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失控
雖然謝昱珩已經(jīng)全力封鎖消息，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看到整座皇宮被官兵所封，再加上和安帝已經(jīng)多日未上朝，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和安帝一定是出事了。
難道謝家又發(fā)動了兵變？這回是想直接當皇帝？
由于有前車之鑒，許多世家和官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推測。
只是迫于謝家的權(quán)勢，沒人敢追問和安帝的下落，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裝聾扮啞。
謝昱珩自然知道朝堂上的眾人在想什么，但他卻是有苦難言。
他不敢直接說宮里爆發(fā)了瘟疫，皇上和兩位皇子如今正在醫(yī)治當中，生死未卜。
他怕這樣一說，整個朝廷上下就會人心大亂。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把持朝政的是謝家，而和安帝只不過是那塊遮羞布而已。
但在這個風雨飄搖的節(jié)骨眼上，立國兩百多年的趙氏皇家卻是一塊能夠聚集人心、共同抗胡的遮羞布，萬不能在這時候丟棄。
然而在幕后策劃這步棋的仇先生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里，怎么可能會沒有后招。
就在朝廷眾人疑慮之際，一直銷聲匿跡的《求真報》再次出現(xiàn)了。
這份神秘的小報每次出現(xiàn)，都會在民間引起軒然大波，這回也不例外。
這回《求真報》報道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宮里爆發(fā)瘟疫，和安帝及兩位皇子先后得病，生死不明。謝家為封閉消息，兵圍皇宮。
雖然沒有人知道這《求真報》的來歷，但它每次出現(xiàn)時，報道的內(nèi)容都是真事，因此許多人都下意識地相信了它所報道的內(nèi)容。
幾乎就在一夜之間，江南各省到處都流傳著這份小報，凡是識字的人幾乎都已看過。
尤其朝廷上的百官，在對照謝家的異常舉動后，這才知道原來宮里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都為之震驚不已。
朝堂諸公尚且如此，對于民間的影響就更大了。
前有瘟疫橫行，后有胡人入侵，如今再加上皇帝病重，這一連串噩耗使得越來越多人感到大魏真的要亡了。
所謂樹倒猢孫散，一時間，各地出現(xiàn)了大量的逃亡潮。
許多百姓拖家?guī)Э诘赝狈教油觯幌Ｍ梢蕴与x正值多事之秋的江南。
普通平民百姓尚且如此，那些有一定家底的商人和富紳就更不用說了。
只不過他們不會跟隨流民大軍往北方走，而是選擇秘密坐船向東北的九江府遷移。
因為許多曾經(jīng)到過九江的商人說，九江府愿意接納江南的商人和富戶落腳當?shù)兀疤崾且怀鲆欢〝?shù)量的糧食才能入城避難。
九江這種做法雖然有趁火打劫之嫌，但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這些商人和富紳哪里還管得了這么多，紛紛帶著全副家當往九江遷移。
對于這股遍及江南各省的逃亡潮，謝家不是不想制止，但卻實在是有心無力。
為了抵御來勢洶洶的胡人，謝家已經(jīng)把大部分兵力都派到了前線各個重鎮(zhèn)防守。
剩下的兵力還要分散各地用于防疫和隔離，根本沒有多余的人手去阻止百姓逃亡。
這時候只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一切都亂套了。
這股充滿恐慌的情緒不僅影響到百姓和商人，就連軍中的普通士兵也有種大難臨頭的末日感，士氣變得無比低落。
如果不是因為現(xiàn)在還能吃得上飯，估計軍中早就出現(xiàn)逃兵潮了。
在這種人心惶惶、一片恐慌之際，不久之前才占領了徐陽府的胡人在修整過后，又開始了一輪新的進攻。
僅僅兩個月時間，胡人就攻下了多個縣城。
面對胡人這番勢如破竹的攻勢，謝家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出兵去救援這些小縣城，而是集中兵力重點防守干陽、宛州、逢春、化州等幾個大城。
終于，在經(jīng)過一輪攻伐后，胡人將目標瞄準了淮南省的宛州城。
宛州城乃扼守淮南省的門戶大城，此城一失，胡人就可長驅(qū)直入整個淮南地區(qū)。
而淮南省距新京不過六百多里，是極其重要的緩沖地帶。
如果真讓胡人殺了進來，那新京將岌岌可危。
為了保護宛州城，謝昱珩不僅調(diào)集大軍集結(jié)于此，而且他還親自帶著長子謝長風、侄子謝長平兩人率大軍來到宛州城督戰(zhàn)。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謝昱珩甚至還帶來了工部歷時三年，日夜趕工制作出來的三千四百桿火銃，作為此次守城戰(zhàn)的秘密武器。
此時宛州城內(nèi)，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二十多萬士兵和十幾萬民夫，其中士兵當中有四萬六千人是當年安國公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西南軍，也是謝家真正的嫡氏人馬。
如今為了打贏這場仗，謝家連這支嫡氏人馬也都調(diào)了過來。
其余人馬雖然不是嫡氏部隊，但也是從各地調(diào)集過來的能戰(zhàn)之兵。
可以說，這回謝家是真把壓箱底的家當都拿出來了。
謝昱珩等人很清楚這一戰(zhàn)的重要性。
如果打贏了，就算不能讓胡人退回南方，也至少能讓謝家緩過氣來重整江南，留待日后再戰(zhàn)。
但如果打輸了，那謝家就再無退路了。
因此這一戰(zhàn)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打贏。
就在魏軍嚴陣以待等著胡人來的時候，胡人大軍卻遲遲不見露臉。
一天、兩天、三天……很快半個月過去了，卻依舊不見胡人的蹤影。
由于城內(nèi)二十多萬士兵再加上大量民夫，這么多人馬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天文數(shù)字，這不禁讓謝昱珩等人越發(fā)著急。
難道胡人真的不來了？
緊接著又過了兩天，胡人終于出現(xiàn)了。
但這回出現(xiàn)不僅有胡人，還有其他人。
在看清楚走在胡人大軍前面的人群時，包括謝昱珩在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只見走在胡人大軍前面，是十幾萬如牲畜一般被繩子竄在一起的大魏百姓。
這些人的年齡從十幾歲到五六十歲不等，全是男人，沒有一個是女人。
他們衣衫破爛、滿臉困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胡人用鞭子抽著往前走。
而就在胡人大軍身后，有著另一支更為龐大的隊伍。
與第一排的男性平民不同，這些人全是哭哭啼啼的婦女和兒童。
他們也像是牲畜一般被繩子竄在一起，被胡人用鞭子趕著走。
這下謝昱珩等人終于知道胡人為何會來得這么慢了，原來是為了驅(qū)趕這些百姓過來。
至于胡人為什么要這樣做，幾乎所有人都已經(jīng)想到了。
不用說，胡人是想用這些百姓當替死鬼。
史書上早就有過多起敵人驅(qū)使本國百姓當攻城兵的記載，但大多不過幾千或幾萬人而已。
像胡人這樣驅(qū)使十幾萬百姓當替死鬼，這樣的規(guī)模是前所未有的。
光是幾個小縣城是肯定湊不到這么多人的，顯然這里面大多是不久之前才被攻陷的徐陽府的百姓。
在知道了胡人的打算后，謝昱珩立刻對所有將領下令道：“傳我號令，等下開戰(zhàn)以后，不管胡人還是平民，凡是膽敢靠近城墻者，一律殺無赦。都聽清楚了嗎？”
“是，大將軍。”
眾將齊聲應道。
謝昱珩環(huán)視著城下的黑鴉鴉的人頭冷笑道：“想靠人多就能取勝，胡人真是太小瞧我們謝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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