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下江都,凈念禪院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澗四水流貫其間,既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先后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建都于此。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乃天下交通要沖,軍事要塞。
楊廣即位后,于洛陽另選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漢魏故城之間,東逾瀍水、南跨洛河、西臨澗河、北依邙山,城周超過五十里,宏偉壯觀。
楊廣又以洛陽為中心,開鑿出一條南達杭州,北抵涿郡,縱貫南北的大運河,把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連接起來,洛陽更成天下交通商業的中心樞紐。
這日天才微亮,城門開啟,大批等候入城作買賣的商旅,與趕早市的農民魚貫入城。
曹世玉隨著人流,從南門入城。
洛陽的規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門便開有三門,中間的城門名建國門,左為白虎門,右為長夏門,型制恢宏。
一進城門,只見寬達百步貫通南北兩門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筆直延伸開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長。
街旁遍植櫻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樹木,中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
大道兩旁店鋪林立,里坊之間,各辟道路,與貫通各大城門的縱橫各十街交錯,井然有序。
此時天色大白,街上人車漸多。
洛陽城像蘇醒過來般,車轎川流不息,熱鬧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顯是來自西域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榮,誰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戰爭連綿,生靈涂炭。
御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甲胄鮮明的兵衛操過,作晨早的操練,使這美麗的皇城添上刁斗深嚴的氣勢。
曹世玉離開了人潮涌涌的天街,沿著洛水西行,寬達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纜維舟,鐵鎖橫連,蔚成奇景。
堤邊雜植槐柳,樹綠成蔭,風景迷人。
房舍在洛河對岸往左右延展,不遠處有座高起的鐘樓,宏偉高聳,雄視把城市一分為二的洛水。
曹世玉漫步橫街里巷,游覽這事先周密規劃、順應地勢、精心布局的天下名都。
無論走到何處,街巷縱橫,都是方格整齊,猶如棋盤。而民居則平均分布在棋格之中,秩序井然。
一群小孩正在一處空地上玩耍,天真的歡笑聲填滿周遭的空間。
“唉。”
曹世玉走過之后,微微嘆息了一聲,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此時已經是大業十二年七月,去年楊廣北巡,本意是想鎮壓北地局面,結果卻反被突厥始畢可汗率大軍圍困于雁門,解圍之后,不得不還東都洛陽,如今正準備第三次南下江都。
現在的北方,河北、山東義軍四起,關隴軍事貴族也已經拋棄了隋朝,正在尋找新的代言人,內憂外患,局勢糜爛不堪。
相對而言,南方雖然也有動蕩,但卻要安穩得多,加之楊廣率軍伐陳的時候,曾在江都經營數載。
他想的挺美,遷移江都,先掃平南方,然后就可以坐南望北,統一天下,至不濟也可以割據半片江山。
但是南方漢族勢力對隋朝并無認同,眼看著隋朝大廈將傾,根本沒人愿意跟著楊廣一塊死。
楊廣南下后坐困愁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飲酒享樂等死。
在原本的劇情里,石龍是楊廣南下的第一個炮灰,竹花幫的幫主殷開山是第二個,楊廣南下江都,自然要清理城中牛鬼蛇神。
一個是揚州第一高手,另一個是揚州第一大幫的幫主,用來殺雞儆猴,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曹世玉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直接解散了石龍道場,離開了揚州。
就算是要爭霸天下,江都也非是首選,杜伏威、李子通、沈法興,再加上即將南下的楊廣,都夠湊成一桌麻將了。
…………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映晚霞。
曹世玉離開了洛陽城,來到了郊外的一個山坡處,遙望著南方遠處位于一座小山上的宏偉寺院。
此處寺院的建筑加起來達數百余間,儼如一座小城,只不過里面住的都是和尚。
“當!”
悠揚的鐘聲,從山頂的寺院內傳開來。
曹世玉如入無人之境,登上安放了重達千斤巨鐘的高樓上。敲響過夜鐘之后,樓上已經沒有了人,正適合俯瞰遠近形勢。
他的目光掃過整座寺院,最終停留在后方一座在燈火下黃芒閃閃,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上。
這是一座闊深各達三丈,高達丈半,能永存不朽的銅殿。不但需極多的金銅,還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以揚州的富饒,尚未有這樣一座銅鑄的廟宇。
曹世玉心中感慨,暗道:“好一個凈念禪院,好一個胡教。”
曾經他在閑暇時讀大唐一書,總覺得慈航靜齋霸道無比,竟然號令白道,影響天下,選擇明主,心中十分不以為然。
但是這一路走來,才知曉遍于天下的寺廟何其多也。
這些寺廟都有自己的田產,不但直接弄得香火,與信徒連接,而且也可以不事生產,專心練武。
因此有大把的高手可以調用,信息靈通之極,物資也極豐富,慈航靜齋傳人的師妃暄為萬民找尋真主,無非是建在這個基礎上。
不然的話,武功再高,也難以控制武林,更談不上左右天下大局了。
這時,陣陣梵唄誦經之聲,悠悠揚揚的似從遙不可知的遠處傳來,傳遍寺院。
曹世玉靜靜的觀察著凈念禪院,這座寺院內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對寺門的中軸線上,以銅殿為禪院的中心,規模完整劃一。
除銅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蓋,色澤如新。其中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藍色最為耀眼,可想見在陽光照射下的輝燦情景。
曹世玉處身的鐘樓位于銅殿與另一座主殿之間,但相隔的距離卻大有差異,前者遠而后者近。形成銅殿前有一廣闊達百丈,以白石砌成,圍以白石雕欄的平臺廣場。
白石廣場正中處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薩的銅像,騎在金毛獅背,高達兩丈許,龕旁還有藥師、釋迦和彌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飾,頗有氣魄,但亦令人覺得有點不合一般寺院慣例。
在白石平臺四方邊沿處,除了四個石階出入口外,平均分布著五百羅漢,均以金銅鑄制,個個神情姿態不同,但無論睜眼突額,又或垂目內守,都是栩栩如生,與活人無異。
其他建筑物就以軸上的主殿堂為整體,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莊嚴肅穆的神圣氣象。
誦經聲從銅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許的大殿傳出,寺內其他地方則不見半個人影。
最詭異的是除了銅殿前的白石廣場四周和佛龕內點亮了燈火外,連誦經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會到假若走上白石廣場,便會成為最明顯的目標。
不過今晚明月當空,照得琉璃瓦頂異彩漣漣,寺內外通道旁的大樹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禪院秘不可測的氣象。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聲,從做晚課的大殿傳來,念經聲倏然停止。
整座禪院萬籟俱寂,只有蟲鳴唧唧之音,逐漸填滿山頭與寺院的空間。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和尚,魚貫從銅殿后的大殿雙掌合什的走出來。
排成長蛇陣的和尚,在一名有著令人懔懾的體型,與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別的藍袍和尚領頭下,筆直走向了白石廣場。
除藍袍和尚手持重逾百斤的禪杖外,其他人都手掛佛珠,眼觀鼻,鼻觀心的,寶相莊嚴,但又不虞因視野收至窄無可窄而跌倒。
二百三十二個老幼和尚,整齊地在文殊菩薩和鐘樓間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薩佛龕。人數雖眾多,卻不聞半點聲息,連呼吸聲都欠缺。
除了領頭那身穿著藍色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外,另外尚有像他般身穿藍僧袍的三個和尚,形相各異,跟他分立四角。這是凈念禪院的四大護法金剛。
曹世玉居高望下去,暗忖這批和尚若組成一支僧兵,披上重甲,定能在戰場上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咿丫!”
兩扇高達一丈的重銅門無風自動般張開來,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間。一個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銅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階之頂。
他的身材修長瀟灑,鼻子平直,顯得很有個性。
上唇的弧形曲線和微作上翹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長的臉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兒。
下領寬厚,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見難忘是他那對深邃難測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測其深淺,又不敢小覷的心。
“阿彌陀佛。”
眾僧齊宣佛號,在四大金剛帶領下,合什敬禮。
曹世玉神念如電,倏忽間便跨越空間,銅殿之內的情形頓時了然于心。
“和氏璧不在此處,這一趟白跑了。”
就在此時,下方一名護法金剛一聲唱喏,全體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齊劃一地轉過身來,面向高起達十丈的鐘樓,合什施禮。
“佛門靜地,唯度有緣!”
此語剛說畢,眾僧一起念誦,木魚鐘磬,又遁著某一規定韻律于誦經聲中此起彼落,連夜空都似沾上了詳和之氣,份外幽邃深遠。
“當!”
一粒佛珠撞響了銅鐘,敲得出令整座鐘樓都震動起來的巨響。
但是鐘樓上站著的那個人,卻早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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