,自然也就沒有子嗣。
呂清風好用劍,從十歲那年便開始練劍,此后戎馬一生,均在用劍。在呂宅內,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還是練劍。
這一練,就是二十八載。
在這二十八年里,呂清風不斷總結前半生的經驗,以軍隊劍式為基礎,自創一套無比驚艷的劍法,其劍術已然達到人間極致,若是他肯出山,一劍定天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然而,擁有著如此劍術的呂清風,卻是絲毫沒有爭霸天下之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只在自家宅中練劍。
直至再也練不動劍時,那一年,他八十四歲。
八十四歲,在當時的普通人眼里,呂清風和陸地神仙也沒什么區別了。因為當時絕大部分人,可能活到現代人的半輩子就會死去。
但,縱然強如呂清風,也在八十四歲壽辰過后,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
在四月的第四日寅時,呂清風再次拿起劍,舞上人生的最后一劍。
當這一劍劃落,呂清風精神一震,在他眼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上仙……”
呂清風緩緩跪下。
他這一生,只跪天地父母,甚至面見皇上時,也只是虛跪。但這次,他跪了,跪得很踏實。
葉簡從暗影中走出,看著滿頭白發的呂清風,不禁唏噓。
他其實一直處于這段歷史內,觀察著呂清風的人生。只不過有真實空間的存在,別說凡間高手,就連所謂的仙神妖鬼都未能發現他的存在。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他足夠低調,沒有招惹到那些恐怖的存在。
呂清風的第一世,雖然足有八十四年之久,但在葉簡眼中,這一切如同被人按了快進鍵,只用了一天就播完了。
這一天的快進過程,只有兩次被按下了正常播放鍵。一次是呂清風出生時,另一次,就是現在。
葉簡沉吟了一會,問道:“你,認識我?”
呂清風死氣沉沉的眼中綻放出光芒,道:“我不認識您,但我記得您。”
“你可知,我為何會在此時出現?”
呂清風伏下身子,大聲說道:“我呂清風,此生所做所為,無愧天地無愧父母無愧我心!然,越是臨近大限,我卻是產生了心魔。每一晚,我都會夢到自己化身惡魔,投身地獄與無數惡鬼撕殺。若是上蒼想要我死后繼續替天行道,為何又要讓我化身惡魔?還望上仙指點迷津。”
葉簡在心中輕嘆一聲,我來此,不也就是了探尋此中奧秘嗎?
嘴上卻是說著:“你肩負的使命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大,這一世,你怕是未能完成。”
呂清風臉上露出大悟之色,道:“難怪如此!敢問上仙,我未能完成使命,死后就要進地獄贖罪嗎?”
葉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死,但會入輪回。”
“不死入輪回?”呂清風迷茫了。
華夏數千年來的說法,人死后都是先入陰間,而后根據這人的在陽間的功德罪過進行判決,罪大惡極者關押進地獄,無罪者或罪功相抵者剝奪靈智后投入輪回。
但是,從沒聽說過有誰在活著的情況下能入輪回的。做到這一點者,不敢說沒有,但那都是神通廣大的仙神之流,呂清風自認沒有達到那種層次。
“還請上仙解惑。”呂清風再次深深伏倒。
“這個答案,我不知,但我有時間,期待你給我答案。”
葉簡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而后消失在原地。
呂清風抬起頭,茫然道:“我快死了,又怎能給你答案?”
但卻沒人回答他。
“上仙這話究竟是何用意?”
帶著深深的疑惑,呂清風走進了祠堂。
里面有三塊牌位,左邊是父親,右邊是母親,而中間那塊,則是空的。
這塊空的牌位是呂安準備的,原本是想讓后輩世世參拜他心中的“仙人”,然而呂安直至死,也未能再見一次他年輕時遇到的仙人,自然只能空在那。
呂清風拖著將死之軀,慢慢跪在了左邊的蒲團上,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父親,母親,孩兒來看你們了。”
話音剛落,呂清風身上就散發出淡淡紅光,而后身體漸漸消失。
最終,這道由呂清風所化的紅光往天上一竄,就要向西飛去。
就在這時,地下傳來一個聲音。
“區區一世,不足抵過,回來!”
天上的紅光大叫一聲,猛然提速,但在下一瞬間,就被吸入了地下。
在經過剛剛的蒲團時,紅光在上面映射出一張扭曲的惡魔之臉,而后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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