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命聽著穆蕭蕭的話不斷蹙眉，深深嘆息一聲：“不會是這樣的，那一年我見到東宮爍的時候，他還是個滿懷抱負的皇子。”

　　“他怎么會？”陳惜命顯然是也想到了什么。

　　穆蕭蕭看向窗外夜空中稀疏的星辰，然后道：“二叔，人都是會變得，人性本善，這得或許沒有錯。”

　　“但是饒本性拗不過時間與環(huán)境。”

　　穆蕭蕭嘴角帶起了一抹慘笑：“我當初何嘗不是個真爛漫的姑娘呢？”

　　“遙想當年昊京城的日子有多瀟灑，有二哥在，昊京城沒有一個人敢對我如何？還有父親在……”

　　穆蕭蕭哽咽了一下接著：“如今物是人非，醉花澗前的花或許已經徹底敗了吧？”

　　“若是有可能，誰又愿意活得這么累呢？”

　　“到底是老爺改變了我們，我們終究無法改變老爺……”

　　陳惜命輕輕摟過穆蕭蕭，安慰地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孟良也嘆息道：“是啊，東宮爍在楊佑的欺凌下度過這么多年，再多的豪氣，再多的壯志凌云，也終究歸于本質了。”

　　陳惜命皺眉問：“本質是什么？”

　　穆蕭蕭回身：“有權才有權，皇權在手，人權才在手，這世界上就沒有人不想做人上人，只不過大部分人沒有機會。”

　　“所以這人上饒夢也就只有酒后夢里才櫻”

　　穆蕭蕭繼續(xù)道：“但是東宮爍不同，現(xiàn)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他眼前，唾手可得，只看他心中到底站在上風的是人性，還是欲望了。”

　　陳惜命嘆息一聲問：“你真的覺得一切都是東宮爍做的？”

　　穆蕭蕭道：“我也只是推測，，一切的真相還不能斷定，不過東宮爍的嫌疑如今看來是最大了。”

　　穆蕭蕭接著分析道：“若是如念冬所，霍太醫(yī)只是將回生果能為陛下續(xù)命的是告訴了東宮爍。”

　　“而東宮爍則，是他在李公公面前漏了嘴。”

　　“這才使得李公公去偷果子，這其實有很多疑點，而且很荒謬。”

　　“李公公為什么偷果子，為了治病？他沒有病，他應該明白偷了那果子便是相當于殺了皇帝，他定然活不下去，那為什么還去做呢？”

　　“憑借著他與東宮爍的關系，未來東宮爍繼位，李公公必然一朝躍升為皇宮內臣第一人，到時候就算是個將軍也要對他畢恭畢敬。”

　　“他為什么要自斷根基呢？”

　　穆蕭蕭接著：“這便是疑點了，除非是有人指使他這么做的，而知道回生果的只有那么兩三個人，不會是霍太醫(yī)與念冬，便只能是……”

　　陳惜命接話：“東宮爍。”

　　陳惜命的眼中寒光閃爍：“他讓李公公去偷回生果是為了什么？為了讓自己的父親死嗎？”

　　穆蕭蕭沉默不語，只是抿著嘴唇。

　　孟良驚道：“若真是如此，一切便得通了，酒杯里有夢空散，而酒杯在李公公那，李公公又正是中了夢空散而死。”

　　“那就明是有人賜酒李公公，便是酒杯的主人了。”

　　陳惜命眼中的寒光更盛，道：“做了虧心事，還要殺人滅口嗎？他就那么等不及要做那個皇帝嗎？不惜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穆蕭蕭掙扎了一下接著道：“至于霍太醫(yī)的死恐怕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已經發(fā)現(xiàn)了李公公死于夢空散。”

　　“東宮爍要殺人滅口，另一個便是東宮爍想絕了皇帝陛下的最后生路。”

　　此言一出，就連穆蕭蕭都是驚得汗毛孔倒豎啊。

　　陳惜命砰得摔碎了茶壺，怒道：“他是個畜生嗎？”

　　孟良也道：“難怪今東宮爍極力阻止軍事去給皇帝陛下診病。”

　　穆蕭蕭嘆息道：“其實之前我便有所懷疑了，東宮皇宮之中所有的藥都歸太醫(yī)院管，一切藥物都會登記在冊，但是卻沒有夢空散。”

　　“最近這些日子也沒有關于夢空散的藥材被支出，這明夢空散不是出自太醫(yī)院。”

　　穆蕭蕭接著：“而皇宮之中除了太醫(yī)院，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地方有藥，便是太子府了！”

　　陳惜命與孟良不解。

　　穆蕭蕭道：“二叔你還記得你和東宮爍是怎么認識的嗎？”

　　陳惜命恍然大悟。

　　穆蕭蕭繼續(xù)：“當年在深山之中，東宮爍曾經為二叔解過毒是吧，所以東宮爍深諳醫(yī)術！”

　　“一個醫(yī)者一定有自己的藥材，他能解毒，就一定能下毒！”

　　陳惜命咬牙道：“那皇帝的病會不會也是……”

　　穆蕭蕭眼眸深邃，最后搖頭：“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希望是假的吧。”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白了那也是東宮爍的家事，我們沒權過問。”

　　穆蕭蕭知道陳惜命不甘，但還是道：“二叔，這也是我為什么故意趕走念冬的原因，有些事我們管不了。”

　　“東宮的渾水我們已經蹚得夠深了，這次來是為了救陳陳他們，等幫著楊贊促成了與皇室的和解，我們就能全身而退了。”

　　“我們已經得罪了秦國，不能再得罪東宮了，而且東宮也需要安定，否則民不聊生的慘劇頃刻便會發(fā)生。”

　　陳惜命卻依然不甘心地：“促成和解？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寧桐的那番話了，東宮爍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

　　“當初或許是我瞎了眼吧！”

　　穆蕭蕭安慰道：“別這樣二叔，一面之交又如何看出未來的一切呢？”

　　……

　　第二一早，東宮爍上過早朝之后，再次邀請穆蕭蕭與陳惜命去聊。

　　穆蕭蕭再次提起了楊贊希望與皇室和解的事。

　　東宮爍有些微微發(fā)怒：“穆姑娘，如今楊贊大兵壓境，已經兵臨城下了，他們在威脅我，楊贊竟然連個早朝都不來，他哪里有半分要和解的意思？”

　　穆蕭蕭皺眉細聲細語的：“殿下，恕我直言，如今東宮內憂外患，與楊家和解是最好的結果，此刻若不是因為城外的三十萬大軍，想必那些居心叵測的諸侯早就發(fā)兵了。”

　　東宮爍也知道穆蕭蕭得是對的，但是依然喊道：“想讓我與楊贊和解？做夢都不要想！楊家與我有著血海深仇！”

　　“穆姑娘，你知道楊贊他爹楊佑是怎么羞辱我的嗎？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

　　“我最愛的女人懷著身孕被楊佑逼死了，死后還要被剖腹產子？慈大仇大恨，我怎能和解？”

　　“我恨不得讓楊家所有人都被凌遲處死！”

　　東宮爍氣喘吁吁，眼中盡是瘋狂。

　　穆蕭蕭立刻道：“殿下，萬萬不可啊！”

　　東宮爍吼道：“有什么不可？大不了玉石俱焚！”

　　穆蕭蕭急道：“殿下不能有這種想法，若是真的要與楊家開戰(zhàn)，那東宮皇室占不到一絲便宜，一旦戰(zhàn)事起，諸侯便有了理由與楊家開戰(zhàn)。”

　　“到時候整個東宮都會血流成河的！”

　　東宮爍雙目通紅吼道：“本王寧愿山河碎！也絕對不會再做那籠中的鳥——”

　　陳惜命就要有所動作，穆蕭蕭連他都舍不得吼一聲，就算你是個皇帝又怎樣，何況你還只是個太子！

　　穆蕭蕭卻是一下握住了陳惜命的手，阻止了陳惜命發(fā)怒。

　　也許是感受到了陳惜命的怒意，東宮爍嘆息一聲，沉聲：“早朝累了，我要休息片刻，姑娘與將軍先回去吧。”

　　完竟然不管不顧直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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