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應(yīng)驗
“牧師,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的?”
伯納德雖然要到了地,但對詛咒的事難免有些掛心,鎮(zhèn)民們離開后,過來探了探江北的底。
“我是個立誓忘記名字的苦行僧,”江北不動聲色地回答,“伯納德少爺,我說這片地埋藏著詛咒,絕不是信口胡說,還望你當心。”
“真的有詛咒?”
伯納德忽然注意到了江北的眼睛。那雙眼睛格外明亮,仿佛兩塊曝于月光下的寶石,在兜帽的陰影里熠熠生輝。
目光也像實質(zhì)性的東西,有很強的穿透力,讓人莫名覺得惴惴不安。
“我是名僧侶,從不騙人,”江北故意若有若無地掃了眼伯納德背后,語氣陰森森地說,“那個陰靈正在看著你,現(xiàn)在把地還回去也許還來得及。”
伯納德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眼,見沒東西后,又松了口氣,笑道:“就算真有詛咒我也不怕。”
“人對未知還是心存敬畏的好,祝你好運吧,伯納德少爺。”
江北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和凱瑟琳離開了。
回去路上,凱瑟琳一直很沉默。
這件事雖然得到了解決,但地被判給伯納德,總讓她感覺不舒服。
見到這位苦行僧時,那些嚴苛的戒律讓她一度以為對方十分正直。但眼下所見,她好像想多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正直的人。
江北注意到凱瑟琳情緒不高,忍不住問:“怎么這么不高興?”
“牧師,有句話也許我不該說,”凱瑟琳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著江北,“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一位平民把賴以生存的土地讓給貴族,正確么?”
“你覺得我應(yīng)該幫雷蒙德?lián)砹帲俊苯泵靼琢藙P瑟琳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不公平。”凱瑟琳說話很客氣,但語氣中還流露出了內(nèi)心的不滿。
“圣恩在上,公平遲早會來臨,”自從穿上祭司袍,江北莫名很喜歡牧師的人設(shè),高深莫測地說,“那塊土地終將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拭目以待吧。”
“但愿吧。”凱瑟琳心里更不舒服了,地都判給了伯納德,還用這種借口為自己開脫,分明就是個虛偽的僧侶。
兩人回到臨時教堂,海勒從女兒那里得知江北把地判給伯納德后,對江北不由也看低了幾分。
恪守戒條的苦行僧?分明是個趨炎附勢的滑頭,居然用詛咒這么搞笑的借口哄騙鎮(zhèn)民。
他雖然挨了打,但至少幫雷蒙德說了兩句話,比這個狡猾的苦行僧可正直多了。
江北察覺出海勒和凱瑟琳對自己有了些意見,也沒多說,只等伯納德發(fā)病,再做計較。
不料還沒到下午,一位農(nóng)婦——雷蒙德的妻子跑到臨時教堂哭鬧了一場,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呼天搶地,逼著江北把地還回來,否則就留在臨時教堂不走了。
許多跟來看熱鬧的鎮(zhèn)民也在旁邊指指點點。
江北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只能勸雷蒙德的妻子別著急,海勒和凱瑟琳也幫忙一起勸,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了回去。
臨時教堂自建立以來,還從沒發(fā)生過這種鬧劇,海勒心里更加瞧不起江北,覺得自己提防這種僧侶純粹多余,凱瑟琳對江北也有了更多的看法。
江北還是沒多說,回到房間不出來。
到了夜里,海勒和凱瑟琳就都吃了一驚。
——伯納德的仆從火燒屁股一樣跑到臨時教堂,說伯納德少爺突發(fā)急癥,讓海勒牧師過去醫(yī)治。
父女兩個面面相覷,難道真的有詛咒?
江北不用睡覺,在樓上聽到了動靜,不禁有些驚喜,他只是預(yù)料伯納德會生病,也沒想到來得這么快,真是天助他也。
伯納德的身份是貴族,海勒雖然挨了一耳光,但不敢不去,隨仆從去了伯納德家里。
可沒過多久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到二樓找到江北,忿忿不平地說:“伯納德少爺不信任我,讓換你過去。”
“伯納德情況怎么樣?”江北沒急著動身,先打探了一下情況。
“情況有些不妙,”海勒搖搖頭,“我問過仆從,伯納德這段時間顯些咳嗽,但不是很嚴重,一直沒在意,也不知道今晚怎么了,突然發(fā)起了高熱,人都燒迷糊了。”
了解情況后,江北更不著急了。
這幾天里,通過觀察,他對海勒的治療術(shù)已經(jīng)有所了解。
這是神圣魔法,治療開放性的外傷非常有效,但對感染類的疾病作用甚微,他吸收負面能量的能力卻能發(fā)揮作用,等著伯納德上門求救就行。
“牧師,伯納德是位貴族,”海勒見江北沒動身的意思,提醒道,“怠慢他不明智,出了事更擔不起責任。”
“貴族就能凌駕于圣恩之上么?”江北莫名很喜歡牧師的身份,“伯納德如果珍惜自己的生命,自然會上門求治。”
“牧師說得也對,那就這樣吧。”
海勒不勸了,心里卻在搖頭,據(jù)他觀察,伯納德的癥狀像是寒熱病。這種病目前沒有太好的醫(yī)治方法,只能靠病人自己挺過去,挺不過去就什么也別說了。
到時治不好,他看這個裝神弄鬼的苦行僧怎么收場。
江北久不上門醫(yī)治,深更半夜,伯納德被仆從用床板抬著上了門。
幾名仆從都有些生氣,區(qū)區(qū)一個小牧師居然敢擺臭架子,讓他們抬著少爺跑一趟,站在那里對江北橫眉瞪眼。
不過伯納德對江北似乎有了些信任,這位貴族高燒不退,人已經(jīng)昏昏沉沉的,看到江北后,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虛弱地叫救命。
江北讓仆從把伯納德抬到二樓的一個空房間,吩咐打來一盆冷水,沾濕毛巾搭在伯納德頭上,然后囑咐所有人都到樓下等。
在冷毛巾的作用下,伯納德體溫稍降,又清醒過來一些,虛弱地說:“牧師,我后悔要那塊地了,詛咒侵襲了我,求你救救我。”
江北看過不少寫風水相術(shù)的小說,里面的算命先生坑蒙拐騙靠的無非是兩把斧,首先危言聳聽嚇住目標,再展露些本事證明自己的實力,贏取目標的信任后,就可以隨機應(yīng)變,哄得目標乖乖上當。
他準備用同樣的套路,讓伯納德乖乖把地還給雷蒙德,用惋惜的語氣說:“伯納德少爺,我說過那塊土地陰靈不散,得到它的人會遭到詛咒,可惜你不相信,現(xiàn)在深受其害才想起后悔,恐怕已經(jīng)晚了。”
“求牧師想想辦法,”高燒之下,伯納德的臉色本來發(fā)紅,聽到江北的話,臉色又白下來,“我家里還有母親和妻子,在暴風城等著我功成名就,回去接她們,我不能就這么死啊。”
“我會為你虔誠地祈禱,看能不能消除詛咒的影響,但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希望你運氣夠好。”
江北準備幫伯納德吸收出一些病菌,證明自己的“實力”,他把伯納德額頭的毛巾扯開,遮住對方的眼睛上,防止伯納德看到他的手。
“伯納德少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動,更不能掀開毛巾,我的祈禱一旦受到打擾,就會立刻失效。”
“我知道,”伯納德病得昏昏沉沉的,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請牧師快些祈禱,我感覺我就要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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