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為少年送行
爹?而不是父皇。
這是人間最純粹的稱呼。
東宮潮月因為這一聲“爹”身體不住地顫抖。
“為什么?”東宮潮月似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東宮爍此刻被綁得如同一個粽子,臉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笑容說:“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東宮!”
“而你不死,東宮將永遠還是這個樣子,過去的如果就這么過去了,一切只會越來越糟,東宮在你手里已經無力回天了!”
“你還死死握著做什么?都是你逼我的!”
最后這句話東宮爍幾乎是吼出來的!
東宮潮月猛地拿起了東宮翩翩手里的水杯,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準確地砸在了東宮爍的臉,頓時鮮血橫流!
而場中文武百官卻是都是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語。
“你……你,大逆不道!該死!”東宮潮月喘息著。
鮮血順著額頭流經眼角,最后流進了東宮爍的嘴里,鮮血溫熱,刺激著東宮爍的神經。
東宮仰天大笑,如瘋魔一般,那笑聲停在人的耳朵中如同是地獄惡鬼的嘶吼。
“你笑什么?”楊贊冷聲問。
東宮爍低下頭,不知是不是鮮血流進了眼中,此刻的東宮爍雙目通紅,如野獸一般。
“哈哈哈,我笑我還沒有輸!我還有諸侯的五十萬大軍!楊贊,你們楊家終將被夷為平地!”
楊贊皺眉不語看向了穆蕭蕭。
穆蕭蕭沉吟了一下最后還是道:“太子殿下,城外的五十萬大軍恐怕不會進城,也不會與楊家的三十萬大軍發生戰爭。”
“你說什么?”東宮爍猛地看向穆蕭蕭,然后如瘋魔一般問道:“你騙我的是不是?呵呵哈哈嘿嘿嘿!”
一聲蒼老的嘆息響起,西門恣邁步而出,對著東宮爍施了一禮說:“對不起了殿下,蕭蕭姑娘說得都是真的。”
東宮爍扭頭看向了西門恣,又看向了穆蕭蕭,幾次之后忽然瘋笑了起來,恍然大悟道:“你們……你們合起伙來騙我?”
“從一開始就拿我當傻子耍是不是?你們……呵呵哈哈哈!全天下只有我東宮爍是傻子!只有我東宮爍是傻子!傻子——哈哈哈哈!”
東宮爍因為手腳被綁著,此刻激動之下,不斷蹦著跳向眾人,所有人都是不斷躲避。
腳下一滑,東宮爍就那么披頭散發地倒在了地,頭發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可是他嘴里還在不斷喊著:“只有我是傻子——”
沒辦法移動,東宮爍就用頭頂著地面,像是一個巨大的驅蟲一般不斷在地蠕動。
額頭的鮮血在這座大雄寶殿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就像是鼻涕蟲爬過留下的證明一樣。
所有人都在躲著,甚至有人喊著啐著,此刻的東宮爍就如同一個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
成王敗寇,自古便是如此,寇不如蟲啊。
當東宮爍爬到那個老史官附近的時候,史官起身想要將東宮爍扶起來,卻被東宮潮月一聲怒吼打斷:“別管那個畜生!”
之后東宮爍就在文武百官面前卑微的如同一條發瘋的蟲子一般不斷爬著。
龍椅旁,一眾皇子也在罵著他們曾經敬畏如神明的皇兄。
東宮翩翩卻是別過了頭,早就已經梨花帶雨。
東宮殤幾次想要沖下去,都被東宮潮月死死按住,冷聲說:“殤兒,這是他自作自受!”
“夠了——”一聲斷喝響徹了真個大殿!
那聲音如同是來自雪山之巔一般,帶著天地間萬古的寒氣!
陳惜命幾步來到了東宮爍身邊,東宮爍似乎感受到了有人走到了他身邊,竟然停止了爬動。
“何苦呢?”陳惜命淡淡地問道。
然后陳惜命手中長劍寒光一閃,東宮爍已經趴在了地。
“不要——”東宮翩翩與東宮殤同時驚呼!
可是隨即卻發現,陳惜命只是斬斷了東宮爍身的繩索,讓他不會再向一個蟲子一樣狼狽。
東宮爍臉沖著地面,就那么趴在地。
一個老文臣喊道:“陳將軍,你何必管他?”
陳惜命一眼瞪了過去,殺意彌漫,那個老文臣簡直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半條命,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看著東宮爍與陳惜命,就連東宮潮月也一樣。
陳惜命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拉住東宮爍的手就要將他拉起來。
可是剛剛入瘋子一般的東宮爍驟然反手緊緊按住了陳惜命的手。
這個動作很隱秘,只有陳惜命感受到了東宮爍的動作,與此刻東宮爍的顫抖。
暗暗嘆息一聲,陳惜命終究是沒有將東宮爍的臉翻過來,就那么直直地將東宮爍提了起來,將他的臉埋在了自己的雙膝之,任由鮮血將自己雪白的衣衫染紅。
“謝謝。”細若蚊語一般的聲音從東宮爍那里傳來。
一向冷的陳惜命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竟然忍不住渾身一顫。
謝謝?
東宮爍在感謝陳惜命給他留下了最后的一絲尊嚴。
陳惜命的手緩緩落在了東宮爍后頸之,然后低聲問道:“還有什么想說的?”
“告訴洛洛,他娘親叫小雨……”
陳惜命眼眶竟然隱隱泛紅。
“還有……”
陳惜命矮下了身子,湊近了東宮爍的嘴邊。
“別讓火落在廣場……”
陳惜命眼中頓時大驚!用力咽下了即將涌的淚水。
他很少哭,但是陳惜命是真的將東宮爍當成了他的朋友,至少在這次東宮之行之前是這樣,東宮爍讓陳惜命在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在這個世界他并不孤單。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吧。
“對不起……”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下一刻陳惜命的手微微用力,東宮爍便已將徹底昏了過去。
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陳惜命,他們在等陳惜命的答復。
就在此刻天邊躍出了第一抹魚肚白。
黎明終于還是帶著曙光來到了人家。
可是就在眾人將要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天空卻再次變得陰沉起來。
一瞬間黎明又再次化為了黑夜。
仿佛那曙光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黑云壓城城欲摧,壓在華龍城空的黑云也壓在人的心頭。
忽然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霎時間便是大雨傾盆。
大雨熄滅了廣場的火把火柱,沖刷掉了地的鮮血,也沖刷掉了滿地的是非對錯。
感受著吹在臉的大風,大風甚至將雨絲吹進了大殿,落在了陳惜命的臉,落在了東宮爍的身。
兩個侍衛要關大殿的門,陳惜命忽然呵斥道:“別關——”
所有人都看向陳惜命。
陳惜命的兩腮肌肉高高隆起,良久才道:“這雨是來送行的,為少年送行……”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不知道陳惜命是什么意思。
陳惜命低聲對著已經沒有了反應的東宮爍說:“你看,小雨來給你送行了,你不用擔心了,雨會沖掉廣場的一切。”
下一刻陳惜命就那么抱著東宮爍起身,豁然轉身望著東宮潮月說:“陛下,他已經瘋了,這輩子就這樣了,生不如死,便給他一條活路吧。”
東宮潮月問道:“你沒殺他?”
陳惜命搖頭說:“沒有,他只是昏了過去,多久能醒過來我不能保證,但是他還活著。”
東宮潮月不語。
陳惜命寒聲道:“不管怎么說,他是您兒子。”
東宮潮月握著龍椅扶手的手顫抖了一下,最后別過了臉,看似隨意地揮了揮手。
東宮翩翩與東宮殤卻都是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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