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愿做世間小兒女
見冉盈半天不說話,宇文泰湊上去:“真生氣啦?”
冉盈轉(zhuǎn)了個方向,繼續(xù)不理他。
宇文泰又湊上去,膩歪歪地說:“阿盈,我想見你嘛。白天來找你你又不在。整日里到處亂跑,都不知道來看看我。”
今天接到皇帝賜婚的詔書之后,宇文泰特別想見她一面。算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呢。他都已經(jīng)吩咐人去按照品級準(zhǔn)備聘禮了。
白天從公主府回來后,他想來想去,雖是有了婚書,可兩人畢竟還未成婚,他總這樣大搖大擺地往公主府跑總歸招人口舌。他倒是無所謂,只怕有些臟水會潑到阿盈身上,有些不好聽的話也會從她府上的那些仆婢口中傳到宮里去。
公主府又不能去,地道又不能挖,又燒心燒肺地想要見她,心急火燎地像個初諳世事的少年郎,宇文泰抓耳撓腮苦無良策,還是靠賀樓齊給他出了這么個餿主意。
其實賀樓齊也就是無意中提了那么一嘴:實在不行,柱國只能半夜翻墻去見阿冉了。
于是宇文泰就真的半夜翻墻了……
他躲過巡夜的城防軍,一路小跑摸到公主府,翻了外院的墻,又翻了內(nèi)院的墻,避開了侍衛(wèi),躲過了侍女,在不熟悉的公主府中東摸西摸,總算摸到她的窗下,卻差點被她一下兜頭砸死。
宇文泰覺得,以后想要見她,必須要換個法子。
他同冉盈說了這番經(jīng)歷,本想她能心疼他。可冉盈聽了之后一點都不心疼,反而想,這人白天時看著龍眉鳳目風(fēng)雅俊秀的,無恥起來倒是真無恥,這種事情都干得出來。
最近這些日子他黏人黏得厲害,冉盈對他有點頭疼。
“你三更半夜的跑來干嘛?就為了嚇我?”擾人清夢最討厭了。
宇文泰將她拉到燈下,就著昏昏的燭光看著她,笑瞇瞇地說:“孤就是想見見自己的未婚妻。”
“那你不能白天來?”冉盈沒好氣。
“白天來多了會被人說閑話呀。”
“那你這樣半夜爬窗子,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豈不是更聲名掃地?別人還以為我們怎么樣了……”冉盈不滿地嘟囔。
宇文泰見她衣著單薄,將她拎到床邊,塞進(jìn)被子里,伸手撥了撥床腳邊的火盆,說:“我已經(jīng)命人按品級準(zhǔn)備聘禮了。過兩天準(zhǔn)備好了,我就差人去宮里下聘。早日把婚期訂了,我也好安心。”
他湊到冉盈耳邊,輕輕說:“我有一些禮物,是特意給你準(zhǔn)備的。”
“什么呀?”冉盈好奇。
宇文泰一笑:“當(dāng)日在渭水邊,孤是不是答應(yīng)過你,要將天下所有嵇康迭散的真跡都給你搜羅回來?”
冉盈的雙眼在黑暗的夜里一下亮起來。她騰的一下,幾乎是跳起來,抓著宇文泰開心地問:“真的嗎?所有的嗎?”
宇文泰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摸出一只方形的小錦盒:“先給你長長眼。”
冉盈打開一看,是一枚芙蓉石的橢圓形印章,小巧精致。冉盈爬到床邊,借著皎潔的月光一看,只見那上面是隸書的“長樂”二字。
“這是嵇康用過的引首章!”
冉盈一眼便認(rèn)出來的。在之前楊淙給她看過的那幅《獅子擊象圖》上,就有這枚章。
宇文泰一笑:“阿盈果然識貨呀。”
阿盈這才甜甜的笑了:“你真好!”
宇文泰卻皺起眉搖了搖頭:“阿盈,孤發(fā)現(xiàn)孤在你心里可能還真的不如嵇康。你自己知道嗎?你可是從來沒對孤說過‘你真好’三個字。”
“哪有嘛……”冉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邊將那枚印章緊緊攥在手中,生怕他又搶回去一樣。
見她這副小女孩樣,宇文泰疼愛地摸了摸她散落在肩上的長發(fā),一邊在心里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是不是真的年紀(jì)大了,怎么對她隱隱有一種父親疼愛女兒的感覺……
她哭一下,他就萬分緊張;她笑一下,全世界的花都開了。連同她吵嘴也是好的。她總是有辦法把他氣得跳腳,下一秒又讓他愛到心坎里。
可世間所有兩情相悅的小兒女不都是這樣嗎?歡歡喜喜吵吵鬧鬧的,一生就過去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天邊就隱現(xiàn)白光,宇文泰這才依依不舍地爬出窗子,準(zhǔn)備原路返回。
冉盈披著腋裘站在窗前見他縱身翻出了內(nèi)墻,又一縱身,已在外墻之上。
他立在墻頭,回頭朝冉盈一笑。
哪知冉盈忽然大喊:“來人啊!抓賊啊!!”
宇文泰大驚,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墻頭。他回頭狠狠地看了冉盈一眼,都沒來得及多看,趕緊翻下墻去了。
侍衛(wèi)和侍女破門而入,緊張地問:“賊人在哪里?”
冉盈面露驚惶之色:“屋里炭火太熱,我方才被熱醒了,想開窗透透氣,一推開窗子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墻上!”
侍衛(wèi)們趕緊追了出去。
冉盈望著侍衛(wèi)們從大門口一涌而出,在心里得意地哼了一聲,讓你以后再這樣嚇唬我!
宇文泰翻出了公主府,又在街上狼狽地疾跑了一陣,到了柱國府的街面上才放松下腳步。
一路因為緊張又跑得快,現(xiàn)在停了下來,只覺得側(cè)腹好痛。心里咬牙切齒,冉盈,你給孤等著!
一大早,公主府的陳群便來了,說是公主府昨夜進(jìn)了賊,可是侍衛(wèi)們把方圓十里都翻了個遍,也沒抓到人,侍衛(wèi)仆婢們都非常惶恐,公主又極度不安,所以要來報告一下這位已經(jīng)寫在詔書上的駙馬都尉,請他示下該怎么辦。
陳群確實是有些惶恐。不管是刺客還是賊人,都敢堂而皇之地站在公主府的墻頭上了,若是公主進(jìn)宮去跟皇后一說,他們少不了挨頓板子。還是轉(zhuǎn)頭來向柱國求救。雖說柱國比皇后更不好惹,但總不能直接給他們板子吃。
宇文泰聽說公主府進(jìn)了賊人,大驚失色,更是嚴(yán)厲地斥責(zé)侍衛(wèi)們保護(hù)公主不力,不僅讓公主受驚,更是讓公主的安全受到了威脅。裝模作樣地生了一番氣之后,他又故作體諒,說什么早知公主府的侍衛(wèi)人數(shù)不多,但是按照公主的品級,宮里又不好違了禮制加人,也是難為了這幫侍衛(wèi),在公主大婚之前擔(dān)著這樣大的責(zé)任。作為駙馬都尉,公主未來的夫婿,公主的安危是他的心頭大事,所以他決定也往柱國府派一隊侍衛(wèi),和宮里派下的侍衛(wèi)一同保護(hù)公主的安全。
侍衛(wèi)頭領(lǐng)雖說是宇文泰劈頭蓋臉斥責(zé)了一頓,但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自然是喜出望外,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隨即,宇文泰便派劉武費連遲那幾個人帶著一隊侍衛(wèi),大搖大擺地進(jìn)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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