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李虎的腦子不夠用了
不出眾人所料,當嚴沖說出那個提議的時候,玄成一口拒絕:“要我幫那個混蛋,絕不可能!”
“玄成,”嚴沖苦口婆心,“只有他奪回了長安,重新控制關中,才有可能起兵去晉陽救阿盈,是不是?你又不是幫他,你是在幫阿盈啊。我們早一日幫他奪回長安,阿盈便有希望早一天回來。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玄成聽了,想了一會兒,似乎有理,可還是不甘心:“那個人無情無義的,萬一拿回了長安,他卻不管阿盈的死活,我們不是成了傻子?”
嚴沖無奈,只得說:“若他真是那樣狼心狗肺的人,我們自己帶著寨子里的人去臨濟救阿盈!你以為就只有你關心阿盈的死活,我就是個鐵石心腸嗎?阿盈那時候在東梁州那樣幫我們,我就不念著她的好嗎?”
玄成鼓著腮幫子望著他,半晌,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說:“好吧,我便為了阿盈跑這一趟。”
此時的長安城早已亂作一團,人心惶惶。宇文泰忽然死在了洛陽,很多人都擔心高歡會趁亂打過來。就算高歡在玉璧之戰中病重,可他兩個兒子高澄和高洋也不是吃素的。
朝堂上就更是暗流涌動了。于謹畢竟是跟著宇文泰起家,在朝中的根基不太穩固,此時局勢不明,從前追隨著宇文泰的那些朝臣都在持觀望態度。有幾個立刻向他表明忠心的,也都是些無足輕重的角色。
這天散了朝,李虎回到家中,見李昺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自己本來就心煩,看著這么個圓滾滾的東西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的,心里更煩了,忍不住訓斥他:“你看看你,馬上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如何還這樣不穩重?在這里瞎轉什么?”
李昺畢竟年輕,沉不住氣,見父親這樣訓斥,說:“孩兒思來想去,這事沒那么簡單。柱國怎么會突然就死在洛陽?消息一到長安,于謹就立刻將獨孤如愿調去了隴右,分明就是將他排斥在中心圈之外。誰不知道柱國昔日和獨孤將軍相交最厚?阿父也看得到,長安這進進出出的盤查得如此嚴密,說是為了盤查奸細,防止有東邊的人趁朝局動蕩潛入長安為亂,可孩兒總覺得不對勁。”
李虎到底征戰多年,沉著穩重,也有底氣。李昺說的這些他早就想過,這件事他確實也覺得不對勁,可是于謹能有什么陰謀呢?
他說:“于謹是宇文泰的舊部,在夏州時就是他的長史。這么多年來和他和一向親厚,于謹為什么要害他呢?據我了解,于謹不是那種為了權力會去勾心斗角的人。”
“人人皆知柱國有十二鐵衛,同出武川,忠勇無比。他帶去洛陽六個,如今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留在長安這六個,也好像一夜之間消失了,連柱國的葬禮都不曾現身,父親不覺得蹊蹺嗎?還有馮翊公主,馮翊公主是和柱國一同去洛陽的,既然柱國死在了洛陽,如何沒有一丁點馮翊公主的消息?……”
說到這里,李昺忽然想起了什么,轉口說:“阿父,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也不知和此事有沒有關系。”
“你說。”李虎趕緊追問。
“馮翊公主,阿父可知道是誰?”情勢緊急,李昺只能將這個秘密和盤托出,希望李虎能推斷出一些蛛絲馬跡。
李虎奇怪:“不是獨孤如愿府上的養女嗎?”
李昺搖搖頭:“那只是托辭罷了。這個馮翊公主,其實父親早在廣陽時就見過。她還來過咱們家!”說到這里,他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
李虎細細回想著。先是腦中一團迷茫,卻有一個一個線索飛進來,漸漸地撥開了籠罩在馮翊公主身上的重重迷霧。半晌,李虎也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她是郎英?”
李昺點點頭:“她正是郎英。”
李虎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個郎英到底是什么人?她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對了,郎英不是你在青松書院的同窗嗎?”
他越發的糊涂了。獨孤府的養女,青松書院的學生,柱國府的長史,御封的馮翊公主……這個郎英忽男忽女的,到底有幾個身份?
李昺見父親想起來了,又點了點頭,說:“她是孩兒在青松書院的同窗。最早帶她來書院的人,是于子卿。”
于子卿?……
李虎覺得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怎么忽然就不夠用了?這個什么郎英還是什么馮翊公主,怎么又跟于子卿扯上了關系?
他是個武將,生平最討厭猜謎,這時也想得腦子成了一團漿糊,急道:“哎呀,你知道什么就直說吧,別給我繞彎子!!”
李昺也不想繞彎子,只是這件事情他自己都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還介入頗深。他得給父親時間好好想想,鋪墊鋪墊。
“父親,這么說吧,馮翊公主原姓冉,你大概是知道的,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子也知道。”
“沒錯。”
“她這個冉,可不簡單。”李昺說到一半又停住,看向李虎,等著他反應過來。
哪知道李虎對著他的腦袋兜頭就是一下,罵道:“小兔崽子,有話趕緊說明白,情勢這樣緊急,老子沒空跟你猜謎!”
李昺哎喲一聲,委屈地抱著頭,說:“阿盈她是武悼天王的后人,她的手里有傳國玉璽!冉氏在晉陽被高歡滅族,她一個人逃到長安被子卿救了!子卿喜歡她,就讓她扮男裝在青松書院安身。后來她在廣陽被柱國賞識,封了長史……”
“等等!你等等……”聽著李昺這么一口氣說下來,李虎又亂了。他要捋一捋。
“在廣陽的時候,柱國知道她是女子?”他問。
“知道。”
李虎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總算有些明白了。
“可……”他還有一事不明,“可郎英不是死在玉璧了嗎?我們當時從北邊回來,可都是跟著柱國一起去吊唁郎英的。對了,我們還在郎府遇見了前來吊唁的馮翊公主。”
李昺嘆了口氣:“那是阿盈的金蟬脫殼之計。那棺里的是旁人的尸首!”
李虎聽了,一屁股坐在榻上,愣愣地想了好久。
自從郎英這個人出現以來的事情一件件走過他的腦子,他一件件地想,過了好久,總算想通了前因后果,想通了冉盈是怎樣在幾個身份之間來回變換,游刃有余。
最后他終于總結出來了:“難道這件事情的起因,居然是一樁風月事?”
難道是宇文泰橫刀奪愛,于子卿苦思郎英而亡,才令于謹設計報復宇文泰?
李昺用力地點點頭:“孩兒如今就是這樣猜的。于謹膝下無子,最疼愛的就是子卿那個阿奴。他和柱國在夏州時就相熟,除了子卿的死,還有什么事能令于謹背叛柱國?”
“這太荒唐了……太荒唐了……”李虎喃喃自語。他一生戎馬,從未流連過什么兒女情長。在他的想法里,不管是宇文泰還是于謹,到了他們這樣的高度,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作出任何多余的舉動。
“你就那樣肯定,柱國是于謹害死的?”
李昺見父親這樣,有些后悔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到底和老一輩還是有代溝啊。
“孩兒把各種事情前后聯想起來,是這么推斷的。子卿親口同我說,他和郎英海誓山盟,還回家和于謹說要娶郎英為妻。于謹本都同意了,至尊忽然下旨賜婚,兩人被棒打鴛鴦,這才有了后面宇文泰和郎英的事。”
賜婚……李虎又埋頭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你這樣推斷,也不無道理。這事情一向中立的李弼居然沖在前頭,原來是這樣……這么說來,這樁賜婚,還和宇文泰有關系。這兩人明擺著是報復宇文泰啊。”
見父親終于理清了頭緒,李昺說:“孩兒還有一個大膽的推測。”
“快說快說!賣什么關子!”李虎煩得眼看就要脫靴子抽他了。
“當時馮翊公主是和宇文泰一起去的洛陽,只有宇文泰的尸首被運回來了,可是也是于謹的說辭,誰都沒親眼見到柱國的遺容。至于馮翊公主,聽于謹說是被高歡的人擄走了。事關皇室顏面,對外也只能說是死在了洛陽。可是孩兒總覺得不對。”
李虎點點頭:“若是于謹已除掉宇文泰,自己上位,肯定會讓我們這些近臣親眼看到宇文泰的尸首,讓我們死心塌地。也就是說……”
“柱國他……沒有死。”李昺終于說出了結論。
有了結論,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李虎也瞪大了眼睛,沉思半晌,顯然是接受了這個結論,又悄然發聲問:“那么柱國現在人在哪里?郎英人又在哪里?”
李昺搖了搖頭:“現在只能推斷于謹在洛陽沒能殺死柱國。但是柱國和阿盈去了哪里,實在是不好說。于謹也知道柱國沒死,想必暗地里也在追殺他。”
李虎還沉浸在巨大的變故中,感嘆道:“那個冉盈,一個小小的女子,居然把我們這些人、把整個長安城都玩弄于股掌之間……柱國竟那樣縱容她亂來,實在是不成體統……”他忽然想到什么,瞪著眼睛看向李昺:“小兔崽子,這種要殺頭的大事,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我……我……”李昺一見父親對著他露出那個眼神,心中大叫不好。從小到大,只要父親對著他露出那個眼神,他肯定是要挨揍的。
他一邊小心地看著父親,一邊慢慢往門外退去:“我……我……我跟阿盈私交……私交還不錯……阿燕她……她也跟阿盈要好……”
李虎勃然大怒:“你這個小兔崽子,這樣捅破天的事,你竟然敢一直瞞著老子!這欺君之罪,你就是同謀!!”一邊罵著一邊脫下靴子,劈頭蓋臉地朝著李昺狠狠打去。21百度一下“錦瑟年華卿與度杰眾文學”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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