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癡人說夢剖利害
“你準(zhǔn)備讓她以什么身份進這屋?”秦蓮笙抬眼掃視一下杜清城陳設(shè)清簡的房間,“丫鬟?侍妾?還是姨娘?”最后兩個字刻意加重,別有深意。
杜老太太的臉?biāo)查g變了色。她瞪眼秦蓮笙,冷聲道,“自然是平妻!
秦蓮笙揚首長笑,清越的笑聲仿似山泉叮咚響。
孫嬤嬤緊皺眉頭,怒意猶似銳利的刀劍堪堪射向杜老太太。
秦蓮笙斂了笑,饒有興致地望著杜老太太,“你覺得我會同意她以平妻的身份嫁給我表哥?”
杜老太太冷笑道,“皇家親情淡薄,一個沒了母后的公主,再沒有了母族的支撐,也就是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棋子?”秦蓮笙似笑非笑地看向杜清城!爸竽?”
“公主是讀過書的人,”杜老太太淡淡地瞅著秦蓮笙,“接下來的話還需要老身繼續(xù)說下去?”
“自然需要。”秦蓮笙重新看向杜老太太。
“那老身只好得罪了。既然身為皇家公主,你自然要為國家出力。下嫁的結(jié)局算是最好的,否則……”言未盡,冷意森然。
秦蓮笙笑了笑,“我如今既然有了你所說的最好的結(jié)局,那我還擔(dān)心什么?還是說我早晚得跨進這座門檻,所以最好好好聽你的話?!”說至最后,她驀地斂去臉上的笑意,用冷冰冰的眼神盯著杜老太太,“倘若我不能如你所愿,你準(zhǔn)備用什么手段來對付我?”
杜老太太有些驚愕。她瞪大了眼睛,眸光中滿是難以置信。
“絕子藥?還是設(shè)計我行為不端?”秦蓮笙冷哼一聲,“這些個內(nèi)宅陰私手段,你覺得我會比你生疏?還是你認(rèn)為我真得癡長了十幾年?!”
杜老太太面無表情地望著秦蓮笙,眼中的吃驚早已在不覺中斂去。
“你說得沒錯,沒了母族支撐的公主的確很可能淪為一顆棋子!闭f至此,她驀地陰沉下臉,厲聲道,“但是你有沒有機會看到我成為棋子還得看我高不高興?!”
杜老太太身形一震,臉色變得慘白。一旁的阮倩早已躲在了杜老太太身后,瑟縮成一團,一幅受了驚嚇的模樣。
“我待杜家親厚,一來因為我母后,二來……”說至此,她斜了眼杜清城,方又道,“緣于我和表哥有婚約,但這不是你可以用來威脅我的把柄?!”
杜清城俊臉微紅,原本攥緊的手早已在不覺中松了開來。
“如果你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我不介意幫你認(rèn)清!鼻厣忬陷笭栆恍,“我想我外公對此不會介意!
“你……你……目無尊長?!”杜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別以為憑你三言兩語就能動搖我們幾十年的夫妻感情?!”
秦蓮笙冷笑道,“那我們不妨試試?!”
別說一個填房,就算是親子,在家族命運和幾百口人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也根本不值一提。
杜老太太恨恨地瞪了眼秦蓮笙,連禮也懶得再行,徑自疾步朝房外沖去。阮倩偷眼瞧了瞧杜清城,慌忙尾隨而去。
秦蓮笙垂眸,睨了眼地上的小廝,“去請杜老先生來!
手術(shù)耗時不會短,其間更不能被打攪。否則,萬一出了差錯,杜清城這輩子怕真是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了。
地上的小廝倒是機靈,早已站起身,默然退去。
秦蓮笙又轉(zhuǎn)頭對孫嬤嬤道,“我?guī)煾的沁厬?yīng)該也做好了準(zhǔn)備,通知他們過來!
孫嬤嬤得令而去。
屋內(nèi)重新恢復(fù)了如水的平靜。
杜清城略有些蒼白的雙唇張合數(shù)下,卻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那雙凝望著秦蓮笙的眸子仿似黑曜石般閃亮,凝結(jié)著幾多遲疑,幾多忐忑。
“我既然答應(yīng)了為你治療,必定不會食言!鼻厣忬限D(zhuǎn)過身,走向窗下的圈椅。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倍徘宄撬坪跤行┘m結(jié)。
秦蓮笙緩緩坐下,“那你就是對我方才的決定很失望了?”說著,她不動聲色地瞄了眼他。
杜清城的一張俊臉紅到了脖子根,像熟透的茄子般。“我沒有。我和她沒關(guān)系!”
他連珠炮似的保證,仿佛極為擔(dān)心她誤會般。
秦蓮笙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對杜家見死不救。如果你真喜歡她,等事兒過了以后,你把她收進房,我不會干涉!
當(dāng)然,她指的事兒,自然是指找尋那讓她回去的物什,而并非杜家這回的劫難。否則,就算她不在意,杜佑等一干人只怕也會寢食難安,更遑論永真帝的不滿了。
杜清城一聽,不由急了,忙不迭辯解道,“我和她真沒關(guān)系!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大哥,問剛才服侍我的小狗子。他們都能證明!
秦蓮笙平靜的心湖泛起微微漣漪。這非關(guān)風(fēng)月,僅源于他的誠摯。不過,她清楚這是杜清城對他表妹,而非自己的。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杜清城還想說什么,卻終究還是閉了口。
秦蓮笙緩緩起身,朝外廳走去。
待她剛走進大廳,杜佑和杜清淵兄弟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自階下而來。他們匆忙而上,跨過門檻,就欲施禮。
秦蓮笙連忙上前,扶住杜佑道,“這里沒外人,外公莫要多禮!
杜佑卻猛地跪了下去,他身后的杜清淵和杜清戎也一同伏跪在地。
杜佑五體投地,叩首謝罪,“罪臣萬死,未能約束好內(nèi)宅女眷,方才的事,還請公主恕罪。”
秦蓮笙緩緩收回頓在空中的雙手,垂眸注視著地上的杜家爺孫三人,用清淡的口吻說道,“杜家和我休戚相關(guān),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如果有人妄圖以此拿捏我便是癡人說夢。杜家內(nèi)宅之事,原本輪不到我一個晚輩過問,但此事不僅關(guān)乎我,更與杜家?guī)装倏谌讼⑾⑾嚓P(guān)。故而,請務(wù)必對杜老太太和她表侄孫女多加管束。她的那些胡言亂語,我或許可以不在意,但若是讓我父皇知道了,事情可就沒有那么簡單了。我想其中的利害不需要我再贅述了吧?”
“罪臣一定謹(jǐn)遵公主的勸誡。”杜佑的頭埋得更低了,臉幾乎貼在了地上。
“都起來吧!鼻厣忬咸а弁送T外蔚藍(lán)的天空,又道,“我在之前的一次遇襲中,傷了頭部,過去有些事情,不太記得了!
杜佑謝過秦蓮笙后,徐徐起身,臉上帶了幾許疑惑。
秦蓮笙只是想先做一些必要的交待,以免日后出現(xiàn)差錯。故而,她并不理會三人的迷惑,徑自交待起為杜清城治療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杜佑一一應(yīng)了,當(dāng)即交待杜清淵和杜清戎兩人守在房門外,直到治療結(jié)束。
這時的秦蓮笙怎么也沒有想到,就在此時,一場軒然大波已因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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