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付出再多,我也愿意
“傻孩子,入魔哪有那么簡單?”
虞姬輕搖螓首,嘆息道:“想要救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你二人付出太多太多!”
“要什么?冥后娘娘盡管拿去,只要輕塵有的,哪怕是性命,你也可以拿去,只要能夠救回林幽!”
步輕塵淚眼婆娑,滿是深情地伸手,輕輕撫過林幽面龐,轉頭目光無比堅定地看著冥后娘娘。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深深感嘆在大殿中響起,她沒有賣關子,迅速將救林幽的方法告訴了步輕塵。
“孩子,你走的是與我一樣的‘紅塵’道途。
紅塵道途以七欲紅塵煉心,需得經歷世間一切情感,喜、怒、哀、樂、悲、恐、驚,生離死別,至親無情……
再以萬千英杰為鼎爐,奪萬心,煉己心,化出一顆無敵無上之七彩魔心!
一句句話語傳進步輕塵耳中,直聽地她臉色越來越白。
“你已經是紅塵道途道三‘人愿’之境,下一步便是道四‘貪星’。
貪星者,貪心也!
想要踏上此一境,先要有一顆魔心為基,再要有一顆……
魔心,我這里有,這也是你之機緣所在……
想要救這少年,正好可借你踏步道四的機會,將他喚醒。
我將以小淵刀為引,帶你們進入時象之間,去經歷那紅塵萬孽,九世情緣。
只是,當他醒來,你無情,他無愛,從此對面相見,卻如路人。
此種代價,不知?你可愿承受。”
平靜的話音在大殿中回蕩,漸漸歸于寂靜。
這一刻,天地都似無聲。
“我、愿、意!”
良久,一字一頓,步輕塵說出三字。
此言一出,她整個人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一滴又一滴淚水不停掉落,打濕了地板。
“哭吧!盡情的哭吧!或許,這將是你這一生,最后一次哭泣了!”
虞姬蹲下身來,玉手輕輕拍在步輕塵背上,眼中帶著痛惜。
良久,良久……
步輕塵抬頭,擦干淚珠,沉聲道:“娘娘,可以開始了。”
“好!那么,小淵刀承載九世的因緣,就在你二人之間,有一個了斷吧!”
悠悠話語之中,九鳳黑袍的虞姬一振大袖,虛虛對著兩人一攝。
剎那,少男少女被一股無形大力攝起半空,盤膝而坐,相對而視。
虞姬輕輕揮手,一顆七色光球飛臨兩人頭頂上空,“砰砰”的跳動聲中,光球震蕩。
一圈七色靈光炸開,化成球形光罩,罩定兩人。
無形奇異的波動滌蕩,一下將兩人心魂拉向那冥冥莫測的時象之中。
步輕塵雙目緊盯少年那雙呆滯毫無靈動的眼,深深注視,緩緩閉眼。
與她一樣,林幽呆滯的雙眼慢慢閉合。
大殿中,一片寂靜。
虞姬看著光罩中閉眼的兩人,嘆息,“一位‘紅塵’道途,一位‘幽主’道途,難道,這就是天意?”
她呆呆看著,目光流離,似憶起當年。
那一年,那位高大的少年風華正茂,而她也亭亭玉立。
他倆在一棵桃花樹下相識,一起選擇了道途。
他選擇“幽主”,她踏步“紅塵”,從此一起行俠九洲,逍遙江湖。
本以為,他們會在那仙秦大地之上逍遙一輩子。
沒想,忽有一天,仙秦崩塌。
于是,少年走上了爭霸之路,而她也為了能夠幫助少年,親歷紅塵,奪萬心,煉己心。
那少年一路披靡,本以為自己幫不上他了。
沒想到,垓下兵敗,她還能以自己的生命喚醒他的斗志。
更沒想到,他會拼著天遣,在巫楚立國之時,借國運強行聚攏自己的魂魄。
于是,她又走上了“幽主”道途。
轉眼萬年,迎來一對小情侶,一者“紅塵”,一者“幽主”,正對應她所修二道。
難道這就是上天賜于她的救贖?
“陛下,我終于可以隨你一起去了么?”
喃喃自語中,虞姬忽地回神,目光望向大殿之外,聽著憶妙宮大門前“轟鳴”巨響,不由泛起冷笑,“一群螻蟻,安敢放肆!”
…………
“這……是哪?”
“我……是誰?”
黑暗中,少年忽地睜眼醒來,猛地驚起,抬眼四望,青玉大殿入眼。
“噠噠”腳步聲中,一群人涌入!
當先一人龍行虎步,威勢煊赫,那氣度直有種壓塌乾坤的浩蕩感。
“奎兒,可還好?”
沉厚嗓音溫和,來人穿著九龍帝服,走到青玉床前,滿是關心地望著少年。
“父王,我沒事!”
不知怎的?少年脫口回答。
這讓他心頭一驚,怎么回事?
我連面前這位是誰都不知道,怎么就開口回答了?
正疑惑間,腦海一片記憶涌入,一個個人影在他眼中晃動,他的雙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我,叫姒奎,乃是玄黃神夏,帝法之子,當今九皇子。
今天上午,他領仆役下凡間狩獵,突遇賊子謀逆,不小心被那高手爭斗的余波打中,昏迷過去。
此刻,正身處神夏天宮,自己的王府之內。
“沒事就好!走,寡人帶你去見見諸卿,看看有哪家的小姐能被你相中,你也是時候成家了!”
當今神夏之主,帝法臉露微笑,揮手示意少年起身,轉身向外走去。
立刻,身后宮女上前,七手八腳將青玉床上少年拉起,給他套上一身華麗行頭。
轉眼,一位身穿龍袍的英武少年出現,意氣風發的走出宮殿。
宮殿外,是連綿起伏的蒼云,似瀚海般潮起潮落。而在遠方,一座又一座天宮,懸浮九天之上。
眼前恢宏景象,那浩大龐博氣勢,直讓少年震驚無比。
他明明應該早就熟悉的,但見此浩廣之景,仍心中震蕩。
似乎,這一切在他眼中是虛假的,不真實的。
而他,也非他,他應該是另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我究竟是何人?
不自主的,少年心頭泛起疑問。
然而,不等他疑問想清,那站在宮外等待的神夏之王大笑著招呼他過去。
就見夏王隨手一揮,蒼云之上鋪展開一道金光大道。
帶著一行人,夏王踏上金光大道,直向遠方九天之上中央的那一座恢宏天宮而去。
少年不及細思,緊隨在父王身后,去那天宮,見那諸卿。
就在那漫漫云海之中,煌煌天宮之上,他見到了他一生的摯愛,出自她母族的天狐一族驕女,姒淵!
他們墜入愛河,倘徉天地之間,朝夕相對。
他們出游四海,遍走玄黃。
他們踏步星河,遨游日月。
他們步入殿堂,成親生子。
他們……
他們時間過得飛快,生活樂無邊,直到一位魔神拔天而起,一斧斬地天宮坍塌。
那一年,玄黃大地之上,億萬子民反天,神夏天兵下凡,瘋狂鎮壓。
那一年,鎮壓一國氣運的至寶神圖被盜,父王神秘身死。
那一年,姒奎承繼大位,帶領神夏鎮壓玄黃大地,九洲無數生靈在他冷漠中身死。
那一年,有太多太多的血與火在大地上燃燒,有太多太多的人,妻離子散,身死土丘。
……
逆賊殺不盡,且越來越強大。
終于,一位名“契”的強者建立起一個叫商的部落,匯聚十方逆者,悍然反夏。
為了徹底鎮壓他們,姒奎找來神金仙鐵,以九洲大地上萬萬子民為祭,煉造出一柄魔刀,殺地契大敗。
然而,契,雖敗不死,帶著部落逃往傳說中的瘋魔之谷。
在那里,他們同樣以血魂為祭,借用諸多太古魔神的力量,成長地更加強大,重新殺出大地,殺上九天。
姒奎不敵,他的皇后姒淵,九尾天狐,以血魂為祭,祭天,祭地,祭魔刀。
神夏的王,魔商的帝,立于九天,一戰而落。
終究,神夏的氣數已盡,這一戰以姒奎的身亡畫下了句點。
在他死亡的最后一刻,神魂之中靈光閃動,姒奎忽地憶起了自己究竟是誰?
他是林幽,這里是小淵開辟的時象循環。
“借用了你的力量,小淵你是想讓我知道你的一生么?”
林幽扭頭,看著身后伸展雙臂,輕輕擁著他的白衣絕色女子,就要猛力掙脫,脫出這虛假的世界。
“小主人,有人在等你,還不是你醒來的時候,小淵帶你去見識更多!”
輕吟淺笑聲中,小淵對著林幽面門吹了口氣。
立時,奇怪的力量涌來,睡意上頭,林幽頭一歪,眼一閉,再次睡了過去。
“看完了我的誕生,那就再來看看我的斷裂!”
輕輕將小主人向著虛空一拋,小淵笑望天地,揮手間日月變幻。
小淵自然不是那神夏末代桀王的皇后九尾天狐姒淵。
她只是姒淵血祭身魂,融通魔刀之中萬靈誕生的刀靈。
本質上,她是全新的生命,是一個擁有姒淵記憶的刀靈。
不只姒淵,每一代魔刀主人的記憶他都有,包括那桀王,包括無數刀中怨靈的記憶。
她是他們,但他們絕不是她。
小淵希望自己認定的主人好好看看她,了解她,盡量理解她,再不要對她那么排斥。
不知多少萬年過去,看著一代又一代刀主出現又消逝。
她,小淵,也很寂寞的。
昏暗之中,少年再一次醒來,高居廟堂之上,俯看大殿百臣。
“報大王,今有冀州候蘇護獻女一名,懇請大王寬恕他不敬之罪!”
“哦?算他識相,把人帶上來!”
大王滿不在乎,目光遠望,與大殿中文武百官,靜待蘇護之女上殿。
一道白裙曼妙的人影出現遠方,順著臺階,一步一步,飄搖而來。
走進大殿,立于當中,白裙女子抬頭,掀下遮擋面容的輕紗,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玉臉。。
“怎么是你?”
王座之上,魔商的大王帝辛,霍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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