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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老魏家的臘八


  老魏家也早早地就起來了,大鵝第一個起來熬八寶粥,她一推門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了這么一場大雪,她趕緊回屋叫醒了大力他們父子倆:“快起來吧!這一宿竟下了這么大雪,趕緊去把屋頂?shù)难⿸呦聛戆桑俨粧吲率且逊宽攭核耍 ?br />
  老魏迷糊著眼說:“咱家屋頂也不是用紙糊的,怎么會一場雪就壓壞了,別瞎炸呼了!”

  大鵝一聽老魏這話就來氣:“不炸呼你還醒不了呢,我看你是不擔(dān)心這房子被不被壓塌,而是更擔(dān)心你那被窩被不被大風(fēng)吹走吧?在被窩里躺著多舒服!到時候房子塌下來連你帶被窩一起埋了那才叫好呢!

  懶鬼就等著外面下雪呢,這樣就不用出門干活了,一天都可以窩在被窩里了!這好容易下雪了,你的美夢卻被我吵醒了,就嫌我炸呼了?你不出門看看,看看多少人家都起來打掃了!”大鵝對著老魏吵吵個不停。

  大鵝吵嚷老魏的時候大力已經(jīng)穿好衣服出來了:“好了,別嚷了,讓我爸再睡會兒吧,我先去掃房頂,等我爸起來了讓他掃院子就行了。別讓他上房了,萬一再滑下來可就壞了!”

  老魏被這么一吵吵也睡不了了,干脆也起來了,他走到外屋看見大力正要拿著笤帚往外走,攔住大力說:“你也不瞧瞧這雪到底有多厚,要是像你媽說的都快壓塌房頂了,你拿這么個小笤帚有什么用啊?”

  大力一聽,覺得也是,趕緊出門看了看,回來說:“還真是不小啊,院子里都快有半尺了,這屋頂上估計也差不多,我看還得找把大掃帚才行!”

  老魏說道:“找什么大掃帚啊,這么大雪就不能掃了,往下推才省勁兒呢,你去找塊平整的木板,綁在那根鐵掀柄上就行了!”

  大力一想也是,趕緊找了一塊木板來。

  老魏又瞅瞅大鵝說:“你這做的是什么啊,怎么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哪來的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啊?”

  大鵝一聽沒好氣地說:“今天是臘八,我這不給你們做臘八粥呢嘛!”

  老魏瞅著這做臘八粥的材料說:“大過節(jié)的,你就用這些東西做粥啊,你就不能找點好的糧食啊?”

  大鵝更加生氣了,說道:“你們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吃臘八粥嘛,今天我就給你們講講臘八粥的來歷:很久以前,有個富家子弟,父母就他這么一個兒子,十分疼愛他,總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他,結(jié)果養(yǎng)得他好吃懶做。

  后來娶了個媳婦,這媳婦也是個懶婆娘,小兩口整天吃喝玩樂,老兩口看著小兩口這么過日子心里很是著急啊,可是又管不了。

  后來當(dāng)家的老頭子過世了,這家業(yè)便由著小兩口亂遭,日子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

  后來老太太也不行了,知道自己沒幾天活頭了,便把兒子兒媳叫到跟前,告訴他們:'以后要勤儉過日子,要跟那勤勞的人家學(xué),看看誰家早上的煙囪先冒煙就向誰家學(xué),看看誰家的門口掃得最干凈就向誰家學(xué)。'說完就去世了。

  誰想這小兩口并沒有按照老媽的囑咐做,仍是游手好閑、吃喝玩樂,結(jié)果沒幾年就把家底敗凈了,地也賣完了,糧食也吃光了。

  等到臘八這一天,家里已經(jīng)光禿禿得沒有任何吃的了,小兩口從炕上爬起來。把家里所有的缸底、甕底都翻了個遍,勉強著從這里那里湊出來一把糧食。最后又翻開了炕席,從鋪炕的高粱桿上又搓下來幾粒糧食。這樣七拼八湊地才熬了一頓稀粥喝,這也是他們最后的一頓飯了。

  當(dāng)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刮起了西北風(fēng),小兩口就凍死餓死在破屋里了。最后鄰居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尸首,就用炕上的炕席把他們裹著埋了。

  所以后來家家戶戶都在臘八這天把各種雜糧匯集起來熬燉粥,為的就是要提醒后人千萬不能學(xué)那對饞懶的夫妻,最后落得個那樣的下場!”大鵝說完,便把準(zhǔn)備好的各種雜糧倒進(jìn)鍋里熬粥了。

  老魏不屑地說:“這都是瞎編的故事,哪里就會懶到那種地步才想起沒糧食吃了,況且咱們家大力這個勤快勁兒,不用你說他也不會落到那步田地的。再說了,過日子為什么老想著窮啊苦啊的,就不能想點甜啊樂啊?這個社會還能餓死人啊,有好吃好喝的就趕緊享受,別等著好吃好喝都爛了才想起來,就像那一板柜的糧食舍不得吃,也舍不得賣,結(jié)果有多少都便宜了老鼠去了?”

  大鵝見老魏故意和自己唱反調(diào),便揮了揮手說:“趕緊去掃你們的雪吧,別在這兒跟我廢話了!”

  老魏和大力趕緊拿起掃雪的工具出去了,大力先借助小木梯爬上了配房,把配房的雪掃干凈。又借助連接配房和主房的另一個小木梯爬到大房上,登上大房,視野變得非常開闊。

  大力舉目四望,天地間一片白茫茫,一切都像粉雕玉砌一般,好生干凈,好生純潔。早有很多人家的煙囪在冒煙了,大力想這些人家也一定是在熬臘八粥吧?白皚皚的屋頂上炊煙裊裊,雖然是寒冬臘月卻讓人感覺很溫暖,也許是因為這其中所包含著的家的感覺和生活的味道吧。

  大力家后邊便是老李家,站在屋頂上可以把老李家的院子一覽無余,其中兩棵柿子樹最是顯眼。幾個結(jié)了冰的紅柿子還掛在樹頂上,白白的雪,紅紅的柿子,真是討人愛。這幾個紅柿子也許是因為長在樹頂,太高人夠不著,才保留到了現(xiàn)在,否則早被摘掉了,但留下來也有留下來的用處。

  大力發(fā)現(xiàn)一只長尾巴喜鵲停在其中一棵柿子樹上,正撅著尾巴,點著頭,朝一個紅柿子不斷地啄食呢。也許是柿子凍得太硬了,啄不動,這只喜鵲不一會兒就飛走了。

  大力瞧見那只喜鵲飛走了,便開始推雪,剛推了兩個來回,再抬頭看時,發(fā)現(xiàn)剛才那棵柿子樹上又落了兩只喜鵲。“一定是剛才那只回去叫救兵了,叫來救兵幫它一起攻克這個硬柿子。這只喜鵲也還不錯,找到食物了還想著與同伴分享,哪怕是個不好吃的東西。”大力用人類思維解釋鳥兒的行動。

  只見這兩只喜鵲一會兒啄下這里一會兒啄下那里,估計是在找最容易下嘴攻破的地方。“真是兩只笨鳥,這大冷的早上肯定是食物凍得最結(jié)實的時候,為什么不等天晴雪化,太陽出來了再來吃呢?”大力看著這兩只鳥兒發(fā)呆地想。

  “奧,對了,它們一定是怕到那時果子會被別的鳥兒搶走,要不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想到這里大力趕緊掃起雪來,他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做個“早起的鳥兒”才好。

  大力想這個時候看看誰家屋頂?shù)难⿸邲]掃,誰家煙囪里冒沒冒煙,就知道誰家是“早起的鳥兒”了。大力望了一望,勤快的人家還真不少。這下更促使大力趕緊掃雪了,大力掃完屋頂?shù)难┫聛頃r,老魏已經(jīng)將院子中間掃出了兩條可以行走的小路來了。

  大力想幫著父親再把院子里的雪和剛從屋頂上掃下來的雪規(guī)整一下,只聽大鵝在屋里喊:“先歇一會兒吧,喝了臘八粥再干吧!”

  老魏和大力便放下手里的工具,進(jìn)屋吃飯了。

  大鵝已經(jīng)把熱氣騰騰的臘八粥一碗一碗地擺在飯桌上了,老魏、大力洗過手后坐了過來,三個人圍在桌邊剛想要捧起熱乎乎的粥碗時,就聽外面有人說話,一個說:“好大的雪啊,真冷啊!”另一個說:“正好今天是臘八,要喝碗臘八粥才行,不然容易凍掉了耳朵。”

  兩個人說著話就進(jìn)屋來了,不是別人,是二和跟陸鳳,大鵝一見是他們倆便沒好氣地說:“干嗎來了,來要粥喝啊?穿得這么多還能把你耳朵凍下來啊?”

  大力見二和二人聽見母親的話很是尷尬,便趕緊幫忙解圍:“二和他們肯定不是為這碗粥,一定是借著過節(jié)的日子來看看爸媽!快坐下吧,喝碗粥暖和暖和!”

  二和跟陸鳳這才怯怯地坐下來,大力忙去給他們盛粥。

  老魏見他二人來得這么巧便說:“來得還真是時候啊,粥也做好了,雪也掃開了,你們也來了。”然后又對著大鵝說:“你早上講的那個故事講早了,這會兒該聽的人才來了。”

  陸鳳一聽便興奮地問:“媽,剛才講故事了啊?講的什么故事啊?再給我們講一遍吧,我最愛聽故事了!”

  大鵝瞅了陸鳳一眼說:“管誰叫媽呢,這還差得遠(yuǎn)呢!”

  二和趕忙說:“不遠(yuǎn)了,我們準(zhǔn)備年前就把婚事辦了!”

  老魏和大鵝齊聲說:“什么?年前?”

  二和回答說:“是。”

  大力也覺得太突然了,便問:“結(jié)婚可是大事,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在哪兒結(jié)?酒席怎么辦?”

  二和低著頭說:“我們簡單,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領(lǐng)了證就行了。”

  “那你們結(jié)了婚住在哪里啊?”大力又問。

  “住在陸鳳家,她家還有一套宅子,我們就住那兒。”二和回說。

  老魏和大鵝一聽事情這么簡單就可以解決,也不用他們操什么心,正中他們的意,便什么也沒有說,只管低頭喝粥。

  等二和跟陸鳳走了之后,老魏對大力說:“這才叫命運的安排呢,你看你苦苦追逐半天也得不到,再看二和什么力氣都不費,就媳婦連帶家產(chǎn)一塊送上門來了。”

  大鵝聽了不屑地說:“主動送上門來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等著以后有他們的好日子過呢!”

  老魏又說:“管它以后的日子怎么樣呢,能把眼下的日子過下去就不錯了,如果不是遇上陸鳳這樣的主,兩個兒子一起結(jié)婚,你承受得了嗎?見好就收吧!”

  大鵝說道:“別想的那么美,是不是好事咱等著瞧吧!”

  大鵝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一聲大喊:“告訴你們,別不識抬舉,你們家能娶上我這樣的媳婦算是你們祖上積德了!也不看看你們這破家當(dāng),誰會愿意到你們家來,我這是娶你們家二和,是你們家兒子到我們家,可不是我到你們家。說好了咱們往后是一家人,鬧不好誰認(rèn)誰啊?咱們各過各的日子,兩不相干!”原來陸鳳出門后并沒走遠(yuǎn),一直在門外聽著里面大鵝她們說話,當(dāng)聽到大鵝那些不待見她的話時,便在外面忍不住大喊了起來。

  大鵝聽到陸鳳的這番話后,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想到外面去教訓(xùn)一下陸鳳,卻被老魏拉住了:“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生氣,隨她們?nèi)グ桑 ?br />
  陸鳳在外面喊完后還不解氣,還想要進(jìn)屋和大鵝她們理論,二和趕緊把她拉走了,邊拉邊勸:“你就少說兩句吧,你現(xiàn)在這身子骨不能生氣,好好養(yǎng)著才是正理,何苦去聽這些話呢!”

  陸鳳氣不過地說:“我就是要聽聽她們是怎么說我的,她要是說我?guī)拙浜迷捨乙院竽盟?dāng)個婆婆看,既然她說出這些話來,就別怪我以后對她不好!”

  二和應(yīng)付著說:“行了行了,也沒人要求你盡什么孝道,往后咱們自己過,誰也不管誰。”

  好不容易里面勸,外面拉,才避免了一場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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