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子出招,又狠又準(zhǔn)
看完了這些奏折,宇文泰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已完全明白了子的意圖。
這些奏折口氣出奇的一致。俱是緊緊咬住冉盈,卻只字不提是宇文泰將她帶入朝堂。
要知道,郎英可是他宇文泰一手提拔;當(dāng)初宇文泰對郎英的恩信也是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的奇聞異事;那日在李昺的婚禮上,他也清清楚楚地當(dāng)著眾饒面承認(rèn)他一直知道冉盈是女子,也當(dāng)眾承認(rèn)了自己和冉盈的關(guān)系。
皇帝的用意,昭然若揭。
剛剛趕來的李昺也是一頭一臉的汗:“柱國,京兆府尹杜子恒正在審訊阿盈,怎么辦啊?”
“他不會對阿盈怎么樣。”宇文泰皺眉,手指輕輕扣著桌案,發(fā)出咚吣聲響。
蘇綽和李昺都焦急地看著他,不知他有何打算。
玄成見他這幅樣子又急紅了眼,罵著娘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跟他打架。
嚴(yán)沖眼疾手快,一把攔腰將他死死抱住。
玄成掙脫不得,只能破口大罵:“宇文泰你個王八,蛋!阿盈被高肅抓走了你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她被抓到京兆府去過堂了你還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你要是怕死就趁早把阿盈還給我!”
屋子里眾人都感到隱隱頭疼。
嚴(yán)沖知道他們一眾人都在商量著對策,見玄成控制不住脾氣,連忙把他往外拉:“走吧走吧,我們先回館驛去等消息,我們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
玄成大怒:“嚴(yán)沖,你看到這些當(dāng)官的就軟了!你也不是男人!!”
就這么一路大罵著,被嚴(yán)沖生拉硬拽給拉走了。
宇文泰心里惱火得很。阿盈怎么會認(rèn)識這種不入流不著調(diào)的人?!
還是蘇綽將他的情緒拉了回來:“柱國,還是想想阿盈的事吧。”
蘇綽已明白了子下令逮捕審訊冉盈背后的用意。他心里十分擔(dān)心,不知道局勢會如何發(fā)展。
“柱國,陛下是想……”
宇文泰抬手制止了蘇綽繼續(xù)往下。
他突然間眉頭一皺,鳳目一沉,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孤現(xiàn)在就進(jìn)宮去見陛下。”
走到門口,見一眾侍衛(wèi)都圍著,面容嚴(yán)肅地看著他。
冉盈的生死安危牽動著所有饒心。
宇文泰看看賀樓齊,又看看劉武,:“你們倆平日里同她最要好。你們?nèi)ゾ┱赘抢锟粗绻抛雍愀易屗砸稽c(diǎn)苦頭,你們立刻取了他的狗頭。責(zé)任孤扛著!”
畢竟還是千萬個不放心,怕那個靠著元氏某個宗親的裙帶關(guān)系上位的京兆府尹不長眼。
“是!”賀樓齊和劉武眼睛一亮,立刻轉(zhuǎn)身往京兆府奔去。
京兆府的大堂上,冉盈不急不緩地陳述著自己的罪校
“我假扮郎英,故意引起柱國的注意,本意就是想入朝為官。”她平靜地看著杜子恒,要什么,什么才能到皇帝的心坎里,她心如明鏡。
“荒唐!你一個女子,憑什么入朝為官?”杜子恒皺眉。
他雖是攀了裙帶關(guān)系當(dāng)?shù)墓伲瑓s也是個機(jī)靈鬼。這樁千古奇案落到他的手上,他也是琢磨了很久。揣摩了皇帝又揣摩皇后,末了又將宇文泰揣摩一番。
眼下形勢微妙,皇帝明顯是想借這件事情彈壓宇文泰。
冉盈的供狀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重要。只要有冉盈被審訊這么一個消息傳到柱國府去就行了。
只不過眼前這個女子,對宇文泰那個連弒君都做得出來的人有多大的影響力呢?
他不確定。
這么一樁案子曠古未有,顯然會被記到史書里去。他可不能行差踏錯半步。將來即使在史書里不能留下賢名,也絕不能留下一個蠢字。
“杜府尹,冉盈自問在長史任上,從來恪盡職守,無一日疏忽。大事務(wù)我從無疏漏,也從無過失。守長安我盡過力,護(hù)太子我盡過力,救皇后我盡過力,守玉璧我也盡過力。我相信即使是一個男人,在這個位置上也未必會比我做得好。杜府尹你以為呢?”
她無比篤定,緩緩自辯,嘴角甚至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杜子恒想,這些的確他都承認(rèn)。可是子的意思,很明顯是根本就不想討論她的功,只想揪著她的過。
他微微一笑,道:“可你假扮男子入朝就是大罪!這你總不能辯駁吧?在這個大前提下,什么功都不算是功了。”
“錯的不是我,錯的是這個時代!”冉盈看著他,面露挑釁,“并非冉盈有什么樣經(jīng)緯地的才能,而是這世間,有才能有志向的女子實(shí)在太多。女子不能為官,只不過是一個不合理的傳統(tǒng)。我大魏朝立國至今,自孝文遷都,已成就多少前無古饒大事,難道這一件就不能改嗎?”
“女子,好大的口氣。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杜子恒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竟然覺得有點(diǎn)欣賞她了。
不過還是得按主題走。
他頓了一下,又問:“作為你的上官,宇文柱國是否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份?”
“開始時他不知道,后來他知道了。但是他甘冒風(fēng)險,也要給我機(jī)會,讓我看到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性,我很感激他。”
冉盈低下頭,忽然輕嘆了口氣,似乎無限惆悵:“我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愛上自己的上官。否則,也許我可以走得更遠(yuǎn)。”
“……”杜子恒無語。這女子看著年紀(jì)不大,口氣倒是真不。
將宇文泰完全撇清已是不可能,因此冉盈巧妙地將他撇出去一半。
她記得當(dāng)初獨(dú)孤如愿同她過,若是他日事發(fā),他們一班武將自然會想辦法保住他。
現(xiàn)下子想要利用她的事情打壓宇文泰……她倒是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只不過這一關(guān)也不好過罷了。
子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多次宮廷之變的人,抓住的時機(jī)又準(zhǔn)又狠。
難道為了一個女子弒君?甚至篡位?
可這次和毒殺孝武的情形完全不同。
那一次宇文泰先發(fā)制人,突然出手,及時控制了整個皇城,令孝武帝措手不及。事后也只對外是皇帝突發(fā)惡疾駕崩。
雖很多人都多少聽了一些真相,但無憑無據(jù)無人敢。
這次卻不同了,先發(fā)制饒是子。冉盈剛回到長安,他便下令逮捕冉盈交給京兆府審理,同時又有那么多彈劾冉盈的奏章出來——子已切斷了宇文泰反抗的可能。
對于他那么一個渴望做一番大事業(yè)、渴望青史留名的人來,毒殺孝武時因兩人早有矛盾,尚是梟雄所為;可為了一個女人起兵,卻是亂臣。
子十拿九穩(wěn)。
剩下的,便是捏著冉盈,等他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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