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殺人的感覺，尤其是看到面對死亡威脅的人在強烈求生欲望驅使下痛苦掙扎和哀嚎求饒的模樣，會讓我產生一種難以言述的興奮。而當生的氣息從他們身上一點點逝去的時候，精彩也在高潮中謝幕。那種余味悠長的感覺讓我久久回味。可是，我做人有自己的原則——我從不濫殺無辜。所以，既然徐紫月給了我一個殺她的正當理由，”說至此，她回眸，沖覺慧嫣然一笑，“我何樂而不為呢？你怎么會以為我會假你之手？”

　　這才是真實的她，連杜清城也不曾了解過的另一面。她和覺慧其實相交并不多，但是面對覺慧，她就能坦然說出這些最真實的話，而在杜清城面前，她更愿意護著他，向他展示最美好的一面。只是覺慧聽了她這些話，會不會……

　　想著，她不由舉眸，正視著覺慧，審視著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尤其是那雙深邃如碧潭、如夜空的眸子。

　　覺慧神情依舊淡然而從容，并沒有如她所想被嚇到。他徐徐站起身，緩步來到她身旁站定，“我想幫你。”

　　秦蓮笙輕聲笑道，“剛才你不還說我們師徒并無什么情意？！”說著，她轉回頭，再次望向無邊的夜色，“今晚你也去了水榭附近？”

　　“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水榭發(fā)生的事兒？”秦蓮笙狐疑地打量著覺慧。

　　“我不知道。”

　　“有人跟你說的？”秦蓮笙微蹙娥眉。

　　覺慧搖了搖頭，“我在花園散步，嗅到了血腥味，就朝那邊走了幾步。”說著，他撇過頭，正視著秦蓮笙，“告訴我經過。”話音未落，他似擔心她還不肯說，又補充道，“我有權知道關于紫國的一切事情。”

　　秦蓮笙勾唇一笑，“沒什么可瞞你的。不過是徐紫月為我安排了一場好戲，女主角是我，男主角是那個舞者。”

　　“主角？”覺慧一臉茫然。

　　秦蓮笙笑看著覺慧，“就是一部戲里最重要的兩個人物。”說著，她便將今晚水榭的一幕幕細細道與了覺慧。

　　覺慧聽罷，沉吟半晌，方才緩緩問道，“你怎知此事和徐紫月有關？”

　　秦蓮笙便將朱星宇認出了舞者就是襲擊他的兇手以及今晚徐凈和她說的話一起告訴了覺慧。末了，她又道，“不管如何，徐紫月能收買青國邊境重鎮(zhèn)的司兵也算有點能耐。當然，或許不止曹陽。”

　　“不過為名為利，沒什么能耐。”覺慧的臉色變得陰沉，仿佛天寒地凍的夜。

　　秦蓮笙微微一笑，“你這么說，好像是我青國的這些官吏太無能。”說著，她半真半假地調侃道，“今晚的你和過去似乎很不同。”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覺慧面容平靜，聲淡如水。“也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做了。”

　　“我暫時不能送你回紫國，你是跟著我去赤國逛一圈，還是我派人送你先回去？”

　　雖然他說了他不急，但并沒有明確他的打算。如今，他的身份即將公布。兩人之間便不止是師徒那么簡單，更關涉兩國。

　　“他也等了二十余年了，多等一陣，又有什么關系？”說著，他眸光微閃。“何況，你不是說還想看看朱繼輝會如何選擇嗎？”

　　“如果他站在徐紫巖那個稚兒一邊，你當如何自處？”

　　不知為何，她竟有些不想看著他涉入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之事。

　　“你會怎么做？”

　　秦蓮笙想了想，沉聲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我也一樣。”覺慧點點頭，又道，“所以，之前一直未下決心剃度冥冥中也是天意。”

　　“可你在紫國，除了當今圣上那一點遺憾和愧疚，基本上毫無依靠。”

　　覺慧搖了搖頭，“不，我有。”

　　秦蓮笙怔了怔，問道，“你是指朱星宇的母親朱施氏？”

　　“不只，”覺慧微微一笑，“還有當今的皇后娘娘。”

　　“可你我的師徒關系怕是瞞不住的。而我和徐紫瑩之間早已是勢不兩立。取她性命只是時間問題。”

　　“一個公主，膽敢暗殺嫡長兄，而且是護國忠臣唯一存世的血脈！這樣的公主，對于當今紫國的皇上和皇后而言，除了是個污點外再無任何用處。再者，徐紫瑩還風流成性、聲名狼藉。這樣的親生女兒，若是危及他們自己的地位和性命，你覺得他們會怎么對她？”覺慧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秦蓮笙贊許地點點頭，“你能想清楚這些，我就不擔心你了。只是你不會武功，身邊必得有高手保護你。徐凈徐童，我不能讓你帶走。徐一等五人，你隨便挑三個。”

　　“那你回去又怎么交差？”

　　秦蓮笙聳聳肩，“收養(yǎng)你也是我父皇默許的。三個高手，父皇不會吝嗇。”

　　“得以換數(shù)十年平安？”覺慧笑了笑，“還真是筆劃算的買賣。那就徐三、徐四和徐五吧。”

　　秦蓮笙點點頭，“好。”說著，她冷不丁冒出了個念頭，竟又脫口而出——“我教你辨毒使毒如何？”

　　宮中行刺之類不敢明目張膽，而下毒是最隱秘的手段。

　　覺慧怔了怔，再次問道，“為什么？”

　　秦蓮笙被這一問也愣住了。

　　對呀，為什么？她對杜清城似乎也沒有這樣主動傳授過技藝！記得之前杜清城還提出希望她教他聽音辯識，卻被她婉拒了。

　　她想了想，笑道，“我究竟和你是師徒關系，不教你點什么，可不就對不起你那聲‘師傅’了嗎？”

　　“好。”覺慧平視著前方，“那舞者，你準備怎么處理？”

　　“你想不想要個細作？”秦蓮笙笑了笑，“我在給他的解藥里加了一種我秘制的毒藥，原本是用來克制他體內毒素的發(fā)作。不過，眼下我改了主意。”

　　“那朱星宇呢？你什么時候跟他說實話？”

　　秦蓮笙聳聳肩，“我無所謂。”說著，她上下打量一番，又道，“你身上可有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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