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嬤嬤見秦蓮笙堅持，膽怯之意頓消，急步上前。不過一晌，嬤嬤便從徐紫瑩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只白色瓷瓶。
秦蓮笙蔑了眼那白瓷盤，讓嬤嬤交與一旁的太醫。太醫接過，細細一聞，原本慘白的臉又白了幾分。
“是何藥物？”
太醫梗了梗喉頭，朗聲道，“回稟殿下，瓶中所余粉末與這白色殘片上的粉末一致，乃白國特有的毒株——‘鬼見愁’�！�
“鬼見愁”，秦蓮笙在書中讀到過。它生長于紫國西疆山林，乃紫國有名的毒物。之所以叫“鬼見愁”，是因為此物花葉皆有劇毒，但凡沾染到皮膚上，輕則皮膚潰爛，重則完全毀容、五官扭曲變形，即便鬼見了都會心生懼意，故而此物被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方煜倏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太醫�！昂f？！‘鬼見愁’在我紫國也是禁物。你一個青國太醫，如何知曉它？莫不是你想栽贓陷害？！”
“瓶子是當眾從貴國公主身上搜得！”杜佑一瞬不瞬地盯著方煜，狠聲道，“栽贓之說從何談起？至于是否是‘鬼見愁’，貴國盡可派人查驗！”
方煜梗了梗喉頭，張了張嘴，卻終究什么也沒說出來。
徐紫瑩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哭，叫囂著殺了秦蓮笙。一旁的紫國使臣并一眾侍衛又羞又氣，滿臉惱恨。
早已來到校場內的杜清城拍了拍秦蓮笙的胳膊，“咱們走�！�
秦蓮笙斂眸，沖他盈盈一笑，走到他身后，推著輪椅，緩緩朝高臺而去。
徐紫瑩的哭鬧聲不止，響徹校場。不過，一切已與秦蓮笙無關！如此愚蠢的公主，紫國皇帝怎可能還容得下？何況，徐紫瑩不僅立字為證，輸掉了她的駙馬——紫國宰輔的嫡長孫，還將成為一個半身不遂的廢人？！
秦蓮笙自認是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之人。對方意圖使毒，她自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她使毒的手段更加高明。雖然眼下看著徐紫瑩右肩傷口無礙，但不消半月，徐紫瑩右側便將失去動彈能力，偏偏尋常之輩是決計不可能查出徐紫瑩所中之毒。當然，她此舉并非僅僅為了還擊徐紫瑩意圖對她下毒，還因徐紫瑩不僅窺覷杜清城，還想殺掉她的徒弟。嗯，她是個非常護短之人！
紫國慘敗，讓項楚江對青國有了重新認識。原本并不看在眼的秦蓮盈，也讓他重視起來。
鼓聲起，比試將始。
項楚江站起身，就要朝臺下走去。
“等等。”一個清脆的女聲自另一頭傳來。
項楚江停步回眸，見一個身形單薄、形容清麗的女孩望了過來。
“小女乃青國長公主秦蓮盈�！闭f著，她屈膝施禮。
項楚江回身，回之以禮�！安恢L公主有何賜教？”
秦蓮盈轉眸，瞧了眼一旁高坐的永真帝，輕聲道，“小女未曾習武，不知殿下可否同意此番比試改為文試？”
項楚江挑了挑眉，心下頗感意外。不過，于文于武，他都不擔心。畢竟，他自出生便定為太子，拜白國名滿天下的名士、如今的太傅韓天壽為師，自詡頗有經邦濟世之才。一個青國名不見經傳的公主，如何能難得了他？！
項楚江微微一笑，“聽憑長公主之意。”
“多謝�！毙矗厣徲愿廊藴蕚涔P墨。
娟秀的字跡，顯露了書寫之人的清靈性情�？此破降瑓s暗藏玄機的上聯，讓項楚江真正意識到他的勝算似乎不如他以為的那么大。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樓千古。”秦蓮盈朗聲吟誦后，又道，“小女不才，不懂治國大策，平日只于對聯有些興趣�！�
項楚江望著區區二十余字的上聯，陷入了深思。
對聯不僅講究句式、詞性和結構，更要在平仄、氣勢和意韻上能相匹配。何況，下聯還必得通過諧音、疊字和名勝等關鍵點與上聯相映。其難度著實不小。
高臺上包括永真帝在內一時都陷入了思慮中。不過，很快永真帝便斂了思緒，意味深長地打量起秦蓮盈來。
秦蓮盈見項楚江一時答不上，也不催促，自顧走到一旁。
主持此次比試的杜佑也不為難項楚江，徑自宣布先進行第三場比試。不過，正因如此，項楚江心下卻反而有些著急起來。
并非他不能對上，但要與上聯匹配著實不易。別說詩詞乃小技，區區對聯，連小技都算不上！可他千算萬算，就沒算到秦蓮盈竟劍走偏鋒，用對聯來考校他？！讓他無以成對！若再拖延下去，他假如還是對不上，豈非更加難堪？然而，讓他眼下認輸，他卻又不甘。思來想去，他只好以目色示意此次隨他出使的禮部尚書賈海城。
賈海城會意，緩緩起身，踱向項楚江。剛才秦蓮盈吟誦的聲音不小，在場眾人都聽得真切。賈海城自然也是聽清楚了的。他來到項楚江身側站定，輕輕搖了搖頭。
項楚江嘆口氣，刷地抬眼，看向秦蓮盈。女孩背身而立，衣袂與發絲一同在寒風中飄揚。他攥緊雙手，滿心不甘。
賈海城湊過頭來，低聲道，“或許，咱們不用對出下聯�！�
項楚江驀地斂眸，恨恨地盯著賈海城，“你打算讓本宮認輸？”
賈海城搖了搖圓圓的頭，“非也，非也�！�
“說！”說著，項楚江忍不住將視線投向臺下校場內廝殺正酣的秦宇晨和趙方舟。
“殿下對不出下聯，那小丫頭就能對得出來？”說話間，賈海城舉眸，蔑了眼秦蓮盈。
項楚江頓時明悟賈海城之意。他思量片刻，微微頷首，“說得有理�！�
賈海城得意地一笑，“若是她也答不出，此番比試便只能和局。接下來，殿下便可提出比武，她已經占了回便宜，沒理由再推脫！”
項楚江一面細細斟酌，一面點頭道，“好，好主意！”說完，他也不急于一時，徑自將目光投向了校場內。
刀光劍影，卻并無騰騰殺氣。不知為何，他覺得場內這比試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不知可有了答案？”杜佑走上前來，親自催問。
注：望江樓上聯懸掛于成都望江樓，此處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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